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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情不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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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七微微睁开眼时,发觉什么也看不见,四周一片漆黑。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她趴睡于床,后背的疼痛没有停歇,周身恰似火烧般难受。

    她缓慢的深吸一口气,刚才倒像是停顿了呼吸般憋闷着她的脏腑,就连胸口都隐生出一阵阵的疼痛,她没了恐惧,只是一片空白。

    这是哪里,如此漆黑。

    床榻上发出一股血腥味掺杂着阵阵浓烈的苦药味。

    对于闻惯了香熏的清浅味道,此时,周身的气味,让她反胃。

    她想逃离那张床,费尽全力,却连支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晋凡是个惊心的人,他听着细微的动静,慌忙持着逗灯从侧房过来瞧,他近于子七的床榻边,借着微弱的逗灯一瞧,瞬间大喜。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这不死不生的熬着那么些日头,可算是醒了!”晋凡伸手在子七额头上一探,“还是火烧一样烫,你知道这七天来,我给你灌了多少汤药,晋凡我是提刀的待卫随从,可到你这都快成为绝世顶级的郎中了。”

    “已过了,七天?”子七嘴里吐着微弱的气息,她身侧竟还有活人,而且还是凡人,如此她没死,她不在传说中的天际元池。

    “是啊,我家少主命我在此,好生照顾你,我都熬了七天七夜,来诊你脉的郎中都换了好几茬。”晋凡矮身蹲于子七床榻边,细瞧着子七,“你命真大,不是一般的大,一茬一茬的郎中都说你快没用了,要赶紧准备棺椁,可你就是一天又一天的不死不活的躺在这。”

    “还真不好意思,误了郎中的诊治,没死却活了下来。”子七心神一片迷茫,七天过去了,仍没人来寻她,这凡尘要待多久?

    “呃,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家少主一心一意的要救活你,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多精神头请着那么多的郎中过来替你诊治,单花药材的钱量都像水一样嗖嗖的流,且还请着两位道行颇深的道士为你驱魔除疾,又请着一位修仙的僧人替你纳福。”晋凡虽然熬着那么些日夜,可他是个闭眼就能睡着的人,所以找着空隙还是能打会盹,自然眼下精神头十足的饱满。

    “谢谢!”子七耳根子里直嗡嗡作响,这人太吵了,难道他不知道,她的精神头有限。

    “谢,可是谢我,还是谢我家少主,不过你谢我倒是着实得谢,可我家少主你也得谢,若不是他肯费心,自然也就没得现在的你了。”

    “都谢!”子七轻轻的闭上眼,她头晕沉得很,每哈出的一口气,都像是在吐火球般,她的周身酸楚得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

    不,苏木说在凡尘,最怕道行深的道士或修仙的僧人,因为他们能判出非凡人的质体,可她为何他们通通判不出。

    晋凡端来一碗药汤,他送于子七嘴边,“这会儿,你醒了,自个咕噜咕噜一口喝了吧,免得我又得像个小婢女一样,一勺一勺的喂给你喝。”

    子七喝上一口汤药,苦得五脏六腑都发怵。“真苦!”

    “良药才苦口。”

    “少主?”晋凡顺着声音扭头望去,“您什么时候来的?”

    子七也顺着声音轻轻的放上一眼,这男子正是那日鞭打他口中的周子霄,门外的天才且微微的破晓,隐隐的从门口透着一丝光。

    “哦,进来时,着实忘了向你禀告。”周子霄冷上一眼矮身蹲于榻床边的晋凡。“要不,我出去,再敲下门,向你禀告声?”

    “少主,你这话说得,太,太折杀我了。”晋凡摸不着头脑。

    “那哪敢啊,你都胜过我父母了,敢私下替我定亲事了,哪还敢折杀你。”财子霄近于子七身前,看上一眼子七,确认她活过来了,于是返身走去榻桌前,缓缓坐下去。

    “我那时也是没办法,想不到好的法子,一时情急,才且如此,若不然,说不准崇名武会把老人和这姑娘一起杀了。”晋凡带着几份委屈,“再说,这也是受你的示意,我才开口的。”

    “我是叫你开口救他们俩,可你只且救下一个,还牵扯着搭上我。”周子霄轻瞥着一眼晋凡,“昨日那崇名武带着一众人马护着玉茹姑娘上我府邸,直弄我父亲母亲不知头绪,外人看着还以为我家要娶亲,这事闹得何以收场!”

    “我,我,我只是你的贴身随从,我哪知道会弄成这样?”晋凡若纠着脸,突然灵光一动,指着子七向周子霄笑道,“我虽没那本事,对付不了崇名武,但这姑娘准可以,这几天,她在昏睡里一直念着什么‘父君’,什么‘羽青’,‘尊神’什么的,她的来头定不小,或是哪藩国的小主?”

    子七听着,她没想到,自己在昏睡里会如此,可面前的这俩人竟为凡人,她虽没法力,但也不能如实说出,万一吓着他们,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她都伤病成这样了,说得胡话还能信?”周子霄无奈的摇头叹息笑道,“若哪天你死了,准是蠢死的,不是蠢死的就是给笨死的,别人家的贴身待卫随从都护主,唯独你例外,卖主。”

    “哎呀我就快要冤死了。”晋凡焦急的不知说什么为好,突然一晃眼中,看着子七,“姑娘,你倒是出个声,说句话啊?”

