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顶级谋划

    太极殿只剩下道子和无咎了，显然道子是有话要跟他特别交代。

    “无咎，你随我来。”

    无咎跟着道子来到了易家的祠堂，这里供奉着历代的道子，是易家最为神圣的地方。易家的祠堂位于太极殿内，与藏书阁一墙之隔。平时只有主事人才能来这里，鲜有弟子能受此殊荣。

    易家对待历任道子的态度正如《道经》所言：太上，不知有之。因此，都不要求弟子们参拜他们。但是，主事人则必须要知道他们的经历和功业，每年六月初六的卯正时分都要前来参拜，以让现任的道子牢记使命。

    无咎这次下山，是易家自创立以来任务最重亦是最为关键的一次，可以说能否完成祖师易乾所言历经八代而天下太平的祖训就要靠他了。所以，道子要对他进行特别的嘱咐。

    “无咎，你可知我们易家历任道子的经历和他们建立的功业？”

    “弟子略知一二，还望师父详示。”

    道子带着他先是来到了易乾的牌位前。

    “自祖师易乾在此创立了易家，以‘替天行道，安定天下’为宗旨，迄今已两百三十六年矣。这两百多年来，共经历六代道子，每代道子都竭尽所能地去践行这八字宗旨。因时代不同，他们践行的方向也各有差异。易乾道子在位时，中土大地有七十余个邦国。这些邦国之间连年征战，以大欺小的灭国之战时有发生。道经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损不足以奉有余’。为弘扬天道，易乾道子时常率领众弟子去帮扶小国，以抵御大国的侵伐。可惜收效甚微，并未能阻止战争的发生。”

    道子叹了一口气，走到第二代道子易兑的牌位前。

    “至易兑道子继位时，尽管还会率领弟子们帮助小国去抵抗大国，但是重心开始有所转变。他发现，虽然战争时有发生，可总体上死于战争的人数远不及死于饥饿和疾病的人数。饥饿和疾病，尤其以饥饿为甚，而要解决饥饿问题关键在于提高粮食产量。自此以后，易兑道子就把主要精力用在如何提高粮食产量上。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思索和身体力行，易兑道子发明了垄作法，使得粮食产量获得了大幅提高。在他之后的时间里，他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率领弟子在中土各国推广垄作法。”

    说完，易艮又走到第三代道子易离的牌位。

    “到易离道子时，又出现新的问题。垄作法虽然大幅提高了粮食产量，但对犁的要求很高。靠人工和石制及木制工具犁地的效率很低，使得很多地都无法得到开发。此后，他就把精力用在寻找更好的犁地工具上。偶然间，他从空谷的陨石里提炼出了生铁。用生铁制作的工具，犁地的效果大幅提高。此后，各国利用他创造的生铁和铁犁，耕地和人口数量大幅提高。”

    接下来是第四代易震道子。

    “易震道子时，炼铁技术逐渐成熟，只可惜各国不仅利用铁器耕种，更是把主要精力用在了制造兵器上。自此，邦国间的战争规模越来越大，邦国数量开始急剧减少。大势之下，易家逐渐放弃帮扶小国的做法。由于连年大战，瘟疫和疾病超越了饥饿成为最大的隐患，易震道子把主要精力用在了药草和医术上。他在位的几十年，带领众弟子向各邦国传授医术，历次瘟疫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第五代道子易巽。

    “易巽道子继位时，邦国间的战争愈演愈烈，各种天灾人祸下，百姓流离失所。各国贵族忙于争权夺利，开疆拓土，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至此，道子做出了两个重大决定，经商和从政。通过经商积累的财富，来救济灾民。通过从政，来影响大国的决策，尽量从源头上减少战争和天灾带来的祸乱。在他继位第二十年，易家两个高徒李里和邬起下山辅佐冀国。在他们的辅佐下，冀国逐渐成为天下强国，几乎肃清了大河以北雁门关以南的异族。”

