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幕 求死之战

    ——叮铃叮铃叮铃。

    毫无征兆地，在樱十夜的头顶上忽然响起如同空袭演习一般刺耳的警钟响声。

    事实上不仅是这一层，整层楼都在几乎同一时间响起了这种警报响声，并且还伴随着不断回旋的红色警示灯光，由于时值深夜，这种警钟响声显得非常吵杂。

    （警报？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把感应器毁掉了？）

    樱十夜茫然地抬起头望向那个已经被自己损毁掉的感应器，在她看来，她的行动到目前为止应该毫无漏洞才对。

    刚刚被沉重事实打击了的她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思考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

    这栋建筑物采用的是一体化的警报系统，无论从哪一端入侵，只要被任何一个感应器捕捉到，都会同时触发全部楼层的警报，但这对樱十夜来说并不足以解释警报器的无故启动。

    这么想来，也就只有故障或者误触警报这个可能了。

    （是吗，偏偏在这种时候看来连警报器也看我不顺眼呢也对，毕竟像我这么烂的人，谁都可以过来踩一脚对吧。）

    樱十夜孤立无援地靠在窗台的一侧，静静地听着单调重复的刺耳警报，红色的警示灯光不断在她身上扫过。

    从窗台可以听到，大楼的下面也开始有人群聚集的声音。

    她漠然地把目光望向下方的空地，原本已经熄灯关门的玻璃研究室里竟然涌出大量的悬浮型自动机器人，团团围住这栋大楼。

    随着这些机器人一同走出来的，还有十几个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

    荷鲁斯集团引以为傲的核心资产——异端们。

    这十几个人里，有刚刚的资料里出现过的异能者，也有黑名单上的异端，其中不乏臭名昭著的强盗和逃犯，他们都是荷鲁斯的基因测序计划的试验体。

    樱十夜望了一眼这群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仅仅是一个计划，就已经能够召来这么多实力不菲的异端，更何况文件上说的000名异能者？

    正因如此，她已经把逃走这个选项从她的脑海里删除了。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并不是逃离这里就能够解决的。

    她需要解决方案，需要一劳永逸的了断。

    ——让所有人都不失去什么，大家都能笑着回家的结局其实是存在的。

    ——只要“所有人”里面不包括她的话。

    也许樱十夜能够轻松地打败十个异端，甚至是二十个，三十个，但没人能对抗三千个异端，事实上别说三千个，就算是一百个也不可能。

    战斗，她最多只能占到极短时间的上风，随后就会像被蚁群吞噬的大象一样被打败，甚至更糟。

    然而假如樱十夜真的在反抗集团的战斗中被杀死，那她身上的所有价值也自然随着她的死亡而终结。

    理所当然的，那些因为她而被长期禁锢c威胁的孩子们就会失去他们原有的意义。

    荷鲁斯集团并不是杀人如麻的黑帮社团，作为一个单纯以利益出发的庞大集团，既然樱十夜已经死亡，再难为那些孩子也毫无收益，但是也不能让这些人一直耗着公司的资源，以集团为大前提，他们一定会把孩子们一脚踢出荷鲁斯集团。

    （说不定警钟的误鸣就是天意吧，不知不觉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要有个结局了，无论是好是坏，终归都要结束对吧。）

    樱十夜紧闭的双眼在颤抖。

    无论异能赋予她多么强大的功能，她依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面对死亡，她拿不出一丝的勇气，事实上，她的心跳正因对死亡的恐惧而不断加速，脑袋发麻，思绪变得一片混乱。

    但如果牺牲她一个，可以换回七十八条年幼的生命

    紧闭的双眼找回坚持的理由，一瞬间，因高温产生的热气从她的眼皮下不断蒸腾出来。

    她睁开双眼，眼眸中的火焰流光四溅，她的目光注视着那几十个异端，如同烈日正在进行审判。

    一声清脆的碎玻璃声，两大块玻璃被瞬间的高温打碎，从十几层的高空往下方坠落。

    啪，带着余温的玻璃碎块直接砸向地面，碎成一地，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抬头，试图寻找这块玻璃从何而来——

    然而在那一刻，他们只看到满眼的火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之中有还人以为是漫长的黑夜突然结束，是太阳的光芒从天而降。

