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体两心之：初见真身&无法分离（全）

    题记：

    “人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卢梭）我们这代人，被教育成努力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时代弄潮儿，但最终也许仍不过是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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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朱小小已经睡得又香又沉。

    然而，这个时间点，对过去的杨亦楼而言，根本算不上“深”，甚至是“浅”。毕竟他心心念念公司、家族里大小事务，哪那么容易睡着？

    可是，此时此刻，原本应该精神得很的杨亦楼，就算脑袋里依然装着许多事务，意识还是开始慢慢飘远。

    从来不信命的杨亦楼，终于在跌入梦乡前，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感叹——人类，还真tmd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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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不由己的杨亦楼，依然准时醒来，而朱小小那只猪也依然还在睡梦中。

    所以，就算他意识清醒，也无法控制这个身体。

    一开始，杨亦楼觉得很痛苦，那感觉就好像在睡梦中，你拼命挣扎，想起身去做什么，却掀了几十次被子，都是抓空。

    有时以为自己已经起来了，开心的去做事，可高兴没多久，突然发现有个细节点不对，才晓得自己还在梦中。于是懊恼的继续去掀被……

    那种无力感，过去的杨亦楼体会过几次，很不喜欢。所以就算生物钟十分之准，他还是给自己定了闹钟，强迫自己身心都在某个时刻醒过来。

    如今，定了闹钟也没用，因为这是朱小小的身体，不是他的。这个身体，贪爱睡眠、欠缺锻炼，他精神力再强大，也没法在这个时刻控制她。

    时间一久，杨亦楼只能接受，最后习惯。到如今，他可以做到心静如水，甚至有点享受这种独属于自己的清醒片刻。

    杨亦楼想到过往的自己，从不信命。

    命运这种东西，是人类自己给自己找的偷懒借口。

    小时候，读不好书、完不成长辈给的任务；长大了，做不好事、不懂什么是成功、一生只能陷在失败的泥沼里，主要原因明明都是那些人自己不努力，说什么“全是命”，然后就推卸了责任，然自己继续心安理得的做个失败者。

    他也不否认，有些人确实天资聪颖，是天才，有些人确实倒霉，生来带有缺陷，但剩下的大部分人，至少占全人类的95%，其实相差无几，输赢全在自身努力。

    所以杨亦楼不信命，就算有，他也能逆天改命！就好比，他原本只是杨家不起眼的一个后辈，到如今，却是杨家最耀眼的那颗星。等太阳和月亮都没了，他就是下一个太阳，不仅能照亮杨家，还能照亮这个世界。

    虽然，现在这个太阳只能寄宿在别人的身体中，在这样的黎明时刻，才能拥有一点自己的独处时光。

    思绪飘到这里，杨亦楼自然而然在精神上撇了撇嘴。这个朱小小，真的是只猪，超爱睡。平时上班还能勉强起来，一到周末晚上，多追会儿剧，睡晚点，她第二天就绝对起不来。他也曾经试着强迫她早起过，可是根本没用，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让他也跟着又累又困，最终还是一起睡了。

    说到追剧，杨亦楼更是无语。刚开始的时候，他非常鄙视朱小小看的那些剧，不想让她看，可是她就各种胡闹。于是只好让她看，他自己独自想工作上的事。

    但谁知，不知不觉，就变成……和她一起看剧了。有时看些侦探剧，他还会给她作分析……虽然说她时不时崇拜的夸赞是挺受用，可是，他宝贵的时光不应该拿来做这些事的好么！！！

    杨亦楼不想变成曾经的自己鄙视的那种人，可是亲身经历以后，他真的真的觉得——人类真的是各种身不由己啊！这身体不是他的，他意志力再强大，也没法完全控制！

    比如他明明知道，吃哪些东西更健康，有利于减肥。可是朱小小的味蕾真的不能接受那些啊！而当吃到朱小小喜欢的那些东西，那种从味蕾传到大脑的快感，连他都能清晰感觉到。

    又如他明明知道，要怎么锻炼对身体好，可以把那腰腹上肥肉练成肌肉，练出漂亮的人鱼线。可是，做核心锻炼时，从朱小小腰腹直达大脑的痛苦，他也感受得清清楚楚啊！他是能忍，可朱小小忍不了，有什么办法。

