正文 第18幕 非人类的少女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刑杉寺却反而不觉得害怕了。

    水银站在他的床前，耳下的三瓣纹章始终在时刻警惕着，望着前面一片黑暗不敢松懈。

    虽说她并不怕战斗，但应付突袭并不是她的强项，更何况现在还要保护别人。

    刑杉寺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跟着樱十夜和水银这两个经验老到的异端已经是最好的了。

    然而他却也没有像那晚上一样这么窝囊，躲在被子里大呼叫，反而开始试图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如果需要战斗他应该怎么样。

    走廊外的还有细细碎碎的病人和医生护士疏散的脚步声，但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已经了很多。

    樱十夜已经出了大约五分钟，但并没有听到明显的爆炸声或者打斗声，以樱十夜的异能来判断，如果出手不可能没有巨大的声响，这么说来她还没有找到那个袭击者。

    冷静下来的刑杉寺开始学着思考战场周围的信息。

    该说他是开始认同自己异端和王的身份么？却也不是。他和普通人其实一样，面对着异端从匪夷所思的半空中发出的攻击也会吓得大叫，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可普通人即使连续经历十次，恐怕十次都会惊慌失措，他却只用了一次就开始适应这种场面了。

    他已经不再对近在咫尺的生命威胁感到害怕，反而会开始思考怎么活下来，怎么利用战场的信息打败对手。

    似乎天生就是个异端战场的战士一般。

    “怎么了，用沉默来掩盖你的害怕吗，拿出点王的样子啊。”

    水银用一只手把湿漉漉的长发往上拨，随后转动把水都扭出来。

    灭火系统的洒水器早就停止了洒水，但房间里的东西和人都不可避免地被全部打湿了，看来整栋楼的情况都差不多。

    “对方的目标是我自然会自己现身的啦，王这种时候不就是应该派手下出去打探消息么。”

    刑杉寺索性掀开盖着腿的湿被子，盘腿坐在了床上。

    “哟，听说你上次吓得躲在被子里了，怎么这次这么淡定啊。”

    “我比较喜欢把那称之为经验的积累。”

    “呵，你真是个有趣的王。”

    水银重新把水珠拧掉的长发洒到肩膀上，在一片黑暗当中回头望这个让她感到好奇的男生。

    “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是很质疑你的实力，我更加愿意相信那个晚上只是一个被谣言传坏了的故事，其实真相就是樱十夜救了你。”

    “是啊，我就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高中生，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

    刑杉寺在黑暗中笑了笑。

    “那你一会就不要拖后腿。”

    水银扬了扬眉毛，重新转向门口。

    此时所有的动向和战况，就全看樱十夜那边的发展到底如何了。

    隔着几层天花板，樱十夜此时已经来到储存药物和针管等用品的九楼。

    她那如同瑞士军刀一般繁多复杂的视觉功能里也有“透视”这种听起来十分科幻的异能，如果是在视野良好的白天，透视的能力可以达到十米左右，但由于此时有夜晚和电力被截断的双重黑暗障碍，透视的效果大概只能维持在两三米之内。

    一只眼睛是夜视，一只眼睛是透视，同时发动着双瞳双功能的效果在黑暗中慢步前行。

    本来应该直接去位于医院总闸所在的楼层搜索的，但一来她并不知道医院的总闸在哪，二来对方也未必就是从总闸发动破坏的。

    而且以她对这个袭击者的了解，她是那种非常善于偷袭目标的人，所以她不能距离刑杉寺太远。

    猎人和猎物都在互相算计。

    此时楼层已经逐渐清空了，四周的噪音和人们疏散的声音也越来越少，高的楼层逐渐开始安静了起来。

    此时她忽然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是有受伤的人，或者是那个袭击者留下的？那时候她应该被自己烧掉了一只手臂才对。

    樱十夜追着血腥味道，走向楼道旁的女厕。

    由于开启了夜视的关系，视野里一片绿幕，很难分辨周围环境的颜色。

    女厕里面似乎没什么异常，也没有看到地上或者墙壁有类似血液的液体。

    樱十夜站在女厕中心，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厕格。

    身后则是一面镜子，她还能依稀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少女影子。

    奇怪，为什么自己在镜子里的倒映这么像长头发？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发的樱十夜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是开启着透视功能的，根本看不到镜子。

