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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真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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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鹤轩犹豫再犹豫,终究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直接提出来询问太后,太后的意图不明,根本就是借着他的手在查证什么,李鹤轩心底不大信任太后。因此几番缄默其口,李鹤轩倒是问起了另一件事,“太后,这几日阿青似乎来往宫中很是频繁?”

    太后倒不知李鹤轩提到阿青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还是笑笑,“翼儿是个有孝心的人,知道哀家常年寂寞,所以总是让阿青这孩子进宫里陪着哀家,哀家心里高兴。对于阿青也很喜欢,他个性单纯,比起我们这些人更容易满足。有时候吃到一盘好吃的糕点,这孩子就开心不已,真真是傻气,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哀家在宫里这么些年,就没有看见这么澄澈干净的人,也难怪翼儿一直护着他,自己亲生的孩子倒不怎么疼,反而将这个外来的孩子疼到了心底去。”

    太后语气轻松,难免又多说了几句,“不得不说,这孩子和翼儿是真的有缘。应该是在翼儿十五岁大的时候,他前去丹阳行宫小住一阵,就刚好碰上正受众人欺负的一个小孩,只有五岁,瘦骨嶙峋的怪可怜,翼儿便将他带回了府里养着,一养就是十年。”

    李鹤轩迟疑问道:“太后可知道阿青还有什么亲人在世吗?”

    迎着太后疑虑的目光,李鹤轩面不改色,“臣对于阿青的遭遇很是感慨,所以这才一问。如果阿青仍有亲人在世,臣也可以帮着查一查。”

    太后倒是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劲,“这事哀家也不甚清楚,倒是听闻翼儿说过,阿青是贫苦人家出身,父母双亡,所以才会被行宫里的一个老嬷嬷收养,在行宫之中暂住。”

    李鹤轩露出少许遗憾的表情。

    又说了会儿话,李鹤轩起真身告辞。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阵沉思,半晌,她吩咐人去将亲信启嬷嬷叫来。

    太后目光幽深。“你去查一查,丹阳行宫里可还有阿青的亲人。”

    “太后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太后揉着额角,“哀家有些心神不宁,再加上李鹤轩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他,你去查一查哀家才放心。”

    启嬷嬷听后应声下去了。

    李鹤轩从德阳宫出来,手心都浸上了冷汗。希望他的猜测不要太正确才好。李鹤轩一路沉吟着出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李总管。楚太医肯定知道真相,但是楚太医一个消失了十年之久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呢?如今他只有去试试这个李总管的口风。

    这个李总管是当年伺候先皇的旧人,自从俞霆登基,他虽然不再如以前一般呼风唤雨倒也过得平安顺遂,他在宫外有着一处宅院,李鹤轩前去造访的时候,李总管也正好在。

    将李鹤轩迎了进来,又端茶倒水地招待。

    李总管倒是并不意外,神情颇为镇定。”李大人真是稀客啊,不知道造访寒舍有何指教?“

    ”本官最近正在调查一桩案子,其中有些事情的调查需要李总管的配合。“

    李总管皱眉。”前些时日陈大人几次三番地前来盘问,如今李大人怎么又来了?“

    ”李总管莫恼,只是案子牵涉甚大,陈大人和本官也只是例行公事。“

    ”罢了,李大人请说吧。“

    李鹤轩想了想,从舒妃捉贼讲起,他一边讲一边看李总管的反应,但是李总管毕竟是在宫中待过大半时光的老油条了,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就露出痕迹。

    ”听说当时有位骆太医,常常前往舒妃娘娘那里把脉。不知道李总管可认识这个人?“

    李总管神色如常,只是多看了他两眼。李鹤轩在想张太医在临死之前,用这样一种秘密的方式写下李总管的名字,多半李总管就是当年事情的知情者之一,但是为什么独独写了这一个人呢?而且他还将这条消息留给了张夫人。一定是因为这个人要特殊一些。