    反正是她的身体，又不是他的，随便她吧！他这样想着，就放弃了。

    可是，这身体这样，他也一样……啊！身体！我怎么傻了呢！就想着把朱小小的身体弄好来，自己继续工作。怎么忘了，自己那全世界最美好的肉体还在家里躺着，等着自己回去呢！

    真是工作傻了，一工作就忘了其他，连自己的身体都忘了！

    杨亦楼兴奋得直接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朱小小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又起这么早！”朱小小说着就想躺下。

    “等等！”

    “干嘛。”

    “朱小小，你想不想见我？”

    “啥？”这不是天天见着呢么。

    “见我真身。”

    “咦？”

    “超级无敌大帅哥哦。”

    “啊？”

    “比你电视上看的那些所谓明星都帅多了。那些人都是包装的，我可是由内而外、从小帅到大，浑然天成、气质出众的大帅哥哦。”

    “哇！”朱小小的口水流了出来，她最喜欢大帅哥了。

    杨亦楼翻了翻白眼，就知道！“你想想，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想赖着我这个外挂当一辈子大神，但我还是想回自己身体去。你这破身体，每天睡那么久，浪费我太多时间了。”

    “你不能这么说。”朱小小不高兴了，“如果没有我，你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如果没有你，搞不好我现在早就生龙活虎了。”

    “诶，是你自己魂飞天外，占了我的壳，不是我引你来的好么。”

    “你说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某人灵魂出窍，占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我这里都是被动的，你才是主动的，怪我咯。”朱小小恼怒的躺回去，“没有我，你只会魂飞魄散，而不是什么生龙活虎。”

    “朱小小。”杨亦楼又坐了起来，“你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你。”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胆小怕事了。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拜你所赐。”她确实学会了不少让自己显得气场强大的妙招，吼吼。而且，这么久了，她越发清晰的知道——她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她最大！她想干啥就干啥！哈哈哈！

    杨亦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不要被这个没心没肺没城府的身体影响自己深沉帅气的个性。

    “那你还见不见我真身啦。”

    “……真是大帅哥？”

    “废话。”

    “好！我见！”朱小小开心的起身，“走，准备去。”

    咦？她干嘛这么高兴？

    咦？他又干嘛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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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她突然间，紧张个什么鬼啊。

    朱小小下意识瞥了眼自己左胸口的位置，感受到自己有些快的心跳。

    不就是，见个人吧。

    好吧，这个人有点特殊。他的灵魂和她共用一个身体也有个把月时间了。嗯，两人是经典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好吧好吧，这个人听说还很帅，是她最喜欢的那种大帅哥。

    可是，她这种时刻，心跳成这样，很尴尬也。毕竟，那人也住在这个身体里呀。

    “有点紧张呢。”

    朱小小心虚的立刻站直身子。

    “好奇怪，我见我自己也，干嘛这么紧张。”杨亦楼奇怪的自言自语。

    “哦，哈哈。可能你没这样见过自己，感觉怪怪的？”朱小小偷偷舒了口气，小声说道。

    “也许吧。”杨亦楼伸手搭在门把上，“准备了。”

    “嗯。”朱小小点点头，打开门。

    偌大的房间，最显眼的就是那张无比大的床，和床边各种滴滴嘟嘟的仪器。

    看着床上那个连接各种仪器的人，朱小小的心，有点疼。

    原来，在她没心没肺的靠着外挂大神过幸福日子的同时，他的真身，在受这种苦啊。

    朱小小快步走到床边，看到眼前面色苍白，胡子拉渣，还罩着氧气罩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鼻酸，泪流满面。