    “她能出个顺气护体就不错了,那还能出得了声!”周子霄略显生气着。“你这不是强人所难!谁给你的胆,如此放肆!”

    子七此时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恰好的一阵呛咳,盖过此时的尴尬。

    “想必这姑娘烦喝得很,你快去烧点茶水给她喝。”周子霄向晋凡命去。

    “横竖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的错。”晋凡嘀咕着,仍不忘拿上放于床榻边他的配剑,又嘀咕了句,“我一个习武之人,都快成了厨院烧水煮饭的婆子了。”

    待晋凡走后,周子霄再次近于子七身旁。

    “你醒了?那日把你带回来,请得第一位郎中便说,依你的伤势是熬不过当晚,所以我命晋凡去给你准备棺椁,可不想这其间,你一直呼叫‘羽青,救命’,其后又是‘父君’,虽,不知你因何而落于此等地步,但,只要我在,即便你是叛逃出来的奴隶,你也不必焦心!”

    子七轻吞了吞口水。“谢,谢!”

    “你只管安心养好自个身子,也不用你谢,你也谢不起!”

    周子霄顿然发觉,她的容颜还真是无人可比,或是那日她置身于崇名武的皮鞭之下,而他没得细瞧,其后她又处生死边缘,也没得打量她的长相。如今,这细细端详一番,才且恍然,此等姿色,花月都得失色。

    一时,周子霄便看得失了神。

    待他回过神来时,慌忙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逃了出去。

    她带着伤痛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得像天上的云朵,甚是楚楚可怜。

    “若自身能分担她几份(伤痛)便好了。”周子霄长叹一口气。

    恰好,晋凡端着茶水过来,误以为他要替他分担杂活,感动的稀里哗啦,惊喜道,“什么,少主,你要替我分担,嘻嘻,不必不必,你且再请个婢女过来便好。”

    “此事本不宜外人知晓,那还能请人!”周子霄冷着脸,跨上马离去。

    晋凡摸不着头脑,“这阴晴不定的,一时好,一时歹,亏得玉茹姑娘看得似处宝一样,连恶少崇名武都还得为着自家妹妹拉下脸来巴结他。”

    子七接下来,继续于那张她想逃离却又逃离不了的榻床上躺着近半个来月,当她能下床慢慢走动时,发觉,此处竟是一农舍小院,可每日天微微亮时,周子霄便会出现在她的眼前,试问恢复如何,他又是从那里来。

    找着机会,从晋凡口中得知,他们所处的是城墙外的郊野之地,因她伤势过重,他家少主不敢断然带她回府邸,一则怕引来家中长辈过问,二则也怕请郎中不便。

    “看来你家少主待人仁善有加,是个心善的主。”子七给着句感慨。

    晋凡又觉得她这话,对是对,但也不全是,他家少主虽为心善,但从不与其她女子交集,只是待她却是异常好,好到他都有些许的看不下去。

    要知道,每日城门一开,他周子霄是第一个骑着马奔出城的来此瞧她,这份心思都胜过向他父母晨起请安,如此没有原则的殷勤,除过动了情丝,不然也绝非能坚持天天如此,细算下,也近两三个月的日数。

    子七愕然,那周子霄竟然喜欢她,她活着三百多岁,不想落于凡尘时,竟还能得一凡人的垂爱。心中莫名的升燃着一份小小的喜悦,其后见着周子霄不免细细的瞧他的言行举止,又发觉他果真脱俗的跟苏木有些许的相像,凡人能长得仙家尊品模样着实不易。

    可就在子七沉于小小的心动喜悦之中时,周子霄突然消失般,断了每日来瞧她的定律。

    晋凡也觉异样,悄悄回着周府打探。

    得知的结果,让他寒颤,他家少主周子霄与那崇名武的妹妹玉菇姑娘周旋,却找不着脱身的良策。

    说要那玉菇姑娘,长得还不错,为人处事也谦和有礼,连着几个月下来也慢慢得感化了周子霄的父母。

    中间,崇名武又说动其父亲,让他亲自上周府暗示这门婚事。

    如此一来,便成了父母之命,他周子霄要辩解也没有理由,想逃也没得机会。直至成亲后的一个月,他才重新得了自由。

    当他再次于晨间站于子七面前时,却同如隔世。

    “姑娘,我负了你。”周子霄喉咙哽咽。

    “我本不属于这里,你我相遇也属巧合,如今你好好的便好。”

    子七对于他的成亲,她心底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可她瞧着周子霄的神情,他眼中含泪,面容憔悴,一份伤感集于眉间。不想,她却生出一份心疼,他的模样跟昔洛爵却是一样。

    周子霄怔怔的在她面前站着好一会儿,也不再出声,其后黯然失色的跨上马离开。

    晋凡于后追着问,他如何安处,是否得在这郊野的农舍里伺候这姑娘一辈子。

    这话让周子霄怔住,他将马掉头至子七身前,府身下来,将子七抱上他的马背,容于他的怀中。“此生我要为你做个负情郎,我要让你在我身旁,在我的眼前,我要自已护你安好才好。”

    他抛开所有,满心欢喜的把她带入周府,略过城门,略过街集,也略过众人惊讶的眼神。

    消息很快传入了崇府,崇名武一拳将他面前的榻桌砸裂,咬牙切齿道,“我要将她挫骨扬灰,胆敢玷辱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