    ”认识。“李总管倒也没否认,基本上只要那时还在宫里的人都或多或少与骆太医有接触,他并不需要说谎。

    李鹤轩不动声色,”骆太医医术听说不大好,还治死了不少的宫人。“

    李总管皱眉,”谁胡说的,骆太医可是当年宫中赫赫有名的神医圣手。“

    ”是吗?“李鹤轩直直地盯着他的眼。”当年骆太医被满门抄斩的缘由就是医术不精,如今李总管却说骆太医医术了得,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李总管拿着茶盏的手一僵,眼神瞬间有些慌乱。望着李鹤轩咄咄逼人的目光,李总管将茶盏放在一旁。”再好的御医也总有疏忽的时候。“

    ”十几年没有疏忽,这下倒有疏忽了?“李鹤轩讥笑。

    李总管一时有些慌张,李鹤轩倒是趁热打铁,”这说明当年骆太医用错药毒死舒妃之事分明另有蹊跷!李总管,本官查过当年李总管就是在舒妃身边当差,李总管不可能不知道当年实情。“

    李总管脸色难看。

    李鹤轩继续,”骆太医一门死的冤枉,还有后来的张太医不也受到牵连而死吗?张太医在临死之前独独写下李总管的名字,莫不是李总管才是真正想要害死舒妃之人?“

    ”你胡说!“李总管一下站起身来,两眼阴沉地看着李鹤轩。

    ”李大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鹤轩浑然不惧,”本官自然知晓。本官确实在查骆太医冤死一案,而本官从张太医的家属那里得到一方绢布,绢布上面就是李总管的名字,此事不是与你有关还能是什么?“

    李总管盯着李鹤轩半晌,迎着李鹤轩灼热的视线,有些颓废地坐下来。

    “李大人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好,我告诉大人,那是因为当初透露消息给张太医去搭救骆太医妻儿的就是我。”

    “什么!”李鹤轩惊讶莫名。

    李总管望向他,神色寥落,“我提醒李大人一句,这件案子往深处查没什么好处。李大人若是此事罢手还来得及。”

    李鹤轩不假思索,“本官要知道真相。”

    李总管叹口气,“李大人都查到些了什么?”

    李鹤轩谨慎地将自己查到的一些东西说了出来,顺带说了那个怀孕的女人。

    李总管听完,“李大人不是查到那些相关的人证都死完了吗?李大人知道我为什么没死吗因为当时我确实没有前往永宁宫,我也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侥幸地捡回一条命。”

    李鹤轩眉头皱的越发紧。李总管却道:“你以为没有亲身经历我便什么都不知道吗?不对,我虽然不知道那时候永宁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什么风声都不知道呢?”

    “当时舒妃宫里闹贼确实只是一个借口,原因是舒妃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就是那个在永宁宫里有一个女人怀了孕。舒妃娘娘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却发现永宁宫周围有侍卫守护者不让进入,舒妃娘娘为了弄清楚,便弄出闹贼一事带人闯了进去。那群人里,骆太医也在其中。”

    李总管望向李鹤轩,“你明白了吗?当时舒妃娘娘出了永宁宫之后就神志不清,过了几天人便走了。但是骆太医再也没有出来过。而我从舒妃娘娘出来的时候就预感到不妙,这才去通知了张太医。”

    杀人灭口。李鹤轩浑身都冷。很明显,骆太医他们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而动手的人,只可能是后来赶到的先皇。为了掩埋一个秘密,所以这些人都是牺牲者。

    李鹤轩嘴唇颤动几下,还是一个字也没说。骆太医如果只是无端地牵连其中,那么冤死他的人不是其他人,就是先皇。而如今他若是想要帮骆云查明真相,还她父亲一个清白,就只有一个办法,将先皇拼命掩护的那件事情抖落出来,才能够还给骆云一个真相。

    李鹤轩头疼不已。

    李总管叹息道:“别查了,到此为止吧。先皇的名誉不容人毁坏,皇上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去质疑先皇,后宫的事情也不能公之于天下。所以这件事,你再怎么查都不会有结果,更有甚者,你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个怀孕之人,我不妨告诉你,她就是如今的成太妃。”

    李鹤轩猛然抬头,他浑身颤抖,手指都不受使唤了。李鹤轩近乎狼狈地逃出,他突然想起之前宫人对他说的一些话。她们说十年前一向受宠的黎公主发着高烧求了先皇三天三夜,后来前往边境再也没有回来。这个时间,这个时间不就是永宁宫之事以后吗?

