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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心魔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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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司地府之路,颇为繁杂,倒像是昔日的灵魅族般,一道道关卡。

    走过一段漫长且空寂的黄泉路,忘川河的身影才缓缓显现出来。

    举目四望一片水墨灰白,孤寂得可以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青丘长老莫如说黄泉路进去便是忘川河,忘川河中有位掌船的老伯,但凡过往的凡人只要喝一碗忘川河的水,将凡尘恩怨情仇忘去,他才会将凡人送去地府,由地府娘娘依其前世的修为或业障送去轮回。

    怎么,长老莫如没说黄泉路上开满曼珠沙华,为何意。

    花身着实美艳,只是有花无叶,像是在呼唤,在等待什么。

    子七立于忘川河畔。

    忘川河的河水染着几分血色,河中偶尔传出歇斯底里的哭声,尖叫声,附着怨气的笑声。

    子七望向河面,“何等诡异之术!”

    她唤出金鞭,朝河床疾哭声的一处,一鞭下去,哭声立即断了,稍稍片刻,河面泛起一片浓浓的血色。

    “你杀了他。”

    “你杀了他。”

    河中断断续续的传出叹息声,指责声,。

    原以为是幻术,诡异之术,可不想还有实打实的话语。

    “你们是何物!”子七疑惑,莫不是那长老莫如骗她,他说过往的凡人饮上一碗忘川河的河水,便可忘却凡尘恩怨。可面前的忘川河,带着血色的忘川河,怎能饮得下,又如何能吞得进肚肠。

    “他们是断不了阳世情的凡人魂魄,坐上老夫的船,却仍放不下,想着要重返阳世凡尘,落入河中,其魂魄不得生不得死,处上百年千年仍不忘那份执念。”

    对面使来一艘小般,这里才同长老莫如所说,掌船的老伯瘦骨嶙峋,佝偻着背,白发苍鬓,衣履暗沉。

    老伯行动缓慢,他颤颤歪歪的将船靠岸。

    “姑娘,你即为仙家,又为何来这地府,统共算来,我在此掌船已过万年,除过九重天风柏战神的夫人苏姬殿下前来此处寻女,还未见过仙家女子到此。”老伯的声音沙哑得像是隔世传来。

    “老人家,你怎如此模样,你说在此已过万年,可是天天掌船?”子七瞧着老伯每个动作都吃力得紧,“你已老成这样,为何不歇息,让旁人来当此差。”

    “姑娘可是说笑了,若能让旁人代替,我又何需万年在此,承此心磨之难。”老伯长长的叹着一口气道,“奈何不了的事,只能遵从。”

    “我可以帮你,帮你脱离这份苦差事。”

    “你?”

    “我能帮你!”子七收起金鞭,拍着胸脯道,“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命令你,我便去找他。九重天黄龙天族,青丘九尾白狐族,魔族,嗯,灵魅族现也归魔族统管了,反正只要你指出是谁让你在此,我便可以让他收回指令。”

    “姑娘好大的口气!”老伯轻摇了摇头,无惊无喜,平静得无任何波澜。

    “你不信我?”子七再次唤出金鞭,显于老伯面前,“你可瞧好,这是紫昆山师祖的法器”

    “那又如何,我任行于这万古之地时,你们紫昆山的师祖还没出生。”老伯淡漠的神情像是结了冰的湖水,平静冰冷的没有任何色泽,突然,他猛得一回头,双眼泛上几分凌厉,而后淡淡退成炯炯之态,他细细的端详着子七,竟然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小心的试问,“你莫不是女娲娘娘之后,传说中的子七?”

    “正是!”

    子七被老伯刚才那一连串的神情之变给意外住了,心底不解的想着此人是好是坏,无论如何,这地府是归属于九重天黄龙天族统管,就量他是坏,他也不敢对她如何,况且,她下山前,还特意向羽青告明去意,虽然只说去青丘,但羽青给了她灵珠,若遇事,只要她放出灵珠,羽青定会知晓。

    再退而言,她长姨母东芷灵可是九重天黄龙天族的太后,这地府娘娘纵横有千万个胆也不敢去招惹东芷灵,东芷灵可是出了名的护短。所以即便这老伯想使坏,此处还有地府娘娘。

    可,结果并不是子七所想的那样,那次落难的凡尘三年还真给她种下了一枚烙印。

    老伯恍然醒悟,上前与子七,向她微微的行了个礼。

    子七被给意外住了,她回过神慌忙扶起老伯,“这可不好,你都万年岁辰了,那有向我行礼的道理。”

    “万年岁辰,或我已不止万年岁辰,岁辰这东西我也不记得了。当年,年少一时之过,一时之过啊。”

    子七对这老伯充满好奇,他真不按常理行事,想他是坏人,结果却不是,他还向自身行礼;论他是好人,可他又说自身是有过错之人。

    面前的他,面脸愁苦之态,这让她如何接话下去。

    “你是知我先祖之人?”好半天,子七终是打破他的沉思,一种压抑的沉思。

    “唉。”老伯又是长长的叹息,懊悔不已的模样,“一时之过啊。”

    “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可你得告诉我,那一时之过为何过,我才好帮你啊?”