    有点尴尬啊。原本帅气的面庞，如今看不到半点美好，只剩下病态、甚至死气。

    杨亦楼想着，发觉面上一片冰凉，本能的伸手去擦，全是泪水。那一瞬，内心的柔软，他不知道是朱小小的，还是他的。

    就好像过去一个多月来，好多情绪，他不知道是朱小小的，还是他的。

    有时，清醒如他，也会恍惚觉得，分不清他和她，谁是谁。

    这样的瞬间，杨亦楼都不得不承认命运的存在，以及他身为一个人类的渺小无力。

    杨亦楼擦了擦泪水，吸了下鼻子，说道：“你帮我把胡子刮了好么？”

    “诶？”朱小小的情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刮胡子？”

    “对啊。我的绝世容颜，被这胡子和氧气罩遮住了，根本看不清。”杨亦楼故作懊恼，“爸妈他们也太‘尊重’我了。”

    “尊重？”

    “他们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所以除了维持生命所需，其他日常他们是能不做就不做。搞不好我身上现在都是臭的。”

    “臭？”朱小小凑近闻了闻，“没有啊。”

    “嗯。可能是妈妈实在不能忍时，会帮我擦一擦吧。”

    “噗。”为什么感觉这情景有点好笑。杨亦楼的妈妈在闻到杨亦楼身体发出臭味时，不得不拧了毛巾帮他擦身体？

    杨亦楼抿了抿唇——笑了就好。真是傻女人啊，眼泪流得快收得也快。

    刚在楼下见爸妈时，要不是全程由他控制，她早露出马脚或者被未来公婆嫌弃半死了吧。

    “总之，正如我刚才和爸妈说的，以后我这身体的日常清洗就交给你了。知道不？”

    “咦？你刚说这些了？”

    “你刚神游哪去了？”

    “……瞎紧张和欣赏你家的富丽堂皇去了？”反正他说了，他爸妈和那些肯定会来看热闹的三姑六婆就交给他，她啥也不用想不用干就行。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那么多人，个个富贵又精明，第一次见她这个在公司里被传得可牛可牛的神秘女友，肯定无数问题吧？她啥也不懂，肯定要全盘交给他。

    说什么做什么，这个身体那时全由他掌控，她当然就心不在焉了。就像他平常忙工作一样，她有兴趣就跟着学学看看，没兴趣神游太虚就行。

    “总之，”朱小小咳了声，“我没给人刮过胡子啊，不会弄。”

    “我教你不就行了？”

    “交给你不就行了？”

    “……朱小小！你学下会死啊！”

    “我学我学。”都不知道凶什么。她刮和他刮有区别么？不都是她的手。

    刮之前要洗脸，洗之前要摘氧气罩？所以第一步是摘氧气罩？

    “放心，我和爸妈确认过了，摘一会儿没关系的。”

    “好，你来。”

    “……嗯。”

    杨亦楼伸手小心摘掉氧气罩，看到自己熟悉的脸庞——从这角度看，还真是有点怪。

    “这大胡子，还真是‘帅’。”朱小小笑着伸手去碰。

    就在朱小小碰到杨亦楼面庞的一瞬间，杨亦楼感觉有些恍惚，等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朱小小的脸。

    “啊！”朱小小被突然睁眼的杨亦楼吓到了，立刻起身跳离好几步。

    杨亦楼再晃神，发现自己还是和朱小小一起胡蹦乱跳。

    “朱小小！你冷静点！”杨亦楼心跳的有些快。

    “好好好。”朱小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的说，“我不是……我只是……”

    “我知道。有点突然。”杨亦楼双手交握在一起，“小小，你听我说，你再碰碰我的脸，这次不要那么快放手，好么。”

    “？”

    “听我的。”

    “好。”

    朱小小小心走到杨亦楼床边，坐下，伸手去碰杨亦楼的脸。然后看着杨亦楼，缓缓睁开双眼。

    这一次，朱小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被吓到。再一定神，仔细看，眼前这双带着笑意的眼，真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双眼。