    李鹤轩两眼变红,为什么这件事情会牵涉到俞昕?难道当年那个秘密也与俞昕有关吗?甚至于,俞昕也受到了此事的牵连无声无息地前往了边境。头一回,李鹤轩觉得真相会是那么的不堪。

    俞启泽来到宁妃宫里请安,宁妃好些日子没见俞启泽,同他说了好些话。俞启泽与宁妃闲聊了一会儿,想起了太后叮嘱他的话,略想了想,问道:“母妃,你还记得十五年前成太妃迁去丹阳行宫居住的事情吗?”

    宁妃手上一顿,“你今儿怎么想起这件事来?”

    俞启泽笑笑,“只是听到有些宫人说起此事,有些好奇,母妃反正闲着无事,不如给孩儿讲讲好不好?”

    俞启泽年纪越大,沉稳了不少,难得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宁妃熬不住他,便断断续续说了一些。

    “母妃当时也在丹阳行宫,与成太妃的关系不好吗?”

    “成太妃性子古怪,在丹阳行宫时一直都是深入简出,连我都没有见到几面,又怎么可能关系好呢。不过,有一次,我倒是留意到成太妃身旁的一个丫环捧着药材去熬,当时看情那些药材,我吃了一惊。是养胎的药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成太妃没有声张,所以我也不敢往外传。不过挺可惜的,成太妃后来流产,那个孩子就这么没了,而且这事,似乎先皇都不知道。”宁妃絮絮叨叨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儿子不对劲的神态。宁妃是民间女子,从来都没有宫中那些人那么深厚的心思。

    俞启泽听完后,从母妃这里离开。俞启泽手心里有着汗水,他苦笑一声,“母妃,对不起。为了您的安危,我不得不这么做。父皇对我们不在意,我们就得自己寻找出路。”

    俞启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太后之后便退下了,太后望着他的背影,道:“五皇子倒是个明白人。”

    启嬷嬷在旁笑道:“宁妃无依无靠的,这五皇子也只有靠着您呢。”

    “嗯,是个明白事的人。”

    俞启泽走出德阳宫,望着远方的太阳,一阵恍惚。他将冒着汗水的手掌紧握成拳,目光坚忍不屈。父皇,儿臣早晚要证明给你看,儿臣并不比二哥差。二哥可以做到的,儿臣可以做得更好。

    他目光坚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性子深沉,以后得到了俞昕多少的忌惮,可是最后的最后,他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即使是俞昕都不得不承认,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更适合做一位兴盛之主。

    太后宫里的启嬷嬷奉太后的命令这些年一直在追查行宫之事,如今已然找到了眉目。启嬷嬷将人带进来之后,太后便雷霆万钧地审问。原来此人名唤李寂,是十几年前跟随在先皇身边的一名侍从,后来不知犯了什么罪被流放苦寒之地。太后派人找了许多年才找到他。这个李寂对于先皇极为忠心,甚至救过先皇的性命,先皇自然也对他很是信任。有许多太后疑惑不解的事想必他能够给出答案。

    李寂一家人都被流放,如今仰仗着太后的恩典可以免除罪行不必继续受苦,李寂感恩戴德,一些他本不愿说出的事情倒也为了家人和乐通通说了出来。

    “太后,当年成太妃在行宫怀孕,此事连先皇都是事后才知道的。”

    李寂全身颤抖,“成太妃一直隐瞒着,因为那个孩子”李寂一咬牙,闭上眼,“因为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先皇的孩子。”

    太后身体一歪,险些站立不住。她面容扭曲,一把将身旁的瓷瓶打碎。“什么!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背弃他?”

