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都要苏爆你(快穿)》正文 142.勿买,不是修罗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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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睡觉。”蓝宁虽然已经醉了,但是自觉还不困, 拒绝道。
但是为什么眼前的人有两个头, 还不停地摇摇晃晃。蓝宁摇摇脑袋后再看,依然是两个头, 蓝宁笑着开口:“你怎么两个头啊?”
南风起没说话, 只是宠溺地笑着, 打横抱起蓝宁往竹屋里走去。
将蓝宁安置在床榻上,仔细地为她捏好被子以后,南风起方才转身去药架上翻找解酒的药丸。
找到碧绿的瓷瓶又去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后,南风起几步走回床榻边坐着,将蓝宁扶着靠在他怀里, 温润的声音缓缓飘出, 带着独属于蓝宁的温柔清润:“宁儿, 先服下解酒丹再睡, 不然明早起身会头疼。”
“不要。”蓝宁看着深棕色的药丸, 偏开头。
她讨厌一切药丸。
“宁儿听话。”南风起将药丸递至蓝宁唇边,“不苦, 是甜的。”
“甜的?”费力地睁开双眸, 疑惑地反问。
药丸还有甜的?古代的药丸不都是苦苦的吗?蓝宁虽然醉了, 但是基本的思维还是有。
“宁儿要是不信, 可以尝尝。”南风起保证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蓝宁狐疑地看着南风起, “我又不傻,我要是吃了是苦的怎么办?”
吃了才知道是苦的,到时候吐都来不及了。
“宁儿喜欢吃梅花酥吗?”南风起见蓝宁不肯吃,也不强喂。
“喜欢啊。”蓝宁点点头,那是她最喜欢的糕点了。
醉酒后的蓝宁明显跟不上南风起跳跃的思维,虽然不太理解南风起为什么一下子从药丸跳到了梅花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南风起语带诱哄:“那宁儿如果吃了这个药丸还觉得苦,我就给宁儿吃梅花酥,怎么样?”
“真的?”蓝宁基本上抵挡不住梅花酥的诱惑,没骨气的问。
“真的。”
“那好,我吃!”蓝宁拿过南风起手里的药丸就胡乱地往嘴里塞。
棕色的药丸入口即化,有一种糖果的味道,甜甜的,却不腻味,融融地挠着人心。
南风起见蓝宁吃得匆忙,有些怕她噎着,将茶杯递到她嘴边。蓝宁就着南风起的手,喝了一口。
而后,蓝宁半眯着迷蒙的眼睛,看向南风起:“好吃,还要!”
至于梅花酥,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不能多吃。”南风起摇头,解酒丸一次一粒,绝不能多服。
南风起本来都已经做好如临大敌的准备,却没想到蓝宁在听了他的话以后,只是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须臾,蓝宁突然有些低落,神情也显得闷闷不乐起来。
南风起抱紧蓝宁,想要开口安慰。
她娇软的薄唇艰难的挤出字:“你是混球!”
“好,好,我是混球。”南风起附和,只要不再想吃解酒丹,别说是混球,就是混蛋,他也认了。
“混球!”蓝宁娇娇地哭起来,哭地梨花带雨,鼻尖红红的,只是不停地重复骂着两个字,双手也握成拳一下下打着南风起。
南风起任蓝宁敲打,怜惜地吻住蓝宁掉落下的眼泪,苦苦的,涩涩的,模糊地从鼻息间哼出几个字:“嗯,混球!宁儿一个人的混球。”
蓝宁哭得有些抽搐,最后缓缓闭上眼睛,喃喃着:“元锦,你个混球!”
南风起抱着蓝宁的手蓦然僵硬,清冽的眸子飞快掠过一丝深意:“宁儿还爱着百里初吗?”
又是阴魂不散的百里初!
“不爱,再也不爱了。”蓝宁摇头。
“宁儿爱阿瑾吗?”听到蓝宁说不再爱百里初,南风起身上的冷意瞬间烟消云散。
“爱啊!”
南风起微微勾唇笑起来,不是素日里礼貌的微笑,而是宛如得到全世界的愉悦笑意。
蓝宁嘟囔:“阿瑾是我弟弟,我不爱他,还能爱谁?”
南风起唇边的笑意霎那间凝滞,然后苦涩地笑起来,是他想多了,宁儿怎么会对小孩子的他产生非分之想。
南风起将睡着的蓝宁平放在塌上,爱怜地凝视着她。
醉酒后睡着的蓝宁很是乖巧,宛如被顺毛的小猫,双目轻轻阖上,脸颊有着微微的红晕。
良久,南风起认命地翻身下床,为已经睡着的蓝宁洗漱。
宿醉后,总会倍感疲惫,即使是服下解酒药丸不会头疼之后。是以,蓝宁几乎将近午时才醒来。
蓝宁揉揉昏昏沉沉的头,而后坐起身,这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闺房。
洁净素雅的寝房,天青的床幔曳地,只飘散着浅浅的竹清香。
正在蓝宁愣神间,南风起推门而入,见蓝宁已经醒来,便关切地开口:“宁儿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蓝宁恍惚地看着南风起,还有些回不过神,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昨日进入晋王府,然后就再也不记得了。
“我怎么在这儿?”蓝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愣愣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南风起端起刚熬好的粥,毫不避嫌坐在床榻边:“已经是午时了,宁儿昨日累了,先用些粥罢。”
他只是认为昨日蓝宁饮酒后闹腾了一番,所以会感觉累。
但是同样的话在蓝宁从字面意思理解来看,就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累?
