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怎么打都成。

    俞恒笑了笑。

    这儿就他们两人，只能一对一斗牛，但要不要认真打，拿出几分力气认真打，才能让宋千星满意，才是怎么打的根本。

    他往后退几步，把中场的位置让给宋千星，球也抛了过去。

    宋千星接着球，在指尖旋转一圈，落到地板上。

    他看着漫不经心，但发动的速度极快，猛然提速带球到了俞恒身边，俞恒跨步拦了一下，没拦住，宋千星已经越过他，一个漂亮的上篮。

    球顺从地从网中掉落，砸到地板上。

    宋千星捞过球，向俞恒表达不满：“没意思。”

    看来是不喜欢绝对实力碾压模式带来的爽感。

    俞恒点点头：“再来。”

    仍然是宋千星进攻，这次俞恒早早地做好了防守姿势，认真盯着他的脚步。

    宋千星虚晃地左跨，拉回来，再左跨，再拉回来，看着俞恒随他而动，唇角勾起，笑得很开心。

    仍然是瞬间的提速，宋千星冲过来，撞到了俞恒的肩上，狠狠的一下。

    俞恒身子晃了晃，这一下是真疼，两人骨头磕到一块，估计宋千星也好不到哪里去。

    俞恒回头去捞，刻意避开了冲撞，这球在他手里走了短暂的一遭，最终还是被宋千星拿去，送进了篮筐里。

    宋千星皱着眉头：“你是不是在让我？”

    俞恒：“是你打得好。”

    宋千星：“刘辰说你打得很好，还说那天要是有你在，七班不一定能赢。”

    俞恒：“他吹的。”

    宋千星把球砸过去：“你来。”

    俞恒接着球，观察宋千星的表情，宋千星皱巴着脸的样子挺真情实感，这可不就难办了。

    既要发挥出自己的水准，又要让宋大明星玩得开心。

    考场上控分只有自己一个人简单，球场上做个演员，对方还是完全不会配合你的那一挂，可就真的有些难了。

    俞恒进攻，中等速度，中等技巧。

    心思太多，导致宋千星一凑过来，他脚下和手上都变得黏黏糊糊，一点都不干脆利落。

    如此来回打过几个球，彻底熄灭了宋千星玩耍的兴致。

    他盯着俞恒，满脸的疑惑：“你在想什么？

    “你这是在怕我？

    “你为什么会怕我？之前威胁我不还有模有样的吗？

    “真就因为作业那事？

    “屁大点事这么上心？俞恒你是不是正经过头了啊？”

    “啊。”俞恒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能笼统回答，“有点。”

    “肉死了。”宋千星把球扔了出去，“无聊。”

    他转身往一旁走，眼看就要拿上外套出门而去。俞恒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又攥，问了句：“那你还生气吗？”

    “生气！”宋千星一脚踹到了椅子上，咚的一声巨响，回音阵阵。

    俞恒长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要签名的计划大概无望了。

    他尽力了，只是和宋千星这种人相处对他来说实在是难，方子涵那边，他再想点别的办法吧。

    他转身，也准备往出走。

    刚迈两步，身后有破空的声音，夹杂着危险的气势，席卷而来。

    俞恒抬手，抓住了飞速而来的篮球。

    宋千星的外套被扔在了地上，嘴上还咬着棒棒糖的杆子，人已经朝他冲了过来。俞恒下意识地将球换了个方向，但宋千星的目标根本不是篮球，而是他。

    这次，不仅是肩膀，两人几乎大半个身子撞击到一起，沉重的力道，震得四肢发麻的闷响。

    俞恒摔倒在地，宋千星紧跟着落下，身子又是一磕，那张名贵漂亮的脸就在他的面前，堪堪撑住在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俞恒有些懵，宋千星骑在他身上，凶神恶煞。

    “知道怎样才能让我消气吗？”宋千星恶狠狠地道，“跟我打一架。”

    俞恒真是脑瓜子嗡嗡的，不明白好歹一个十六七的人了，怎么能幼稚成这个样子。

    他抬手到宋千星脸边，宋千星眼神晃了晃，人一点没动。

    俞恒拽走了宋千星嘴里叼着的糖杆：“你这样很危险。”

    宋千星：“……”

    俞恒：“万一戳你喉咙眼里了，你还唱不唱歌了。”

    宋千星：“……”

    俞恒：“打架也不行，违反校规，被发现了要记过。”

    宋千星：“我不说你不说，谁发现。”

    俞恒：“和你打架不爽，我又不能打你的脸，赔不起。”

    俞恒：“别说不让我赔，你不让我赔，你家长能不让我赔？你经纪公司能不让我赔？我来是解决麻烦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宋千星偏了偏脑袋，那点狠劲被俞恒的唠叨全给磨没了。