    太后的眼神仿佛能够吃人。“说!继续说!”

    “成太妃在行宫里怀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先皇的孩子!当时先皇并不知情,只是以为成太妃没有将怀孕一事告诉他,从而导致了孩子流产。后来成太妃回到宫里的两年之后,先皇无意之中查到真相,原来,原来那个孩子并没有死,他被人养在了行宫里面。而且先皇滴血认亲,那个孩子的血,和先皇的血并不相容。”

    “那个孩子呢?”

    李寂深吸口气,“孩子,先皇大怒本来要处死那个孩子,却在关键时刻改变了主意,然后让人偷偷养着。”

    “他还活着?”

    “是。”

    李鹤轩回到李府时整个人就很消沉,骆云和夏艺两人特意来看他,李鹤轩却不敢直视骆云的眼睛。两人离开之后,他一个人躺了很久,影卫意外地告诉他那位楚太医已经找到了。

    李鹤轩犹豫再三,一个人去见了楚太医。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他要知道真相。

    “那个女人是成太妃,那时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因为胎相不稳,叫臣前去帮助养胎。成太妃本来是应该住在熙泽宫,可是却被弄到了永宁宫,外边有武功高强的侍卫把守,形同软禁。大概是先皇不想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囚在了那里。”

    “臣起先还觉得奇怪,后来却意外地听到先皇和成太妃争执的声音,那时臣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先皇的孩子,先皇是为了引出奸夫而故意让成太妃与那人接触,可是先皇没有想到成太妃竟然会再次有孕。”

    李鹤轩整个人倒退了三四步,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

    “不过成太妃年纪大了,何况忧思太甚,再加上先皇亲手杀了那个男人,成太妃伤心不已,那个孩子很是虚弱。虽然臣后来为了自保假死出宫,但也知道那个孩子怕是保不住。”

    李鹤轩手脚发凉,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是俞昕,俞昕她。

    不行,他要进宫。李鹤轩换了衣服匆匆地进宫。

    太后这里正头疼的厉害,她两眼发红,将德阳宫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稀烂。太后稍稍平复下来,就往乾宁宫而去,她要见俞霆。

    太后在乾宁宫本来是为了告诉俞霆真相,却没想到他竟然意外平静。太后大闹了一场,与俞霆争执起来,甚至于还挨了太后一耳光。

    太后气喘吁吁,语气发狠,“哀家养的好儿子。“

    “这是先皇的意思。”

    太后根本不信,又吵闹了一阵。最后咬牙切齿道:”那个孩子呢?行宫里的那个孩子?“

    俞霆不语。

    ”你不告诉哀家,就以为哀家查不到吗?“太后发狠道。她一直以来看不惯成太妃的做派,如今才知道根本就是在侮辱她!

    俞霆沉默了半晌。”是阿青。“

    什么?太后倒退几步,满脸不敢置信。太后过来再一次打了俞霆一巴掌,这次毫不留情。”哀家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然就是那个贱人的孽种!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子,隐瞒了哀家这么些年!“

    太后发狠离开,俞霆原地站了好半晌,一把将御桌给掀翻了,所有奏折倒了一地。俞霆强忍着,却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满地狼藉,俞霆却想起先皇去世的时候,他跪在他身边,看着他凌厉的眼,听着他一字一句。

    ”若要制衡俞昕,就要留着他,明白吗?好好留着。“

    俞霆闭上眼。先皇将这个把柄交给了他,而他将这个把柄交给了翼儿。他和先皇真是很像呢。

    那人走了过来,扶住俞霆摇晃的身体。

    ”她们都会很朕,对吗?“

    ”您没得选。“

    俞霆吸气,冷漠地笑,”原来这也是理由。“

    他的母后会恨他,那她呢?曾经的曾经,他也曾宠溺着的那个骄傲女孩。

    与其他地方相反,熙泽宫这里却是意外的平和安宁。

    所有下人都出去了,院子里面只剩下成太妃和贺清流。

    成太妃卧在躺椅上,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容颜苍老,风华不再。“贺清流,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好多年了,好多年了,没有一个人向我提到过这个名字。”