    也就是说，那个镜子里的人根本不是她自己。

    一道尖锐的划痕，藏在双面镜后面的夏娃二号破镜而出，尖锐的掌刃直冲向樱十夜。

    温度极高的橙红能量从双眼瞬间闪烁，在半空中截住夏娃的攻击不单止，还把她重新冲击到镜框当中。

    樱十夜并没有马上收起高温射线，而是继续追着倒地的夏娃扫去。

    温度高得像工业焊枪的射线将沿途所有阻拦之物全部切开，将黑暗的空间暂时点得直亮。

    然而夏娃仅仅是一个蹬腿，爆发力就已经将自己整个从女厕炸了出来，重新回到走廊上。

    樱十夜收起移动缓慢的高温射线，也跟着走出了走廊。

    走廊里虽然也黑，但有月光从廊外照进来，还是能看得清楚对方的样子和轮廓。

    虽然对方身上的衣服没有换，仍然有上次战斗后留下的伤痕，但很显然已经经过了修复。

    因为对方那条上次被太阳耀斑融化掉的手臂，此刻却完好无缺地在她的身上。

    “你是改造人对吧，我已经知道你是r7项目的人，也许我们不必战斗，我可以帮你。”

    樱十夜举起一只手，试图和对方沟通。

    “没有人可以帮我。”

    夏娃二号的眼睛发出红外扫描的红光，如同冰冷的机器一般。

    樱十夜还想说什么，但对方忽然开始往前移动。

    她的左手从中间开始打开分裂为五份，每一份都自动简化为尖锐无比的长刃，如同古代名将所用的那种五头长枪。

    右手的拳头往内收缩，皮肤错开一道道核子炉般的透气孔，化作一个臂大的单筒炮。

    两只手分裂开的内部，都流淌着蓝色数据的0和1，如同她的身体内部压根就没有人类的红色一般。

    “这下好玩了。”

    即使是在战斗中已经见惯不怪的樱十夜，也难免吸了口凉气。

    将自己身体改造到这个地步的，到底应该称之为人还是机器？

    一瞬间，好像是夏娃脚下爆发出了某种未知的动力，整个人瞬间向前爆炸加速。

    左手致命的五个尖锐的枪头，直指向樱十夜的胸口。

    （速度不够快的攻击很难追上她。）

    心里快速闪过应对策略的樱十夜，瞳孔里瞬间锁定了冲击力很强的赤红色冲击波。

    两只眼睛的冲击波应声发出，在出眼之后就汇合为一体，化作一股更强大的粒子冲击流涌向前方。

    夏娃收起左手的致命冷兵器，将右手的单筒手炮往前架送。

    一瞬间，剧烈的粒子碰撞，对方竟然在赤色粒子冲击下没有被击飞，反而靠着不知道什么手段和这股量级不的粒子流硬撑了起来。

    强大的粒子射线前进的路线被强行扭曲，化作可怕的乱流向四周围倾斜去，周围的窗栏c门全都被吹得七零八落。

    （竟然被挡下来了。）

    樱十夜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按理来说即使是用宇航金属也逃不过被瞬间击退的结果，因为这种赤色射线并不是用来切割，而是用来产生巨大的物理冲击力的，它们会将面前之物从它们的轨道上挤开，看来对方一定也同样有什么粒子束的手段。

    虽然这不是樱十夜的招数里最强大的攻击，但能拦下她的进攻的人即使是在这半年里也少之又少。

    夏娃在冲击力极大的粒子流之中艰难地硬扛着向前推进，她右手上的单筒手炮开始自动改动和填充。

    一股全新的反粒子炮以牺牲她体内的能量为代价，正在被填充到她的右手的炮筒里。

    “王之左侍，不要妨碍我。”

    她幽幽地说了一声，随后炮筒内填充的能量瞬间向前发出。

    一瞬间，赤红色的粒子似乎被某种强力的干扰打乱，新发出的能量轻松地穿过了红色粒子的阻碍，飞快地朝射线中心的樱十夜冲去。

    樱十夜瞬间收回红色射线的持续放出，改为光速的镭射光束。

    一道极亮的闪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那道能量并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被一瞬间就狙杀在了樱十夜面前。

    然而这短暂的空隙已经足够夏娃突破两人之间狭窄的距离，左手的五头枪飞快地在空气中蜂鸣。

    一个前踏步，夏娃已经跳到樱十夜头顶。

    樱十夜眉头一皱，瞳孔里的镭射光束飞快地扫过，但目标却不是空中的夏娃。

    而是她脚下的地面。

    轰隆一声，九楼的地面——也就是八楼的天花板被射线从一半切开，断层的石块纷纷从九楼掉落到八楼。

    当然，也包括樱十夜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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