    “艹……”他低声骂了一句。

    俞恒的掌心落到了他脸上，很轻的力道，拍了两下：“你要是精力没处发泄，还是打球吧，这次我不让你了。”

    宋千星抓住他的手，扔到了地上。

    他翻身起身，脸上再一点都没挂那个模式化的完美笑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了。

    臭着一张脸，把球捞起来，在俞恒刚站起身的时候，就把球扔了过来。

    俞恒什么都没再想，抄过球，转身便往篮筐冲去。

    他们打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对话，只是跑动，上篮，进攻，防守，然后不可避免地身体与身体冲撞到一起，带来沉闷的痛感。

    汗如雨下。

    俞恒的校服短袖已经完全贴到了身上，而宋千星早就连球服都脱了，光着膀子，骨架匀称的身体覆盖着极其有存在感的肌肉，被汗一泡，白得发亮。

    俞恒没有想到，宋千星的体力会这么好。

    他那张脸实在是太有迷惑性，配着平日里见人就笑的模样，总觉得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打球也就做做样子。

    但很快，他又想明白了。宋千星要练舞，要唱得稳还要跳得好，没有绝对的体力支撑是完全做不到的。

    在俞恒没有接触过的领域里，宋千星到底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预备铃声响起，俞恒放任宋千星盖掉了他手里的球，道：“上课了。”

    宋千星却还没玩尽兴，抄过来球，同他道：“再来。”

    “没法来了。”俞恒调整了下呼吸，但说话还是有些喘，“不能耽搁上课。”

    宋千星：“还有五分钟，最后一个。”

    俞恒十分无奈。

    宋千星瘾真是大得不得了。

    他往前几步，弯下了身子：“行，你攻。”

    宋千星慢悠悠运着球，胸口起伏，一直看他。

    等人动起来的时候，忽地笑了，俞恒熟悉的那个没安好心的笑容。

    球被扔到一边，人过来了，俞恒到底是有了些经验，躲不过便扎稳了马步，宋千星双手按到了他肩上，竟然想从他头顶跳马过去。

    俞恒真是要被气笑了，抬手去抓他，宋千星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抓也抓不住。

    他干脆揽住了宋千星的脖子，把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宋千星的脸埋在了他胸口，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俞恒怕摔，脚上扎得稳，手上也使劲。

    两人以一个神奇的姿势定格下来，球馆里安静，心跳声通过贴身的传导，像擂鼓。

    俞恒：“……”

    宋千星：“……”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吓的：“诶！”

    俞恒扔掉了宋千星，宋千星额前的刘海被汗濡湿，垂下来，盖住了眼睛。

    俞恒转身，看到了站在入口处的刘辰。

    俞恒：“……”

    刘辰呆在那里，眼睛瞪得溜圆，胳膊腿还是个行进中的姿势，人已经完全傻了。

    俞恒清了下嗓子，觉得没什么好误会的，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径直走到了一旁放衣服的凳子前，抓过了自己的外套。

    没穿，身上汗太多了，起码出去让风吹干了再穿。

    他往外走，到了刘辰跟前，刘辰终于动了。

    刘辰抓住了他胳膊，问他：“咋回事啊！”

    由于太过惊讶，声音还挺大。

    “什么咋回事？”俞恒道，“没见过打球吗？”

    刘辰往篮球馆内看了一眼，宋千星拿着球服，在擦身上的汗。

    刘辰攥紧了俞恒的胳膊，把他往外拉，等出了球馆，这才小声道：“你们怎么玩到一块去了？”

    俞恒甩了下胳膊，让自己自由。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提出问题是最有用的：“你怎么在这儿？”

    刘辰：“我路过，我去厕所，听到球馆里有声，我寻思着这个点谁能在里面啊……”

    俞恒：“那你上厕所了吗？”

    刘辰脚步顿住了。

    俞恒：“你跑快点，还来得及。”

    刘辰唰地没人了。

    俞恒得以解脱。

    这会风大太阳大，球馆和教学楼有一段距离。他一路过去，身上的汗也就干得差不多了。

    上楼前洗了个手，穿上外套，到教室外面的时候，老师已经在门口了。

    “老师好。”俞恒鞠了个躬，进了教室。

    坐下时，汪潇潇问他：“你干嘛去了啊，好热啊。”

    俞恒把自己往里面缩了缩，尽量离汪潇潇远一点：“抱歉。”

    铃又响过一遍，老师进了教室。课前话絮子说完了，刘辰才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和宋千星一起。

    宋千星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了顶，蓝色立领的效果衬得他脸白得惊人。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俞恒夹在里面便不算奇怪。

    迟到的时间不长，老师挥挥手让他们进来。

    俞恒没再看，把注意力放到了黑板上。

    课进行到后半程，有人突然举手，报告道：“老师！宋千星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