她昨晚
蓝宁惊吓地低头,入目的是一套雪色的中衣。和她素来喜欢穿的雪色中衣不同的是,这套雪色中衣带着碧绿的竹叶暗纹,隐隐浮动在阳光下。
她刹那苍白了脸色,声音有些颤抖:“我昨晚和你”
蓝宁期盼地看着南风起,想要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攥着南风起衣袖的手指微微发颤。
“宁儿,你听我说,我们昨晚的确”南风起的话没说完,但是言语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他本来看见宁儿骤然苍白的神色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在她开口的霎那,他就已经清楚过来。
南风起没想过用这种方法对蓝宁逼婚,可是蓝宁的身子等不了那么久了。
先把人骗回来,再做计划,几乎是一瞬间,南风起就理清了前因后果。
南风起放下手里素白的瓷碗,双手抓住蓝宁双肩,凝视着她:“宁儿,我会负责的,等你和百里初和离,我们就成亲。”
“不”
蓝宁有些惊慌地后退,她一直把南风起当作弟弟,怎么能够忍受弟弟突然变成自己的丈夫。
而且,她最是厌恶婚内出轨之人,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成了这样的人。
蓝宁躺在桃树下的软榻上,思绪飘远,她已经不记得那一天是怎么从晋王府回到右相府的了,只是记得慌忙把固魂丹给南风起后,回去的时候,撞见了娘亲。
娘亲的贴心询问,几乎让她无地自容。
正在蓝宁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素桃的惊叫声,蓝宁乍然惊醒。
素桃惊愕地瞪大眼睛,指着墙头。
蓝宁顺着素桃的手指望去,青砖绿瓦的墙头站着一抹雪色的身影,衣袂翻飞。
暖色的阳光照耀下,仿佛给男子镀上一层金色,灼眼得刺人。
蓝宁看见南风起,刹那间又想起了那日的醉酒,面色有些不好。
南风起跳下墙头,走近蓝宁身边。
素桃乍一看见陌生男子走近,勇敢地挡在蓝宁面前,大声呵斥:“登徒子!还不速速离去。这里可是右相府。”
虽然这个登徒子长得和谪仙人似的,但是也改变不了他乱闯女子香闺的恶劣。
素桃瞪了南风起一眼,那些话本里写的千金小姐被采花贼祸害,说不定就是这种长得人模人样的登徒子会干的事情。她要好好保护自家郡主。
南风起直接一个指风,素桃就被他定在原地,再动弹不得。
蓝宁见状,直接从软榻上起身,往室内走去。
南风起不再管素桃,也跟着蓝宁就要进房:“宁儿等等我。”
蓝宁踏进闺房后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尽管吃了一鼻子灰,南风起依旧不死心地敲门:“宁儿,我来赔罪了。那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南风起的话还没说完,蓝宁就一把拉开了门,然后将南风起一把拽了进去,再使劲地扣上门。
“南风起,你到底想做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吗?”蓝宁咬牙切齿地低声呵斥,他讲得那般大声,是生怕整个右相府听不见吗?
“宁儿,我只是想你快点和百里初和离。”南风起无辜地道,当然如果能引来宁儿的娘亲就更好了。
南风起知道安乐长公主最近一直在张罗着给蓝宁选郡马的事情。
虽然晏蓁只是私下打听,但是南风起时时刻刻盯着蓝宁身边所有的事情,怎会不知?
蓝宁几乎气得牙痒痒:“我就算和元锦和离了也和你无关。”
她是准备和元锦和离,但也不是和离后就会嫁给南风起。
“怎么会无关?”南风起洋洋得意地构思着今后的美好生活,“你会嫁给我,我们一起隐居山林,不问世俗。我们还要一起生一堆胖娃娃”
蓝宁看着陷入美梦里的南风起,毫不犹豫地泼了一盆凉水:“你以为我是猪吗?还生一堆!”
“不对”蓝宁摇摇脑袋,真是被南风起给带傻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他的话,“我不会和你成亲。”
蓝宁把南风起往外推,低声警告:“不准再吼!不然我宰了你。”
把南风起推出门以后,蓝宁“砰”的一声关上门,世界总算清净了。
而后,蓝宁安心地坐在书案后翻阅着自己最喜爱的古籍。
午膳时
蓝宁无精打采地坐在席间,扒拉着自己喜欢的菜吃。
素桃站在蓝宁身后欲言又止。
“今儿的菜怎么感觉好吃许多,是后厨换厨子了?”蓝宁吃饱喝足后搁下碗筷,好奇地问道。
“回郡主,今儿的午膳”素桃见蓝宁问起,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
“怎么了?是午膳有什么问题吗?”蓝宁皱眉,午膳的味道很好啊,很合她的胃口,素桃怎么这幅有话不能说的样子。
“宁儿很喜欢午膳?”南风起衣带生风地踏进房间,愉悦地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蓝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顿午膳是南风起亲自做的?
“你怎么还没走?”蓝宁一直以为南风起走了,没想到竟然是跑到后厨去炒菜了。
“等给宁儿做完午膳就回去。”南风起解释,“宁儿真的喜欢吗?我是去找皇宫的御厨学的,可惜没学好。”
蓝宁心头骤然一跳,南风起身为金尊玉贵的晋王世子,要什么得不到?为何还要去帮她学做饭菜?
