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听你的意思，沈驸马来参选，其中还有深意？”

    “沈驸马有功名在身，出身大族，嫡系子弟，这样的人才，沈家如何会将他送进京城中当不受宠的公主驸马。光是这人选就已经是大有文章了！”张廉自顾自的到了一杯清酒喝下。

    “才貌都占，名声还如此显赫，在江南并没有什么人家能够比拟的，自然是说不上避难一说。何况当日皇叔对于四公主的婚事，虽然有意从沈家选一位子弟，却并不在意是哪位公子。只是方才皇后问起金玉的时候，我瞧他面露不悦，只怕是是想查了，但在人跟前就露出神色来，想来没什么心眼？”

    “那你就错了！生在沈氏那样的大家族里，没心眼如何能活到现在！名声显赫的沈家三公子，在江南因为低估他的人而吃亏的大有人在！”张廉的声音里满是淡漠而森然的味道。

    将这样一位具有欺骗意味的世家嫡出公子送给皇上做女婿，沈家也没按什么好心！

    歌舞升平，酒盏交错，家宴之上，皇子皇女们都放松了好些。

    二公主扶着已经显怀的孩子，浅浅的同五皇子说话。二皇子同三皇子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什么。六皇子年纪还小，眼下正被康妃拘在位子上用膳。

    而原本在上座的太后，早早就穿了信来，身体不舒服，在寿康宫歇息。

    “皇祖母那里？”萧琇莹蹙眉问道身后的千萍，“可知道是是何缘由么？”

    千萍微微颔首，“桂嬷嬷交代说太后在千秋节上，感染了暑气，这几日正不舒坦！郡主莫要忧心，太医已经过去看了！”

    暑气？太后年纪大了，难免身子骨弱，这倒是正常。不过，萧琇莹往席面上看去，微微点头。太后不来，也省的一场闲气，瞧着皇上和皇后脸上的冷气，隔了十丈都能感受到！

    直到宴席结束，萧琇莹与诸人这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出来，她与邻桌的安郡王妃夜氏相视一眼，俱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缓释的情绪。

    也是，四公主从开宴到现在，无论谁去恭贺，她都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久而久之，这样冰冷的气息自然也感染了参加宴席的众人！

    退席之后，面对炽烈的阳光，二公主邀请众女眷去了她出嫁之前住的宫殿歇息，而众皇子妃都一一谢过，毕竟宫中还有母妃在。

    只有萧琇莹和安郡王妃跟在二公主身后。

    “四公主瞧着倒很有皇女的仪范！”安郡王妃想着殿上四公主冰冷的模样，周遭不用冰盆子就凉飕飕的感觉，不禁感慨道。

    二公主淡淡一笑，“义安公主在宫里的时候，就鲜少同姐妹之间往来。”

    安郡王妃啧啧称奇，没想到在宫里也是有这样不同于群的皇女在的！

    到了二公主的寝殿之后，安郡王妃见二公主同萧琇莹似乎有话要说，借口午觉就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二公主和萧琇莹二人在。

    “二皇姐，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么？”

    邀请女眷往她的寝殿歇息，这样的借口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是常见的，但是在二公主这里却是新鲜事一桩！

    因为二公主有洁癖的事情，只要是在宫里带了一些年头的人都是清楚的！

    所以以往萧琇莹进宫，很少在公主们那里歇息，都是去了太后的寿康宫，除了那里有给萧琇莹准备的一应用惯了的物件意外。还有就是为了避讳二公主的这个洁癖的病症！

    如今二公主突然叫人到了她的寝殿这里来歇息，除非是有要紧的事情，但又不方便同旁人说起，只能寻了这个僻静的场所之外。萧琇莹不做其他的猜想！

    果然，二公主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方才五皇兄传来消息，说五皇嫂的身子不大好，孩子很弱小！”

    萧琇莹蹙眉，五皇子妃怀孕快四个月了，但从未见她从皇子府中出来，就来连寻常的宴会都不见人。有次可见五皇子妃以及五皇子府上的人，都对这个迟来的嫡子看重异常！

    可是如此却说不好，只怕是诸多的法子都用尽了，才会传出不好的消息来！

    “可需要王府做些什么？”萧琇莹直言道，“难怪之前，我给五皇兄写信说想要将金鱼儿送出京城养身子，五皇兄都不愿意！”