    “我给自己推算了下,只有等到她的子嗣过来,我才能脱离这天谴心磨之难,才能一身自在轻闲,回归天际元池。”

    回归天际元池,那不是安葬死去尊神游丝的地境。

    他这又是何意,同他论长短真费神,还是羽青好,明明了了的。若要多遇几个这样万年岁辰的老者,还不得心累而死。

    “虽然不知道你意指谁,但只要你信我,我充下你脱离这心磨之难,必当以成真。”

    老伯又陷以深思,像是在追忆往事,良久之后,终是开口道来,“万年前,还是万万年前,或是千万年前,我同那小儿闯入天际元池,想寻一份女娲娘娘元神游丝,塑一位同样容颜的天仙,或凡人也可,却不想扰了仙逝尊神的安宁,触以天谴,我俩被封印了法力,我被打入地府做船夫,他被披焰火红衣日行万日。”

    “你是说太阳司君?”

    “对,差点就连他姓甚名甚都忘了。”老伯轻点点头,“他如何了?”

    “好着呢,与你不同,他的模样儿还是一位健壮的壮年。”子七皱着眉头,“可你为何却已如此模样?难道你比他大了好多岁辰?”

    “我与他同岁辰,只是这是地府,阴煞之气极重,我日日受此侵蚀;而他仍在天宫,仙泽圣地,又继以活络筋骨之举,自然与我不同。”

    子七静静做了回倾听者,任他断断续续淋淋尽致的舒展他的往事。

    慢慢的知晓了,面前这位叫玄机的老伯,他有一段沉入心底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年他同九重天太阳司君一样少年得志,法力无边,只是俩人有一处共同的点,爱慕女娲娘娘的容颜声形,崇仰她造化万世苍生的心。

    望尘莫及的最为美好。

    念念不忘的最为珍重。

    自然在年少轻狂的年岁里,在仰慕思恋的怂恿下,越了法度。

    在承下其果时,必是日日灼心。

    子七不知如何宽慰他,牵强的笑了几回,给着他承诺,他日在这忘川河上修一座归去地府的桥,如此,他就不必日日撑船行于河床面受那蚀骨的阴煞之气。

    “哎呀,难怪昔日跟随太阳司君日行万里,途中一再追问,他却闭口不提,原来是干了件这么荒唐的事。”苏木哈哈大笑,乐得不行。

    “我只觉得身后总有异物,还想着是不是地府的阴风凉飕飕的缘故,原来却是你在作怪!”

    “给句好话不行吗,什么异物,我是青丘的太子,是太子。”苏木摆出一副趾高气扬之态。

    “你是桑目的太子,又不是我们的太子,总体把自身的名头抬得再高,也只是高于你自身的头,与我们何干。”

    “若不是我母后不放心你,让我跟来,我还不想见你呢,这玄机老伯被封了法力,没得能力修一座桥,而你在紫昆山上练了个五百年,结果却连在地府修座桥的能力都没,甚是让人笑话,笑掉大牙的笑话。”苏木颇有兴致的轻轻一运法,忘川河上便显出一座木桥,只是,不过一会儿桥身就没入忘川河中,于是他对子七说去,“这忘川河加了印,甚是矫情,还专门指定要你这种有名头没能耐的人修的桥才有用。”

    “你着实皮痒找打!”

    子七唤出金鞭,啪啪的便朝苏木抽去,直把苏木左闪右躲的给打出黄泉路外。

    “你!”苏木咬牙切齿指着子七,“上次我受伤,你的婢女打我一事,我还没跟你理清,你现在还敢动手!”

    “上次我们可不知你受了焰火红衣的烤伤?”

    “谁说的,风苏泰乙对不对?”

    “猜,猜的。”子七一本正经的点头,“我自己猜的。”

    “我呸。”

    “青丘太子就是风雅,连‘呸’都说得是习以为常的自然。”

    “你!”

    老伯见他俩着打出去,又吵着回来,“你们和好了?”

    “小殿下我,大度,自来不与他们飞禽走兽计较。”

    “本太子,更为宽厚,自来不与女子动手!”

    “你俩都甚是了不得!”老伯将船摆好,问向他俩,“刚才有位地府女使过来,询问这里仙气甚足,可是有仙家到此,若有便请去地府小坐。你俩可要坐我的小船过去,还是自身过去。”

    “坐船。”子七和苏木异口同声。

    “也是,忘川河里都是忘不了执念的凡人魂魄,年年叠加,煞气非同小可,若是落入其中不死也得脱层皮,先前就有这么一位,身着华服,模样儿倒像是位君主,只是失了心智,落入其中,昏死过去几百年,近此年才得以苏醒,只是心性同我般变了。”

    子七心头一怔,莫不是昔洛爵?

    “此人在何处?”

    “他身无影,行无踪。若要想见,每年春天,东面的暖风送至时,他便会到黄泉路上种上一千株回魂花。”

    原来是他种的,他没有心性变,只是仍不死心,只是仍想回东芷灵的心。他的执念同这忘川河里的凡人魂魄一般,只是,周子霄他不会也在这河中吧?地府娘娘那定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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