“世子不必这般为雪衣操劳费神,雪衣不过是已嫁之身,当不得世子如此。”蓝宁敛下思绪,生涩地道。
“宁儿值得。”南风起看着蓝宁,几乎要看进蓝宁眼底深处,声线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哪怕是宁儿想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南风起的眼里充满真挚,犹如一汪清泉,透彻见底。
蓝宁却如突然被这亮光惊吓到一般,蓦然低下眼眸。
不该是这样的
南风起那日果真很守信用,在得到蓝宁喜欢他做的午膳这个满意的答案后就直接回去了,没有再作过多纠缠。
可是有了南风起翻墙的前车之鉴,蓝宁并不放心自家的墙,便连夜唤来下人把墙头都扎进碎瓷片。
然而,令蓝宁欲哭无泪的事情是,这样做的确是阻止了南风起翻墙,但是却让他更加明目张胆地进入府内。
南风起假装不能翻墙以后,就直接去拜访晏蓁夫妇。
晏蓁知道南风起想要求娶蓝宁,甚至毫不介意蓝宁是已嫁之身后,就直接和南风起一拍即合,完全不阻拦南风起来右相府。
南风起除却常年抱病以外,他的一切都称得上完美。现如今他的病也好了,晏蓁自然欣喜若狂。
蓝宁近来有些困乏,时不时地嗜睡。但是她没有多想,也许不过是除了春困秋乏之外的夏日日常懒倦罢了。
晏蓁带着太医走进素澜院,果真又看见蓝宁昏昏欲睡的模样。晏蓁无奈地坐在蓝宁身边,摸摸蓝宁的头,用眼神示意太医把脉。
宁儿这样都有好一段时日了,却说没事,拖着不曾唤大夫看看。
太医把脉片刻就收回手,满脸喜色:“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郡主已经有孕在身月余。”
“有孕?”晏蓁皱眉,宁儿要和百里初和离,怎么能这时候怀有身孕。让宁儿和南风起如何相处?
“下官虽是医术浅薄,但是怀孕的滑象绝不会看错。”太医看着晏蓁眼里的神色,心里打鼓,但还是保证地道,“郡主脉搏来往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应是滑脉无疑。”
太医很明白世家的阉臢事儿多,他也一把年纪了,遇到过不少,长公主的神色很显然是对郡主腹中胎儿的不喜,但是毕竟医者仁心,太医思衬片刻,还是由衷地劝告:“郡主忧思过甚,若是不好好养胎,腹中胎儿恐怕不好保住。而且,郡主这一胎若是因思虑过甚滑落,恐怕对郡主身子大为不利,重者终身不育。”
蓝宁本来睡得朦朦胧胧,听见怀孕,脑中有什么突然炸开,瞬间睁开眼睛,望着太医:“你说什么?”
她好像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过月事了,她原以为不过是月事的日子乱了,没太在意过。
太医被蓝宁陡然凌厉的眼神吓得老眼一昏,犹豫着道:“郡主已经有孕在身月余。”
晏蓁拉住神色激动的蓝宁,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太医看到晏蓁的手势后,颤巍巍地站起身,恭敬地行礼后退了出去。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希望长公主和郡主能思考清楚。
蓝宁本来还有些浑噩的脑子,此刻不用冷风吹,也已经乍然清醒了。
月余
不可能是元锦的,她和元锦已经将近两月没有行房了。
最初因为是她和他闹矛盾,后来她月事来了。
那她腹中的胎儿是南风起的?
蓝宁复杂地凝视着自己的腹部,笑得有些苦涩。她很喜欢孩子,可惜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它的父亲也不是她想要共度一生之人。
晏蓁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只以为她是忧心这时候有了百里初的孩子该怎么办,便柔声安慰道:“宁儿,没事的。我看瑾瑜那孩子是个好的,就算你有了元锦的孩子,他也定然会视如己出。”
晏蓁早就已经被南风起洗脑,时时刻刻想着让蓝宁和离后嫁给南风起。
蓝宁没有说话,如果她说她腹中的孩子是南风起的,恐怕娘亲就要直接把她打包嫁给南风起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蓝宁想以这件事情为借口,打消晏蓁想把她嫁给南风起的心思时,远远就传来了一声满含喜悦的声音:“宁儿有孕了?我就要做爹爹了?”
晏蓁听见南风起的声音,有一瞬间想把孩子赖到南风起身上。可惜这一个月来宁儿都没让南风起进门几次,更别说发生其它什么了。
但是南风起这般不介意宁儿腹内的孩子,晏蓁也是高兴的,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瑾瑜怎的来了?”
蓝宁抄着手边的枕头就往南风起砸去:“谁说孩子是你的?”