    二公主摇摇头，“该请的大夫都请了，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如今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养着，能养多大就养多大！”

    萧琇莹亦是一场叹息，五皇子出身比众皇子都显赫，可就是在子嗣上稍稍弱了。

    “冉侧妃如何？”

    “冉侧妃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可是冉侧妃是那样的一个性子，冉家身家在京城里，比比皆是，不论男女，是在与其他几位皇兄的子嗣不能够比！”二公主一脸的愁苦之色。

    “冉侧妃的孩子，聊胜于无吧！若非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五皇嫂未必不能将冉侧妃的孩子保养在膝下！”萧琇莹曼声道，“诚然，现在的境况肯定是不能的！”

    “我之前也是这样同五皇兄这样僵过，可是瞧着五皇兄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让冉氏母子分离。这真是奇了，明明冉侧妃与几位皇子牵扯不清，可五皇子就是看她看的紧！”二公主蹙眉生气道。

    “且先看着吧！月嫔娘娘的孩子才没了，赵贵妃和吴德仪的孩子更应该小心保养才是。二公主也是，皇家的子嗣总是比旁人艰难许多！”萧琇莹温声对着扶着肚子的二公主说道。

    二公主慎重的点点头。

    从皇城回来之后，一连几日，萧琇莹都深思不熟，她时常叫千萍出门，可是探听的消息，却并没有抚平她眉宇之间的褶皱，反而有更加加重的趋势。

    “郡主，您是不是想要？”千萍语未道尽，一脸了然之色。

    萧琇莹颔首，“终究是我的女儿，即便不知真假，我也不忍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府上有张府的人看着，只怕乡君一旦不见了踪影，张府而后五皇子岸边会立即知晓的！”千萍劝慰道，“不如您带着乡君去清净山下的庄子住上几日，缓缓心情，而且奴婢听说，佛祖法力无边，没准在庄子上就能保佑乡君躲过这一劫呢？”

    萧琇莹怅然叹息一声，萧金玉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的生父不愿意孩子远走，她也无可奈何，睡觉她的本事没有人家生父的本事大呢！

    “也好，嫂嫂在府中坐月子，祖母拘着二嫂在王府里学掌家，只怕等皇叔指了府邸之后，二哥和二嫂就会分出去过，自己掌管一府事宜，京城中又无人与我交好，在庄子上避暑也未尝不可！”萧琇莹淡声说道。

    千萍吩咐下去之后，府上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萧琇莹就带着萧金玉同三辆马车慢悠悠的出了京城。这次萧琇莹去的庄子并不是王府的庄子，而是在行宫边上的拿出百亩地的稍显小巧的庄子上住着。

    这处庄子是老王妃拨给她做陪嫁的庄子，临靠行宫，又与京城中各大世家的庄子毗邻，位置很是绝妙。

    庄头是萧琇莹的陪房，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见了萧琇莹来，领着庄子上的租户和奴才乌洋洋的跪了一地，可叫萧琇莹吃了一惊。

    “是小老二考虑不周到，这才吓着郡主和乡君了！”讷言忠厚的庄稼汉子见萧琇莹怀里的金鱼儿被吓得啼哭不已，诚惶诚恐的跟着进了主院。

    萧琇莹摆摆手，“不是你的错，是她胆子小的缘故！你且同郑嬷嬷商量事情去吧，这里有柳妈妈他们照看！”

