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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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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望涌上心头,像瞬间坠入数九寒天里的冰窟。周围的嘈杂声渐渐模糊,他视线凝聚在一处。他望着锦被下的双腿,膝盖上的感觉分外清晰,像成千上万支银针同时扎入骨髓却又立时拔出,片刻之后再度刺入,周而复始,时时刻刻都在刺痛他的神经。每挪动一下经脉里的疼痛就成倍剧增,他疼得眼前发黑却仍咬牙坚持着移动,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在骗人,他的腿能用。

    一旁陪着的贺元棠脸色比他还难看,他半蹲在床侧打量着弟弟的神色。

    豆大的泪水自他眼角沁出,苍白的脸上因疼痛渐起薄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一块,嘴唇紧咬着望着双腿。

    贺元棠看着心疼,一把揽住弟弟按在胸前。贺元阑求助般地望向皇兄,嘴唇翕动着小声道:“大哥你看,我的腿能动。”

    说着又使尽浑身力气卖力挪动膝盖,疼得汗水浸湿衣衫,腿间却不动分毫,膝盖往下就像假肢似的,明明就在那里,长在自己的腿上,奈何却像个装饰品一般,控制不得。

    贺元棠看在眼里,不忍心揭穿,抚了抚他的额头,温声道:“大哥看到了能动”

    “你骗人”贺元阑将他一把推开,恶狠狠地盯着他又扫向屋中人,他们脸上或是同情或是惋惜又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将这一切表情都尽收眼底。

    这种目光打小便一直陪伴到他如今,他早已厌恶透顶

    以前嫌他是个常人,现在便嫌他是个残废了么

    他有什么错什么时候泯然众人也成了罪过他不过是和大家一样,普普通通,只因为出生帝王家上头有个神童哥哥,大家便对他莫名有了期待,却又见他是个常人便又大感失望了么

    凭什么把诸多期待都附加在他身上出生不是他自己选的,他也努力过,只是再怎么样比不过就是比不过,哪怕后来他放弃了,也没人放过他。明日暗里拿他对比,吃穿住行样样都是他先挑,挑剩再给自己,从小到大他从没像别人吃不饱穿不暖,可无形中的压力和冷暴力比肉体上的折磨还要残忍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不过是策马一场竟让他逢此大祸。

    早知醒来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就让他死在那场大雨中

    他冷冷地漠视着屋内众人,视线定格在贺元棠脸上,那双布满关切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刺痛着他的尊严,他随手抄起身侧的引枕朝他砸去,大吼道:“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当个残废或者还不如让我死了”

    撕心裂肺的吼叫似是踏破虚空,直直地回荡在屋内。

    萧瑾瑶正取了张帕子给他拭汗,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句吓得手下一顿,求助般地望向陈伯。

    今日他们忙了整整一日,这人膝盖里尽是碎骨,筋脉也都凝滞了淤积在一处,光是放血都放了整整一盆,黑色的血块触目惊心,怨不得这人看起来这般孱弱,想必平素没少被这苦痛折磨。

    屋内烛火摇曳,陈伯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只待将那膝盖缝好,剩下的就靠他自己恢复了。

    银针扎入皮肉,缝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窣声,晨起的臭麻汤子如今早已失效,贺元阑疼得下意识挣扎起来。

    萧瑾瑶怕这人乱动破坏了陈伯的心血,将他手腕按压在脑袋上拿绳子牢牢捆住,贺元阑想挣扎也挣扎不得,只能牙关紧咬着生生忍着。

    额上浮起一层豆大的汗珠,呼吸也越发急促。贺元阑恨恨地望向这个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男人,恨不得能将他杀之而后快可他心里却也清楚,大哥也没什么错,甚至他是整个宫里最关心自己的人。天赋异禀不是他选择的,自己的诸般困境不是他愿意的,他会在自己难过的时候抽空陪着,甚至好吃的好喝的故意挑差的,把好的留给自己。什么他都清楚,可他就是恨

    恨他恨自己恨这所有人

    他的眼睛猩红一片,愤怒地望向对面的男人,好似自己的腿伤是他造成的,自己的窘境也是他刻意安排的,他的愤怒委屈一触即发,他需要找个出口发泄出去。

    贺元棠看着他的眼神,心下万般自责,恨自己为何下午没有坚持,为何自己不能早点找到弟弟。

    刚想开口解释,便又见一道尖锐嗓音响彻整个屋中。

    “你疯了”皇后怒道,快步走上前检查着贺元棠身上有无受伤,确认无事后才转而看向贺元阑,她眼神中的悲悯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和厌恶。

    “你皇兄冒雨找了你好几个时辰,将你送回宫又一刻未歇地守在你左右,整整两日不曾阖眼,你便这样报答你皇兄的”

    女人锐利的眼神向他扫来,贺元阑见她满口都在维护兄长,哪怕他如今已经瘫痪在床,仍旧比不上兄长一个手指头。从小

    便是如此,努力着讨她欢心,却事事不如她意,怪他明明一母同胞,为何自己却是个废物。

    想到此处他便再也忍不住地冲她低吼:“母后眼中若是只有皇兄,为何还要生下我我到底是你儿子还是你讨宠的工具想要了就生下来,不想要就丢弃一边,您配当个母亲么”

    “啪”一声脆响打得贺元阑整个人都歪倒在床上,脸上浮起被指套刮出的鲜血与指印,他挣扎着爬起,疯魔般怒极反笑。

    “正好,儿臣现在无用了,这辈子也是废物一个了,母后是不是失望极了”他抹了抹鼻下的鲜血继续道,“您的生恩儿臣无以为报,可儿臣活得却也并不快活,还望母后再给儿臣最后一个恩赐,将儿臣的命收回去下辈子儿臣就是做猪做狗也再不愿托生在您腹中”

    “你混账”皇后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领,“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本宫现在就成全你”

    屋内众人早在方才就吓得退出殿外,宫人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口地退避在阴影里竭力减少存在。屋子里只剩下天底下最尊重的母子三人,激烈的争吵下更是无人敢上前插话。

    皇后被贺元阑彻底激怒,瞧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倒宁可他真死了好至少皇上会因此愧疚将他追封,也好过如今这样半死不活

    贺元棠听着弟弟挥泪的控诉心下既是自责就是愧疚,他知道这些年他受了不少委屈,他也想竭尽所能地补偿,没想到到底还是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说来如今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赶紧上前将他二人分开,护在贺元阑身前望向皇后:“一切都是儿臣之过,皇弟他这才刚醒,伤势严重,说了两句胡话母后莫要放在心上,您也累了一天,快回去歇息吧,儿臣在这守着,您不必担心。”

    说着使了个眼色让婢女将皇后搀走。

    待她走后,贺元棠又散退宫人,偌大的殿内就只余他们兄弟两个。

    他抬眼望向一言不发的弟弟,想出声宽慰却又担心他多想。轻叹口气,又将药匣取来,给他上药时,见他眼神冷漠地看向自己,发出的声音让他久久难以呼吸。

    “皇兄,要是你死了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