这一个月来,南风起没有少被蓝宁砸,早就已经习惯了。
“月余,自然是我的。”南风起温和地笑着,笃定地点头,顺手捡起了枕头放在一旁。
这枕头落在没有地毯的地面,已经脏了。
晏蓁看着两人猜哑谜的样子,一头雾水。南风起为什么会说宁儿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南风起直接一撩衣袍就跪在了地上:“还望长公主恕罪。”
晏蓁被南风起的阵势吓到,连忙起身要扶起他:“你这孩子,快起来。”
且不说南风起本就未曾做错任何事情,就是晋王世子身份高贵,她也当不得他的一跪。
南风起避开晏蓁的手,依然跪着:“长公主就让钰跪着罢,若是长公主听完还能原谅钰,钰再起身也不迟。”
语罢,南风起言简意赅的解释起来。
蓝宁眼见着拦不住南风起,只好转身想向屋内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晏蓁见蓝宁要走,便一把拉住了蓝宁,示意她听完。
蓝宁被拉住的时候就知道走不掉了,也罢,大不了就是再嫁给南风起便是,反正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与其她最后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继父,不如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而且他还对她言听计从。
抱着破罐破摔的态度,蓝宁惫懒地坐回软榻上去。
晏蓁听到最后方才知道蓝宁腹中的胎儿是南风起的,虽然有些气愤南风起的趁人之危,但是毕竟南风起是她看中的女婿。
现下要紧的是应当早些把婚事办成,以免宁儿月份上去后,显怀了被人说闲话。
可是,元锦还未回京,根本没法和离。
“钰可以进宫求得圣旨,让宁儿和左相早日和离。”南风起似乎看出了晏蓁的担忧,笑着道。
一时间所有的阻碍都解决了,晏蓁自然高兴得紧,连忙虚扶起南风起:“瑾瑜快请起。”
待送走南风起以后,晏蓁才坐回蓝宁身边:“宁儿怎的不早说你腹中的胎儿是晋王世子的。”
“我没想过我会怀孕,更何况还是南风起的孩子。”蓝宁斟酌着说道,“我原想的是,和元锦和离以后便暂时不再成亲。”
蓝宁没敢说她是本打算不再成亲的。
“宁儿真的不喜晋王世子?”晏蓁仔细地看着女儿的神色,害怕错过分毫。
若是宁儿真的不愿意嫁给南风起,她不会勉强。
她已经为女儿挑错了一次夫婿,不愿意女儿再受到伤害。
她之所以愿意让宁儿嫁给南风起,不是因为看重南风起的家室,而是因为看重南风起对宁儿的心意。
南风起眼中带着炙热疯狂的爱意,仿佛灼烧的沸水,时时刻刻不停息,不同于百里初对宁儿的若即若离。
“我只是接受不了一直当作弟弟的人成为丈夫。”蓝宁道。
她不排斥,也不讨厌南风起,但也仅限于此。
她很清楚,她不爱他,至少现在不爱,只是把他当作弟弟。
“宁儿不是不喜南风起便好。”晏蓁伸手为蓝宁捋捋鬓发,温柔地道,“娘亲不想勉强宁儿,若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嫁给他,一定要告诉娘亲。我希望我的宁儿永远幸福。”
“宁儿记得。”就这样便很好。
蓝宁低头凝视着腹部,孩子总归该有个父亲。南风起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七月十五,良辰吉日。
有了上一次成亲的经验,蓝宁这一次不再那般糊涂,各种偷懒,一天下来也不见太累。
南风起担忧着蓝宁腹中还有胎儿,婚礼从简。
但毕竟是晋王世子和右相掌上明珠成亲,就算婚礼一切从简,但也繁文缛节甚多。
参加婚礼的官员真心贺喜的没几个,倒是一堆各怀鬼胎的。毕竟右相之女先是嫁了大晋最位高权重的左相,后又以和离之身嫁给身份同样尊贵的晋王世子,京城里谁人不好奇?
如今是左相外出巡查还未回京,晋王世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抢了人家妻子。
比起看婚宴,他们其实更想知道左相回京后发现自己妻子变成了别人家的是个甚反应。
圣上亲自下旨让右相千金和左相和离。这其中要是没有晋王世子的手段,他们打死也不相信。
朝堂之中,谁不知道当今圣上不理朝政已久,太子又是个不能成大器的。如今的大晋几乎完全是左相,右相,晋王世子几人把持朝政。
左相除非疯了才会这样把自己的妻子拱手相送。右相还没有那么大大能耐可以指使圣上。
剩下能动手的就只有一个颇得圣宠又抱得美人归的晋王世子了。
婚宴上,晋王世子一派的官员都是春光满面,世子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连走路都是衣带生风;左相一派的官员则是如丧考妣,简直世风日下,如此夺人之妻,不耻下作。
两派互看不顺眼之下,险些直接在筵席之上互相掐起来,好在有南风起的镇压,最后两派的官员都偃旗息鼓。
左相一派的官员是灰溜溜的走了,他们准备在左相回京之前忍气吞声,见了病秧子一派的绕着走。
晋王世子一派的官员则是越发气焰盛大,看见左相一派的就想怼上去,最后一一和南风起道喜以后才回府。
这些年世子不上朝,他们在朝中受的窝囊气太多,无处发泄。
夜色逐渐将临,笼罩住湛蓝的天幕,天空变得深沉。
晋王府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仿佛能照亮夜幕。
蓝宁坐在新房里百无聊赖,一想到从今以后她就要和南风起同睡同寝就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以前南风起还是阿瑾时,她和阿瑾同吃同睡没有任何异样,毕竟她把阿瑾当作弟弟。
在现代,成年人和七八岁的孩子睡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如今南风起不是过去的阿瑾了,他是她的丈夫。
蓝宁轻轻笑起来,笑容有些酸涩,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会是除了元锦之外的人,更没有想过会嫁给两个人。
可是如今,这一切她没想到的都发生了。
南风起打发了一堆宾客后就急切地返回新房,陪那群只会搞得朝堂鸡飞狗跳的滑头干甚?他可不愿意留下宁儿一人久等。
红色的纱幔,红色的龙凤烛,床榻之上坐着的被红衣包裹的人,让南风起如坠梦中的感觉少了几分。
期盼了两世,执着了两世的场景,终于不是在梦中才有了。
宁儿是真的嫁给他,是他的妻子了。
“宁儿”南风起试探着唤了一声,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这般真的嫁给了自己。
“阿”蓝宁刚想唤“阿瑾”,一开口方才发觉不合适,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
“你回来了?”蓝宁道,她着实不知道唤他什么合适。
“瑾瑜。”南风起看出蓝宁的窘迫拘束,也不说破,“宁儿唤我瑾瑜罢,这是我的字。”
南风起深知不能操之过急,他才把宁儿娶进门,不能逼得太紧。
“瑾瑜”蓝宁犹疑片刻,从善如流地道。
比起其它的称呼,这个显然更能让她接受。
“宁儿再唤一声?”