    庄户听了吩咐，这才退步离开了正院。

    一连多日，乡君被那里吓着了，好些日子都没有出门。而萧琇莹倒是时常带着丫头婆子在庄户上行走。

    很快庄户们都知道主家郡主娘娘是个像天仙儿一样的人物，为人还十分的温和，还时不时的同他们说话，全然没有京城里那些姑娘夫人的眼高于顶的气势。

    而萧琇莹则从庄稼户的口中得知，最近的这几日，经常有不认识的人来打听消息。是关于社么行宫里福嬷嬷的消息，可是庄稼人那里会和行宫里的人认识，一来这里的庄子都是京城大户人家的，规矩自然是多，所以庄户人家都养成了一个他们认为非常省事的习惯，等闲不轻易从庄子上离开，就算离开也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听完庄户们七嘴八舌的话之后，萧琇莹照例浅浅笑了笑，晃花了庄户人家的眼之后，萧琇莹就带着采波回了主院。

    “郡主！”回去之后，采波给萧琇莹呈上一盏清茶，“明日还要在庄子上逛逛么？”

    到庄子上之后，每日萧琇莹都会出门到庄子上去逛一逛的，所以萧琇莹有这样的问题。

    “不了！”萧琇莹摇摇头，“明日带着金鱼儿去一趟清净寺，这孩子身子总是孱弱的没理！”

    采波点点头，被说郡主了，就连时常在各院各房走动的柳妈妈也连着好几日都没见着了，听说是乡君病的重，照顾乡君要紧！

    第二日一早，萧琇莹看了一眼穿戴整齐的孩子，数日未见，只觉得这孩子好似消瘦了不少，而站在院子里的好些下人都朝着萧琇莹站的方向张望过来，看见了被萧琇莹抱在怀里的孩子，也目露惊讶之色。

    “竟然瘦了这样多，可怜母亲那些上好的补药，一碗一碗的熬给你喝，没想到你一场病就去的七七八八了！”萧琇莹爱恋的抱着孩子的，站在院子里边走边说道。

    “乡君还小，慢慢调养身子就是。”柳妈妈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说道，“就是映水在照顾乡君的时候过了病气，奴婢按着例子给送到了王府的庄子上养病去了，等她病好了再给送回来养着？”

    闻声，萧琇莹停住了脚步，她转头问道，“我记得映水与我同年，可是她娘早就去了，老子倒是做了庄头。不如你将映水的卖身契给了她，再许给五十两银子和一副嫁妆，让她安安稳稳的回家嫁人吧！”

    柳妈妈点点头。

    众人都被萧琇莹的话给惊到了。寻常的大户人家里的大丫头出嫁，得了主子青眼的奴才许给二十两出嫁银子就是极给脸面的事情。而萧琇莹却是给了五十两还还了卖身契，真是菩萨心肠！

    上了马车之后，萧琇莹将孩子给了千萍，“瞧着模样倒是相似！”

    “奴婢找了五日这才从抄家的官宦人家里面找到了这被卖的罪人，由她顶替乡君，可是她的福气！”千萍道，“您莫要担心，乡君和映水早就出发了，又有漠北那边的侍卫接应，快马加鞭，这会儿应该是到了凉州了！”

    萧琇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但愿她一路平安，不然真我做这一切都白费了！”

    “郡主会得偿所愿的，只是这个孩子在身边，终究是隐患，且不说五皇子会如何，单单是张家的人恐怕就会察觉出来的！”柳妈妈但有的说道，“奴婢冷眼看着，三爷不是个多话的人，且张府的下人都是他找来的，不如您寻了三爷说一说，未必就不能让三爷为您隐瞒下来的！”

    萧琇莹摆摆手，“晚些时候再说吧，若是真的张廉知道了，他必定回来寻我的！”

    还有句话萧琇莹并没说出来，若是张廉真的有心帮衬着她，肯定是默不做声的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的。二人相处大半年，不说彼此了解通透，但是萧琇莹自问对张廉的性子还是多少知道些的。

    到了清净寺，得知了悟大师进京去了，萧琇莹就带着那个孩子在放生池边走了走。倒是怀里的孩子胆子奇大，瞧见了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金鱼儿，竟然笑出了声。

    “郡主与乡君倒是好雅兴！”身后传来男子悠扬的说话声，但并不熟悉。

    萧琇莹转身看去，发现男子是在宫里宴席上见过的新晋驸马沈清！

    互相见礼之后，萧琇莹抱着怀里的孩子道，“沈驸马也这样的好兴致，来着清净寺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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