    只有好几个反应迅速的异能者条件反射一般举起手护住眼睛，因为光的亮度已经到了没办法分辨出源头的程度，只看到有两道咆哮的流火紧随着玻璃碎块往下降落。

    除了被这一幕震慑在原地的异端之外，毫无知觉的机器人和其他异端飞快地往外圈散开。

    不出两秒，炙热的冲击将地面上整齐铺垫的石砖全部掀起，像流弹碎片一样四处飞溅，同时还卷起满天的土尘。

    当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樱十夜趁着漫天尘土的掩护，从高楼的窗台跳了下来。

    她在即将落地的时候用高温射线冲向地面以缓冲下坠的重力，同时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将她和其他人分割开的深线。

    啪嗒，阳瞳的魔女顺利落地，进入战场。

    高温扫过地面激起的尘土还弥漫在四周，遮挡住人们的视线。

    这种饱含尘土的烟雾如果对上持枪的警察或许是不错的掩护，因为对于枪械这种需要瞄准精度的武器来说，视线上的障碍非常致命。

    然而现在站在尘土对面的，却是持有异能的能力者军团。这种脆弱的掩护几乎可以说是零作用。

    但即使如此，这漫天尘土里也没有马上就突袭来各种各样的进攻。

    即使这里的异端其中有几个是来自不同区或不同背景，也应该知道能够发出这种军事等级的高温射线的异能者并没有几个。

    即使是平常不在第七区活动的异端，也会常常有所耳闻这位魔女的恶劣事迹。

    更不用说地上那道触目惊心的c充满威胁性质的粗线。

    嘭的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异端终于忍耐不住，招来了一阵大风，将地上的灰尘通通吹散。

    刻在地面上的深线两端，阳瞳的魔女和隶属于荷鲁斯集团的一众异端们相对而立。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我们集团的王牌异端嘛？”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光头率先发出不满的声音。

    “确实。本集团所有异端在黑名单上的排名里，她是最高的一位，哨兵注意，不要误伤目标。”

    站在光头稍微靠后位置的一个眼镜男表情严肃地推了推眼镜，向他身后那群悬浮机器人说。

    事实上这群机器人才是最先识别到樱十夜身份的人，否则刚刚的烟尘根本挡不住它们的扫射。

    这群异端总共有二十三人，都是荷鲁斯集团通过不同途径c不同渠道招揽回来的异能者，其中不乏社会上的惯犯c杀人越货的大盗，虽然在异能上不见得比樱十夜强，但每一个人都身经百战。

    相对而言，樱十夜则是一个从不滥杀无辜的十七岁少女。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眼镜男并不蠢。虽然他让哨兵解除戒备，但他也知道樱十夜并没有被征召至基因谱图的测序项目，按照集团的说法，她现在应该在追捕异端杀手，而不是带着火球从天而降。

    况且集团有很多产业园的地址都是机密，如果没有被征召根本不会知道具体位置在哪。

    “”

    樱十夜理所当然地沉默。

    她没办法辨认出这二十三个人的全部身份，事实上刚刚烟尘弥漫她根本没有数清楚有多少个人，但在这其中，她还是认出了几张熟悉的脸孔，比如刚刚那个光头是曾经轰动一时的银行大盗“石匠”，眼镜男则是研究飓风研究到自己也变成了风能力者的疯子科学家等等。

    他们其中有精神系，放射系，皮肤系，肌肉系，每种能力都各不相同，有些甚至能互相影响达到增幅的效果，除了这些已知的能力者之外，其他更多的则是未知的异能。

    未知的异能最危险。

    异能者之间以复数进行的战斗，并不能单纯地理解为11等于，因为异能的种类众多，每一种都各不相同，有些甚至稀奇古怪，互相搭配起来的威力比起单独两个人要大得多，即使是能力再出众的异端，也会尽量避免同时间和大量异能者对战。

    哪怕是黑名单上排名第二的樱十夜，也没有例外。

    樱十夜本人最清楚这点。

    所以这是一场求死之战。

    “嘛本来以为是深夜就不会有人呢，没想到这个静过鬼的地方还有这么大群保安，真是倒霉。”

    樱十夜打了个哈欠，用满不在乎的口气提高音量，让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她说什么。

    “不过算了，既然都被你们发现了也就无所谓了，我只是来这里偷点我需要的东西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真是劳烦你们劳师动众了。”

    她自信地发出冷笑，朝空气摆摆手装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其实她的演技可以说蹩脚十足，全身因为恐惧而不停发抖。

    然而并没有谁发现不妥，所有异端都习以为常地听着，因为这就是一直以来，阳瞳的魔女在人前的形象。

    一个平日里嚣张无度，对社会法纪视为无物的超级能力者——某程度上也算是知名度最高的“红”异端。

    她身上背负的光环是如此耀眼，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愿意去关心光环背后真实的她。

    人们不关心樱十夜，人们只关心阳瞳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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