明明是一样的两个字,明明是被人唤过无数次的字,可是从宁儿嘴里念出来却让他无比眷念。
他第一次听见宁儿这般唤他。
“瑾瑜。”蓝宁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宁儿,我很高兴。”南风起愉悦地抱起蓝宁,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我”蓝宁推开南风起,支支吾吾地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南风起因为怕蓝宁劳累,早在第一次带蓝宁回新房的时候就和她饮下了合卺酒,并给她换下了沉重的凤冠披霞。
南风起眼里溢出笑意,连清雅的嗓音都带着笑意:“好,我们休息。宁儿稍等我片刻,我去沐浴梳洗。”
他吻了吻蓝宁的脸颊就转身向里间走去。
蓝宁趁着南风起去沐浴的时间,赶紧缩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紧闭双眼。
南风起很快就沐浴梳洗完毕,因为怕自己身上的润意感染到蓝宁身上,进而伤及腹中胎儿,他特地用内力烘干以后还在椅子上翻阅了一会儿书籍才上床榻。
他不太在意宁儿腹中的胎儿,但是他在意宁儿。
蓝宁感受到床榻外侧的凹陷,眼睛闭得更紧了,紧紧拉着被子,手心略微有些潮湿,连呼吸粗重了几分都没有发觉。
南风起连人带被的拥住蓝宁,在她耳边缓缓吹着热气:“宁儿放心,你还怀有身孕,我今晚不会碰你。”
蓝宁如今怀着身孕的身子,根本受不得折腾。
“真的?”蓝宁将信将疑地半睁开眼。
他这么乖巧?
“真的,在宁儿生下孩子之前,我都不会碰宁儿。”南风起掀开蓝宁的被子,钻了进去,继续抱着蓝宁,温柔地伸手抚着蓝宁的腹部。
虽然他不喜这个孩子有一半的血脉是百里初的。但是,只要是宁儿的孩子,他都会视如己出。
“啊——”蓝宁被南风起的动作吓得惊叫起来,如受惊的小鹿想要往后退,可是已经退到床榻边缘,退无可退。
庭院中,树上趴着的四大暗卫听到尖叫声,看天看地,看树看花,就是不看彼此。
心里的想法却不约而同的是:自家世子也太不知道收敛了,虽然是谋算已久才把世子妃拐带回家,但是折腾出这样的动静,世子到底是有多勇猛,果然是老男人憋坏了?
把娇弱的世子妃折腾坏了怎么办?
南风起为了不让蓝宁尖叫,以吻封唇。
本来南风起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蓝宁尖叫,可是在唇触碰到蓝宁的刹那,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
去他的浅尝则止。
南风起撬开蓝宁的唇,慢慢吮吸着,清淡的梅花香在口舌中蔓延开来。
蓝宁被动地承受着,伸手想要推开南风起,可是却被南风起抓住,动弹不得,几乎是任由南风起胡作非为。
良久,就在蓝宁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南风起才放开了她。
蓝宁喘着气,委屈地控诉:“你说过的不碰我”
南风起看着蓝宁被吻后越发显得娇艳欲滴的红唇,原本强行压下去的情欲此刻升腾而起,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清雅的嗓音染上欲望,嘶哑低沉:“宁儿睡罢,我保证不再碰你。”
蓝宁不再看南风起,闭上眼就直接任由自己陷入黑暗。
反正她也争不过南风起,倒不如自己睡了。
也许是白天的确累了,也许是南风起的怀抱太过安稳,蓝宁很快就睡了过去。
南风起听到耳边传来逐渐平稳的呼吸,毫无睡意的眼里闪过一丝苦笑,温香软玉在怀,他自己把自己折腾得越发清醒。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这样甜蜜的折磨,他甘之如饴,哪怕是一生一世。
南风起恋恋不舍地吻吻蓝宁的唇角,紧紧抱住怀里早已经熟睡的人,阖上双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南风起才感觉心里那一股火被压了下去,方才安稳的睡过去。
百里初赶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
他特地从各地搜罗了很多有趣的小物品,准备送给宁儿。
百里初兴高采烈地踏进行止院寝室,以为会看见蓝宁如往日一般温雅地在软榻上看书,看见他回来时,就会柔柔地问一声:“元锦回来了?”
可惜,任是百里初翻遍了整个行止院,也未曾找到蓝宁的影子。
整个行止院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风声刮过的声音。
行止院的下人们都低着头,生怕被百里初问话。
圣旨赐下让家主与夫人和离以后,晋王世子就火速去右相府提了亲,三媒六聘地将夫人娶进家门。
前些日子,京城的人谁不是在八卦这件事情。只是最近才消停了些许。
如今要是家主还不知晓这件事情,问起夫人,他们该怎么回答?恐怕怎么回答都是错。
思及此,本来只是有些惶恐的下人,此刻更是颤抖的伏下头颅,呼吸更轻了几分,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百里初找不到蓝宁,只以为她是出门了。
因为有些担忧蓝宁又去找阿瑾,百里初出门寻了离他最近的下人询问:“夫人去哪儿了?”
下人噗通一声跪下,抹抹额头的冷汗,家主果然还不知道:“家主恕罪,夫人她”
下人支支吾吾了半晌,依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怎么就他如此倒霉,被家主询问。
“夫人怎么了?”百里初看着惶恐的下人,皱着眉,急切的问。
难道是宁儿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为什么他巡查之时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宁儿的书信。
下人被百里初凌厉的眼神一扫,越发忐忑起来,几乎开不了口。
百里初积威甚重,现下又刻意释放冷气,一般之人自然承受不住。
下人哆哆嗦嗦着讲完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等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直接被百里初几乎可以冰封万里的寒气吓晕。
晏清一听到下人来禀报百里初回府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急匆匆地跟着婢女来了行止院。
可惜已经来晚了,行止院已经是一片狼藉,百里初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晏清看见角落里还有一个醒着,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的下人,便走近他,而后蹲下身子,尽量放低了声音:“家主呢?”
