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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某人的霉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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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蹭了好一会茶,被李明从办公室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快12点半了。

    打算回自己座位拿饭缸去食堂扫点剩菜的杨铸,看见空荡荡的科室里,只有海草怪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的时候,有些奇怪:“咦司马青措,你不去吃中午饭”

    听到杨铸的声音,某只海草怪仿佛被吓了一跳,猛的把脑袋抬起来,然后仿佛看见了救世主:“杨组长,你回来了啊”

    “杨组长,我一直在等你呢,那个你能不能借我1块钱”海草怪弱弱地说道。

    杨铸有些莫名其妙:“借你1块钱拿来干什么”

    心里却想到,该不会是某种转移厄运的巫术吧自己好像在后世的都市传说的角落里,看到过类似传言。

    “这个这个我钱包又丢了,身上一分钱都没了,能不能先借我1块钱去吃个中午饭”海草怪的神情有些发窘。

    “那个,其实8毛就够了。”仿佛是怕杨铸嫌多,这姑娘赶紧补了一嘴。

    好吧,这下可以确定,这货借那一块钱,不是为了搞什么巫术了,不过那个“又”字是什么鬼。

    “你回宿舍再拿点不就行了实在不行,你不知道先找找你舍友和朋友这都几点了,要是我没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就不吃中午饭了”海草怪这种车间女工住的是四人宿舍,杨铸有些嫌弃地看着她这姑娘脑子够僵啊。

    “额我宿舍钥匙在钱包里,也丢了。”这姑娘脸色有些窘迫。

    “还有,我现在是一个人住的,没有舍友。”海草怪头再次垂到了胸口。

    大致猜出了这货独占了一间宿舍的原因,杨铸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走吧,抬着缸子一起去食堂;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了,这顿饭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

    食堂里。

    在一排残汤剩水里挑挑捡了半天的杨铸,抬着满满一缸饭菜坐到了餐桌上,那冒尖的蘑菇与搪瓷缸上红果果的“为人民服务”四个大字凑在一起,看起来说不出的喜庆。

    不一会,海草怪也抬着自己的饭缸走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几张没被撕过的饭票递给了杨铸。

    杨铸看了看那几张薄纸,有些皱眉:“给你买了3块钱的饭票,怎么还剩这么多”

    嗯,需要说明的是,在98年那会,决计是没有什么一卡通的,国企的食堂从后勤部被划出来独立核管之后,职工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得不每次买上一串印有各种面额的饭票才能打上菜;杨铸不止一次地吐槽过这种极易破损和丢失的薄纸,严重怀疑这是食堂为了“创收”而刻意设计的反人类设计。

    听出了杨铸语气中的不满,海草怪很有些紧张:“3块钱太多了,我只需要打3毛钱的米饭,再配上一个素菜就够吃了。”

    看见杨铸表情愈加不高兴,这姑娘赶紧解释:“我平时都是这么吃的,食堂的饭菜量很足,这些够吃了,而且今天阿姨还特意多给我浇了一勺菜汤呢”

    看着这货一脸赚大发了的兴奋,又看了看她饭缸里那堪堪二两的米饭和水垮垮的醋溜白菜,杨铸心中极为不爽,然后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青椒肉片划拉了一大半到她缸里:“赶紧给我吃好歹也是接风宴,你吃这么寒酸,是打算落我面子么”

    海草怪看见自己碗里一下多了这么多肉,惊呆了。

    杨铸看着她这幅样子,心中涌起了一股扶贫后的满足感:“这些菜我还没动过筷子,赶紧的,一口饭菜都不准剩下”

    看着杨组长一副不许反驳的表情,海草怪委屈的想哭我不会吃辣啊,这些青椒好辣的说,呜呜

    下午,某只因为肠胃不适,连续跑了好几趟厕所的海草怪,瘫软在杨铸旁边的办公桌上喘息。

    “司马青措司马青措司马青措在你们销售科么”这时,一个满脸写满不乐意的中年妇女在办公室门口大声喊道。

    “啊传达室的李阿姨,我在这”海草怪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喏你的钱包被人捡到了,给”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把一个手工缝制的帆布钱包丢了过来,转身就走。

    海草怪丝毫没有觉得中年妇女的态度有什么不妥,赶紧打开了那个绣着自己名字的钱包果不其然,除了钥匙以外,其余的东西不翼而飞。

    “真是的,一个小姑娘整天丢三落四的,像什么样子这都多久了,那个月不得寻你个三四回我不怕累,自己都感觉不到害臊”中年妇女的声音从楼道传来,仿佛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有些沮丧的海草怪走到杨铸面前:“杨组长,我想请半个小时的假。”

    杨铸扫了扫她手中的钥匙:“打算回宿舍看看”

    海草怪神色有些不安,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杨铸咂了咂嘴:“成,你去吧”

    看着脚步略显绵软的海草怪急匆匆地跑出办公室,杨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年头大伙的操行不比以往,也远不是后世的那副模样;估计这货有的哭了。

    果不其然,才过了半个小时,死死抱着个帆布包的海草怪就回来了。

    看着那半张苍白的小脸和镜框后有些泛红的眼睛,杨铸龇了龇嘴:“要不,还是把这事报保安科吧”

    海草怪死死咬住嘴唇,摇了摇脑袋:“查不出来的,之前几次也都是这样”

    话还没说完,这姑娘便把脑袋死死趴在桌子上无声抽噎起来。

    看着这货哭的伤心,杨铸很有耐心地等了十分钟后,才用指头敲了敲她肩膀:“损失了多少”

    “四十七块三毛钱”海草怪头也不抬,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杨铸一头黑线:“不就是四十多块钱么,至于哭的那么惨”

    乍闻杨铸这话,海草怪哭的更伤心,抬起头来瘪嘴道:“那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杨铸有些惊了,你丫的是当真的现在是98年,不是78年

    虽说员工宿舍每个月只需要交17块钱就够了,但是吃喝拉撒还有其它的生活必需品放在那,四十七块钱真的够

    嗯,或许换种说法更直白点,按照实际购买力来换算的话,在物价飞涨的98年,如果只算日常刚需花费的话,47块钱约等于2020年的200块钱多一点。

    在2020年,你敢想象一个年轻姑娘每个月只花200多块钱

    发了半小时呆后,海草怪忽然转过头来:“杨组长,不是说咱们销售科马上就要有新的外勤活动么。”

    “那个多久开始啊”

    看着这姑娘一脸的期待,杨铸没好气地说道:“死心吧,由于咱们李科长的某种原因,新的外勤活动至少要等到一周后才能开始。所以,你所期待的外勤补贴,早着呢”

    “啊”海草怪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

    看着气场低迷成负气压的姑娘,杨铸有些纳闷:“啧啧,照理说,就算你在车间当女工,一个月怎么也有五六百块钱,按照你这省钱劲,存折上不可能连一点钱都没有吧你说说你至于盼救世主似的指望着那些外勤费么”

    听到杨铸提到“存折”,海草怪下意识地搂了搂怀里死拽着的帆布包,然后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得杨铸翻了个白眼,看来又是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