    贺清流冷漠道:“我不想提到他,如果不是他,您就不会下山,也就不会流落到晋国。”

    “是吗?”成太妃喃喃道,“可是,我还是无法怪他,甚至,这些年了,每次午夜梦回,我总是记着他的样子。可恨的,可恼的,可怒的。每一幕,我都记得清楚。”

    贺清流是真的皱眉。

    成太妃懒懒地望着天空,眼神虚浮。“他是一个懦弱的人,不敢和任何人争夺,我和他相识更早,他却因为害怕而让先皇将我抢了去。你知道吗?我有多恨,可是他强占了我还让我怀了孕。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过杀死这个孩子,我喝了堕胎的药,却在喝到一半的时候被先皇发现了。若是旁的孩子,怕是早就死了。可是她竟然还在,竟然还在。后来他强迫我生下了她,取名昕。你知道昕是什么意思嘛?是初晨的太阳升起的意思。是不是很可笑?一个不被亲生父母喜爱的孩子却有着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多么讽刺!”

    ”我有多恨先皇,就有多么的恨她!刚刚在宫里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的绝望!近乎疯狂的我,天天折磨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我总是冷眼看着,看着她怎么还不去死。可是,她不仅没有死,还越发长大了,长到眉眼依稀,让人见了就喜欢。整个熙泽宫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可是我见了,却更恨更厌。直到五岁的时候,被先皇给接出去养着,我也就当没了这个孽障。你知道吗?外面传来先皇有多么多么疼爱她,你知道我每次听了是多么的恶心吗?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的那份心思吗?不过是在利用她罢了,偏偏我有几回偶尔见她时都能看见她脸上真挚的笑意,小小的,极为神气,粉雕玉琢的样子,像个雪人。她越是笑,我心里越发冷笑。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或许再也笑不出来,我甚至有些想更快的看见那天的到来。“

    ”我的消息失踪多年,你们辗转各国找着我,却不知道当初的我就不想让你们找到,发生了这种事之后我更不想。“

    贺清流脸上一大片阴影。”所以您用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八卦之法干预了师傅的卦象。“

    ”你知道吗?我就这样行尸走肉地活了许久,甚至想要了解我的性命。可是,在行宫的那里,我竟然意外地再次遇上。他。他这些年流亡各国,并没有再遇上另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你知道吗?我重新燃起了信心,我隐瞒了所有的事,与他重新相好。我怀上孩子的那天,很高兴地去告诉他,他却冷冷地看着我,将我隐瞒着的事情一一说出。他再次抛弃了我,我恨他,却怎么也舍不掉这个孩子,我将他生了下来,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害怕先皇查到他,对他不利,狠心地将他扔给行宫里的一个嬷嬷照顾,自己则负气地回到宫中。“

    ”直到五年之后,李芳终于找到了我。那个时候我刚失去孩子刚失去我的爱人,我发了疯想要杀他,可是他却用阿青威胁我。我不是个好母亲,那个时候才恍然想起那个被自己丢弃的孩子。我绝望了,想要自杀,却被李芳拦住。我和先皇大吵了起来,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包括我们一族的秘密。而才九岁的俞昕却刚好偷听到了。我恨着先皇,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只觉得痛快异常,甚至带着一种报复的心情看着先皇脸上的震惊。我知道,先皇一直隐忍着我甚至不惜隐瞒下所有事情的原因,就是为了她,为了她将来能够忠心效忠皇室。俞昕知道了真相却还想保住所有人,她竟然私下里去找了李芳,让她将一身的蚀日决过渡到她的身上。这世上唯有我族之人才能够将蚀日决化为己用,而且必须是女子。蚀日决过于霸道,需要以阴柔之气相辅相成。俞昕前往了边境,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命。我当时恨她极深,根本不想要见她,直到李芳传来消息,我才知道这条命竟然是靠了这个女儿保住的。后来我才知道就连阿青的性命也是她苦苦保了下来。我好不容易有了阿青这个指望,先皇却将阿青带走。从此,我便再没了他的音讯。直到前些日子俞昕告诉我孩子的下落,这些年来的仇恨我才真正放下。人死灯灭,我甚至连怨恨的人都已经找不到了。“