“家主他”下人似乎沉浸在方才的狂风暴雨中,口齿不清,“打伤了所有下人后,就往西面去了。”
西面?
晏清蹙起黛眉。
坏了,那是晋王府!
晏清立刻起身,就往书房跑去,她要去找夫君。这时候也只有夫君才能阻止得了元锦。
她当时知道蓝宁改嫁的时候,除却唏嘘以外,完全生不出责怪之意。归根结底是元锦他先抛弃宁儿,如今这般境地或许该说是元锦他自己咎由自取。
若是一开始他就不对凤卿动心动情,他和宁儿也不会走到今日。
晏清对百里初,可以说是没有多少同情,即使她是他母亲。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并不是可以挽回的。
百里初听完下人的话时,牙呲具裂,疯狂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可置信浮现脑中。
怎么可能?
明明
明明他和宁儿都已经成亲了。
狂奔之下,扫过的风刮脸而过让百里初清醒了几分。
阿瑾竟然果真是南风起。
是他大意了。
百里初几个起落间就到了晋王府。
巍峨大气的晋王府大门敞开,仿佛在等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大门前守着的侍卫见百里初怒气冲冲地走来,想起自家世子交代的话,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卑职见过左相。”
“南风起呢?”百里初没有心情和侍卫耗,低吼道。
侍卫赶紧从怀中拿出书信递给百里初:“世子带世子妃游玩山水去了,归期未定。世子有四个字,让卑职转述给您,‘咎由自取’。”
侍卫虽然是个粗人,却也听得出这四个字不是甚好意思。只是这是世子的命令,即使是将性命豁出去,他也要完成任务。
百里初捏着书信的手瞬间收紧,书信的纸张皱成一团。
咎由自取?
若不是他南风起,宁儿怎么会离开他?
百里初压住眼里的癫狂之色,忽然间想起还有书信,松开手,展开早就已经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纸张。
两张宣纸,两种笔记,很显然是两个人写的。
百里初拿出蓝宁写的那张宣纸,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看到最后,百里初眼眸中的光芒逐渐破碎,到最后熄灭,幽深如同无底深渊,整个人显得死寂落寞,再不复往日清雅雍容。
他的身子忍不住地轻轻颤栗着,连攥着宣纸的指尖都是颤栗的,带动着褶皱的宣纸颤动,一如他此刻如坠冰窖的心,明明早就被冰封,却还是会绝望地颤动。
他以为她知道他爱她的。
原来不过真的只是他以为,宁儿竟然一直觉得他爱着凤卿。
百里初想努力收敛自己几欲崩溃的情绪,却发现无济于事。
怎么收敛?
怎么冷静?
他做不到
百里初已经不记得那一日是怎么离开晋王府的,他只知道他要去找宁儿,解释给她听。
她那么爱他,一定会原谅他的过错的。
现在她之所以嫁给了南风起,不过是以为他爱着凤卿,等他解释清楚,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对
他要找到宁儿
宁儿是他的妻子,永远都是。
五年后
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高高低低的碧绿莲叶间,着一袭碧绿衣裙的清雅女子在尖尖的小舟中半蹲着身子,几乎与莲叶融为一体。
女子的左边坐着一个雪色衣袍的男子,清贵绝伦,容色殊丽无双,和他容色一样显眼的是他的一头银发。满头银发用玉簪半挽,披散肩头,倾泄了一世星河。
“娘亲,我采到莲花了!”孩童清脆稚嫩的嗓音带着兴喜,“送给你。”
蓝如影拿着一只开得正繁的莲花,粉白的花瓣在他晃动的手下纷落下几瓣,花里托着墨绿色的莲蓬。
蓝宁接过蓝如影手里的花枝,掏出锦帕为活蹦乱跳的他擦擦汗珠,慈爱地笑着:“如影慢些。”
蓝如影是她和瑾瑜的孩子,名字取的是“如影随形”之意,南风起说他要生生世世和她永不分离,如影随形。
“要娘亲抱抱。”蓝如影年方四岁,吐字还不甚清晰。
他日常最喜欢的也就是蹭着蓝宁要抱抱,娘亲很温柔,他很喜欢。爹爹虽然对他也好,可是总是板着脸,蓝如影有些怕他。
“如影听话,不能累着娘亲,娘亲身子不好。”南风起搂住蓝宁的腰身,往自己怀里带去,不赞同的摇摇头。
宁儿这些年身子虽然养好了,可是如影这么重,他哪里舍得让宁儿抱他?
南风起才不承认他是吃醋。
“我哪有这般娇弱?”蓝宁娇嗔。
她曾以为自己终此一生都不会爱上南风起,最多只能做到相敬如宾。
可是人心终究都是肉长的,将近五年的相处,南风起对她事事依从。
何况,她在生如影九死一生时,曾看见南风起那般的绝望哀嚎,宛如失去伴侣的野兽。那一刻,蓝宁的心几乎片片崩塌,溃不成军。
她明明都让他在她去了之后好好活着,不要寻死。没想到在她没了气息时,他将装着她的棺材亲自拖至选好的墓地后,就要跳进棺材中陪着她一起死。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她醒了过来,也许她真的就要错失他了。
蓝宁在那一刻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上天让他还活着。
有这样一个爱自己如痴的丈夫,夫复何求?