    原来，杨亦楼说自己是“绝世容颜”，不是吹牛啊。

    “嗨。”杨亦楼的声音有点哑，但这好听的男声，让他好怀念，怀念得眼眶都有点湿，“咳咳。朱小小，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声音呢。”

    听自己说了那么久女声，真不习惯。

    “什么嘛。”朱小小噘嘴，“你声音是不错，但我也不差啊。”

    朱小小说着，松开手，想起身去给杨亦楼倒水——他的声音，真的太太太哑了。

    “朱小小，你不能放手。”朱小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愣在原地。

    然后，还是自己的声音，带着懊恼：“你一离开我，我的意识就又跑你身上了。”

    “……”这是什么神设定啊！

    最后，经杨亦楼和朱小小的多番实验，他们发现，只要朱小小直接碰触到杨亦楼，无论是彼此的哪个部位——手、手臂、脸、脖子、头发甚至脚碰脚，不隔着任何物体的碰触，杨亦楼的意识就会回到他自己身上。

    于是，朱小小真的要亲自学会怎么帮杨亦楼刮胡子了，毕竟她碰到他时，他是没法做她“外挂”的。

    在他们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的拔掉各种管子，杨亦楼站起身的那一刻，朱小小就知道，她完了——他这是她理想中的完美身高和身材啊！

    在朱小小绑杨亦楼刮完胡子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彻底完了——这特么，真的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绝世容颜啊！

    在朱小小不得不牵着杨亦楼的手，闭着眼，陪他把澡洗完的那一刻，朱小小复活了——嘿！怕什么！这个男神这明显就是她的神专门为她准备送给她的嘛！毕竟，他根本离不开她啊！

    朱小小开心的睁开双眼，杨亦楼吓得甩手，想喊：你干嘛！

    可是，那一瞬间，失去意识的杨亦楼的身体，直接倒下，朱小小赶紧去扶——也不用她扶，只要她碰到，他就会恢复意识的。

    可是手忙脚乱间，两人还是没站稳，朱小小压在了杨亦楼尚未穿衣的身体上，她的唇也很偶像剧的压在了杨亦楼的唇上。

    杨亦楼赶紧拉开朱小小，当然，手不敢放开：“你！你！你！”

    朱小小发现杨亦楼白皙得过分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粉色，好看是好看，但他一脸怒容是真的。

    这让朱小小顾不得自己脸烫，恼道：“我都被你看光了，你被我看下会怎样？你不是号称经验丰富，阅女无数么，还怕被我看了去？”凭什么那些女人能看，她却不能看！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乱吹牛的后果就是这样了！他杨亦楼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没了！他可是在自家游泳池游泳都要穿四角泳裤的男人啊！

    “总之，我躺了那么久，身体还虚着呢。得马上擦干穿衣服。”

    “对哦。”朱小小赶紧手忙脚乱的递浴巾，然后手忙脚乱的想帮忙。

    杨亦楼终于忍无可忍的吼道：“朱小小，你别动！”

    “哦。”不知她是受虐狂还是怎样，听到杨亦楼这样吼她，心里竟然觉得好幸福……完了，她真的是没救了。

    爱上自己的外挂大神，几乎是理所当然，他那么优秀，甚至完美。可是他呢，他会爱她么？朱小小偷偷瞄着拉着自己一只手不敢放的男人，内心偷笑——管他呢，反正他离不开她。

    “小小。”杨亦楼继续懊恼，他一只手没法完成所有任务，“你搭着我的肩，好么？”

    “好。”朱小小嘻嘻笑着，一只手去搭杨亦楼的肩，让他双手自由动作。

    突然好想伸手抱住她是怎么回事……杨亦楼脸颊继续发烫：“小小，你能不能到我后面去。”这样他就看不到她了。

    “好。”听他的，都听他的。无论他是在她身体里还是外，他的大神属性永远没变，听他的总没错。

    呼。那种压力终于减轻许多。杨亦楼赶紧动作，擦好身体穿衣服。

    然后两人手拉手走出浴室，到房间里坐着。

    这注定形影不离的，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他们得好好想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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