    贺清流闭上眼,“别说了。”

    成太妃仰头望着天空,伸出干枯的手映在蓝天之下,她直直地发起呆来。

    俞霆用手帕擦着嘴角的血。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先皇将灵族的秘密告诉朕的时候,你知道朕什么反应吗?朕吃惊之外,竟然很高兴。灵族出,天下一统。这是古书上面的记载。虽然这个听起来很玄乎,但是百年前统一天下的那位君主,就是灵族的出身。听说当时孩子出世之时霞光满空,异象频频。尽管只是个传说,但也足够让先皇激动不已。”

    那人在旁伺候着,一句话也没说。

    “先皇想利用俞昕的身份,而朕也想要利用。”俞霆咳嗽两声,身体越发虚弱。

    他目光闪烁,嘴角嘲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为什么?”李鹤轩赤红着眼闯了进来。贺清流皱眉,他竟然失态到连李鹤轩的靠近都没有察觉到。李鹤轩直直走到成太妃面前,神情冰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李鹤轩觉得自己在心口在滴血,他放在心底的人却被他人这样作践,他忍不住怒意,更忍不住恨意。他没恨过谁,连俞翼都不曾。可是,他好恨面前的这个女人,好恨先皇,很她们这么践踏他心底的那个人。她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贺清流还来不及皱眉,却见另一个人闯了进来,他直直地站在原地,死死看着成太妃。

    成太妃直到看到他,才一下子坐了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地柔软了。“阿青。”

    阿青却没有去看她,而是对着身后缓步走来的那人说着,“是真的吗?殿下,这是真的吗?”

    俞翼的脸在一片阴影之下。

    阿青伸出手拽住他,“殿下,你说啊,只要是你说的,无论什么,阿青都相信。”

    成太妃僵硬在原处,她的孩子,她如今唯一牵挂的人,在乎的却不是她这个生母。她虽然安慰过自己好多次,却在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忍不住伤心难过。

    俞翼直直看向他,点了点头,没说一个字。阿青的手缓缓松开,他表情僵硬,似乎想笑又似乎笑不出来。他的眼眶都湿润了,“我不信!”阿青喊出这一声,便往外跑了出去。

    俞翼赶忙叫人跟上他,自己却没走。因为,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成太妃想要去追,去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这些年,她究竟在做什么。

    俞翼直直走到双眼赤红的李鹤轩面前,“李大人,你不是在查骆云的案子吗?如今真相大白,你难道不该结案吗?”李鹤轩望着他,咬牙切齿,“殿下便是要靠这样恶毒的手段打击俞昕?”

    俞翼摇头,神色不解道:“难道这些事情都不是真的吗?难道是本宫造成的吗?你说,若是晋国之人都知道俞昕有这样一个生母,你说他们还会这么拥戴她吗?甚至于,俞昕是不是皇族血脉呢?如果不是,你说晋国百姓们还会支持她吗?边境将领乃至于长威军,还会支持一个冒充皇族血脉的人吗?”

    这是要让俞昕身败名裂,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打击威望极高的功臣俞昕呢?

    李鹤轩深吸口气,“你敢!”

    俞翼负着手,“本宫有什么不敢的,李鹤轩,别忘了,这些证据还是你找出来的呢。”

    李鹤轩忍着滔天的怒气,“若是你敢这么做,即使舍了这条命,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俞翼垂下眼,“看来李大人是不愿意配合本宫了。”李鹤轩眉眼冷漠,争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