只是,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瑾瑜为了救她,几乎废掉了毕生武功,还放了他的一大半血给她续命,最后一夜白发。
“宁儿不娇弱。”南风起眼里的笑意加深,声线清和温润,“宁儿是我的唯一,我只是舍不得你有一丝一毫的辛苦劳累。”
蓝如影看着早就已经成功忘记自己的娘亲,撇撇嘴,走到小舟的另一头,鼓着腮帮子,无奈望天,爹爹总是这样和他争宠。
明明他才是娘亲生的。
三人踩着渐收的夕阳踏回了竹屋。
渐暗的天色里,一袭墨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他们而立,如松如柏,不似几年前的尊贵雍容,周身萦绕的都是寂寥落寞。
蓝宁的步子一僵,虽然早已经不再爱。可是毕竟曾经疯狂过那么多年,即使事到如今也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南风起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眼底的神色深了又深。
宁儿还是忘不了他吗?
感受到南风起有些紊乱的呼吸,蓝宁握住腰间的那只大手,安抚地捏捏。
瑾瑜太患得患失,是她的错,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南风起看着蓝宁安抚的笑,感到手间传来的细腻触感,回以温柔一笑。
宁儿现在是他的妻子,即使百里初想要把宁儿夺回去,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百里初转过身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让他几乎疯狂崩溃的画面。
渐落的昏黄余光里,男子半搂着女子,看向女子的目光是道不尽的温柔宠溺,女子牵着一个孩子,看着男子微微笑着。
温馨而甜蜜,让人舍不得打断。
这五年,他生不如死,不断反思着过去。
急切地想要找到宁儿,和她解释清楚,可是如今真的见到了,他却突然有些近乡情怯。
或许,他只是怕了宁儿早就不再爱他,再也不愿意跟他回去。
“宁儿。”百里初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干涩得紧,嘶哑得厉害,“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这个名字,这五年来,他念了无数次,婉转呢喃。到如今,念出口,才发现如此沉重。
“好。”总有些事情是应该当面说清楚的。
南风起本就收紧的手,此刻更紧了几分,甚至让蓝宁感觉有些疼。
“瑾瑜,疼。”蓝宁嘟着红唇嘟囔。
听见蓝宁呼疼,南风起立刻松开了手,关切地问:“我伤到你了吗?”作势就要向蓝宁腰间摸去,看看真的伤到了哪里。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害怕宁儿离开他
“没有伤到。”蓝宁抓住南风起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瑾瑜,我爱的是你,不会跟任何人走。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说清楚。”
百里初听见蓝宁的话,苦涩地勾起唇角,真的已经无可挽回了吗?
可是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南风起被蓝宁的话砸得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是一片飘飘然。
宁儿说爱他
宁儿竟然说爱他了
“乖乖和如影在家里等我。”蓝宁拿出哄如影的语气哄着南风起。
反正他当初还是阿瑾的时候不也挺吃这一套的吗?
“嗯嗯。”南风起依然飘飘然,呆楞的点点头。
蓝宁点起脚尖吻了南风起一下后就跟着百里初的脚步而去。
南风起本来已经稍微从蓝宁的示爱里清醒出来,被蓝宁一吻,又整个人开始神游了。
蓝如影看着自家不靠谱的爹爹,还是决定自食其力:“娘亲,你一定要早些回来啊。我和爹爹在家等你,千万不要和坏人跑了,会被抓去吃了的,就像狼外婆吃小红帽一样。”
那个陌生的叔叔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不能让他拐走娘亲。
至于为什么他觉得那个黑衣服的叔叔不是好人,聪明如蓝如影表示,因为他和爹爹一样,一直盯着娘亲啊。
有一个爹爹和他抢娘亲,他已经很苦恼了,他不想再多一个。蓝如影煞有其事地看了一眼还傻气四冒的南风起,往一旁挪了挪。
他才没有这么傻的爹爹。娘亲都要被拐跑了还傻乐。
蓝宁听见蓝如影的话,脚步一个踉跄。
她发誓,她再也不和如影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了。
百里初显然也听见了蓝如影的话,可惜心早就疼得麻木,他的讽刺让他没有丝毫波澜。
早在看见蓝如影的时候,他就已经痛过了。
百里初见身边的蓝宁步子不稳,想要伸手扶住她。
蓝宁却在他伸手的刹那迅速远离。既然已经毫无关系,那就不要再牵扯不清。
百里初的手僵硬地愣在半空中,半晌颤抖地收回。
原来,连他的触碰对于宁儿来说都已经难以忍耐了吗?
临月阁 雅间
缭缭飘起的白色烟雾里,两人对视而坐。
蓝宁没有开口,百里初也只是细细端详着她,未曾言语。
良久,蓝宁搁下茶盏,淡淡地道:“元锦今日特低寻来此地,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吗?”
她没那么多时间和百里初耗下去,天色已经晚了,她再不回去。家里的一大一小都会担心。
想到家里经常互掐的一大一小,蓝宁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百里初看见蓝宁愉悦的神情,好奇地问:“宁儿在笑什么?”
她和他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如此轻松舒适。
“想家里那两个活宝。”蓝宁脱口而出。
可不就是两个活宝吗?
百里初闻言,凤眸里破碎的光芒闪闪烁烁。
他以为宁儿会一直在原地,可是为什么,回首间,她就已经是他人之妻?
“宁儿,我”百里初艰涩晦暗地开口,想要解释。
“元锦,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对不起,纠缠了你那么多年。如今我已经放下了,也请你放下罢。”蓝宁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站起身就想要离开。
“宁儿,我不想放下。”百里初在蓝宁转身的时候,站起身,搂住蓝宁的腰身,低喃着道,“我爱你。”
百里初将头贴近蓝宁的肩头,深深地嗅着熟悉的梅花清香,多年来的惶恐不安在此刻得到安抚。
蓝宁摇摇头,伸手就要掰开百里初的手臂:“元锦,太晚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管百里初是真的爱她,还是有其它什么打算,她都已经不想再知道。
不爱便是不爱,无法勉强。
“那你爱谁?”百里初禁锢住蓝宁的腰身,不肯松手,害怕他一松手她就消失无踪,“南风起吗?”
这五年他做了太多梦,每个梦里都有她,可是最后都因为他的抓不牢而消失。
“我爱他。”蓝宁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
元锦身上的气息,她已经不再眷念。如今她爱的是南风起,唯有南风起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南风起当年做了些什么?”百里初嘶吼。
他在失去她之后才发现自己有多蠢,被南风起耍得团团转,甚至连暗风都被他收买了尚且不知。
百里初娓娓地控诉着南风起的点点罪行。
蓝宁耐心的听着,这是她给彼此最后的尊重。
从百里初口中听着南风起的种种劣迹,蓝宁不是不生气的。
可是一想到他此般机关算尽只是为了一个她,她又有些哭笑不得。
“元锦,我爱他。”蓝宁没有反驳南风起的那些劣迹,只是轻轻开口,述说着自己的坚定。
“为什么?”百里初痛苦地闭上眼。
为什么他都解释了,她还这般。是因为不相信他吗?
“和他在一起,我很轻松,丝毫不用去揣度他的心思。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捧到我面前。”蓝宁说起南风起,语气染上欣喜。
下一刻,又仿佛回忆起不美好的过去,声线低渺,遥远如天边传来:“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却不得不时时刻刻小心翼翼,不停地揣度着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还爱着凤卿。”
“元锦,这样的日子,我怠倦了。即使没有瑾瑜,我们之间也不可能走到最后。”蓝宁强行掰开百里初的手,拉开门离开了房间。
元锦太骄傲,她太懦弱。
他们,终究还是不合适。
她曾经以为她能忍受,后来才发现,没有一个人不想被爱。
她做不到那么大公无私,付出后不求回报。
百里初僵硬地站在原地,头脑阵阵发黑。
蓝宁的话,字字剜心,句句含刀。割着他心底最细嫩的软肉,疼痛得麻木的心又一次鲜血淋漓。
南风起见蓝宁已经走出房间,方才从窗外一跃而下,冷嘲地看着百里初:“百里家主如今这般模样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南风起!”百里初眼眸发红,咬牙切齿地叫着南风起的名字。
“百里家主不用这般大声,我还听得清。”南风起不甚在意地坐下来,就着蓝宁喝过的茶盏,饮下一口已经凉却的茶水。
“我说过,百里家主你不过是咎由自取。”南风起咽下一口茶水,仿佛回忆起蓝宁那些小心翼翼的过往,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我当成珍宝,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却被你一再的弃之如敝履。你既然真的爱过凤卿,又何必再来招惹宁儿?宁儿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爱你。百里初,你明明再次选择了宁儿,却又为什么不愿意好好爱她?你扪心自问,你是否说过一句爱她。”
说到最后,南风起明显有些激动。
他是真的想杀了南风起,那么辜负他所爱之人,那么伤害他舍不得有一丝一毫伤心的人。
百里初本想反驳,可是却发现南风起所言皆是事实。
“是啊我的确算是咎由自取。” 百里初艰难的挤出字,踉跄着退后几步,用手撑在桌上,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他只是以为宁儿会明白,他不爱之人,他并不会娶。
可是他却忘了,他曾经为了凤卿抛弃过宁儿。
“百里初,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南风起站起身,走到门边时回头看着百里初,“如影是你和宁儿的孩子,可惜,他终此一生都不会叫你父亲。百里初,你就一人孤独终老,看着你自己的孩子叫我爹爹罢。你活该!”
南风起斟酌良久,还是决定把蓝如影的身世说出来。
不是因为他不喜如影,相反他很高兴如影带给他和宁儿的那些快乐。
他只是想要百里初悔恨终生罢了,为他曾经抛弃宁儿的行为赎罪。
南风起自觉和百里初再无话可说,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宁儿在夜里行走也不知道安不安全,他要尽快跟上她。
百里初在南风起最后一句话落下时,终于再也撑不下,瘫坐在椅子上。
如影是他和宁儿的孩子?
百里初想笑却笑不起来,因为他想起了如影对他冷漠的态度。
在百里初和南风起都没有发现的角落,蓝宁泣不成声。
原来如影是元锦的孩子。
可是瑾瑜却从来都是视如己出,甚至害怕她再次难产,再也不让她怀孕。
如果说在踏出房间的时候,她还有些气愤南风起的不择手段,到此刻,早就已经化为心疼。
她该怎样回报他的深情?
蓝宁回到家中时,南风起正在四处找她。
看见蓝宁回来,南风起几乎是一把就抱住了她,沙哑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宁儿,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害怕宁儿丢弃他和如影跟着百里初离开了。
“瑾瑜我爱你,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分开好不好?”蓝宁回抱住南风起劲瘦的腰身,有些闷闷的呢喃。
既然瑾瑜不想让她知道如影是元锦的孩子,她就当作永远都不知道好了。
“好,生生世世”南风起吻住怀中之人的发丝。
他这算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竹屋外,墨色衣袍的男子几乎和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凉风习习,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听着竹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和乐融融,百里初最后一丝紧绷的弦终于被扯断。
过得这样圆满的宁儿,过得这样幸福的宁儿,他怎么舍得拆散?
他会一生都守着宁儿的,守护宁儿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
转身的刹那,百里初的眼角有一丝晶莹落下,砸落在夜色里,毫无声响。
夜更浓了,屋内的人儿早已经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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