    两人最后走到了第六代道子易坎的牌位前。

    “至易坎道子，继续发扬政商，在他继位的第二年，便派师弟赵良和苏戊下山辅佐豫国。豫国位于天下之中，豫国强则天下安，豫国弱则天下乱。在这两位师叔的辅佐下，豫国成为仅次于冀国的天下大国。于此同时，为更方便交流与通商，易坎道子综合了各国纷繁复杂的文字，创立了行文简单易写易读的易文。此后，各国的跨国文书开始统一用易文代替。不仅如此，道子还创立了易家商行的度量衡，在之后的经商中，各国都用易家的度量衡进行换算，极大地促进了商业发展。种种开拓之举，使得我们易家商行成为了天下最大的商行。后来，在兖国和青国分别遭遇灭国之难时，易坎道子还先后派了栎屹和周季两位高徒下山辅佐两国，最终避免了两国灭亡。”

    言罢，道子走到旁边的垫子上坐下。

    “你也坐吧。”

    无咎跟着坐了下来。

    “我们易家的六位道子，其功业每个都能彪炳史册，震铄古今。只有为师，至今尚无尺寸之功，真是愧对先师愧对道子的称号啊。”

    “师父何出此言啊？如今的易家，是创立以来最为强大的时期。易家威名响彻华夷，易家弟子数以万计，易家商行更是遍布天下。可以说，易家在师父任上，方才聚集了足以安定天下的实力。”

    “呵呵，易家有今日之盛，全赖六位道子前赴后继奋力拼搏而来，为师断不敢贪天之功。不过，为师虽未有先道子们之功业，然为师亦有值得欣慰之举，那便是把你和赵阳培养成了为政大才。”

    “我和赵阳？”无咎不解。

    “不错。自祖师易乾始，历任道子都在寻找安定天下之策。尽管每位道子都功耀千古，可这天下却始终未有安定之迹象，反而逾发动荡不安。究竟如何才能让这五百年的乱世安定下来？在青国，栎屹师兄给出了答案，我们易家必须要能主导一个大国为我所用才行。”

    道子看无咎一脸茫然，继续说道：“无论是李里还是邬起，或者赵良和苏戊，这些前辈们虽然能影响冀豫两国的朝堂，可一旦他们所辅佐的大王一死，后面的影响力就会越发式微。倘若我们易家能培养一个弟子成为一个大国的君王呢？那就可以和易家联手，去推动我们‘替天行道，安定天下’的八字宗旨了。栎屹的想法由于时运不济而最终夭折，可当赵方在十五年前把赵阳送到易家的时候，为师真的是眼前一亮，终于也明白赵良老丞相的一片苦心了。”

    “师父，弟子明白了，弟子一定会竭尽所能辅佐赵阳登上豫国大位。”

    道子摇了摇头，“知道为师为何要单独把你留下吗？就是想叮嘱你，赵阳复国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让你借此机会对外合纵连横，将几个大国形成互相制衡之势，如此天下方能安定下来。”

    “如何才能形成制衡之势，师父可有筹谋？”

    “为师送你几个字：强豫、弱冀、扶雍、止荆、联青。”

    “强豫、弱冀、扶雍、止荆、联青”无咎默念一遍，旋即他抬起头问道：“那其他国家呢？”

    “其他国家恐怕最终都难逃亡国之厄运矣。”

    无咎若有所思。

    “当年，为师曾花三年多时间带你周游列国，各国的山河地形你可还记得？”

    “弟子都记得。”

    “为师之所以只带你一人，就是把安定天下的重任寄托于你了。天下之安定，关键在于互相制衡。制衡之道，在于利害相交。你既要用利诱惑他，亦要用害威胁他，这样对方才不敢为所欲为。”

    “利，弟子明白。这害所指为何呢？”

    “害，就是一国的某一要害之处掌握在另一国手中。打个比方吧，就是第一国的要害掌握在第二国手里，第二国的要害掌握在第三国手里，第三国的要害又掌握在第一国手里，简而言之就是大国之间的险要关隘要形成犬牙交错之势。如此一来，若一国想发动战争攻打别国，另一国就可以联合其他大国很容易打败它，从而制止它的恶行。此为制衡之道的关键所在。”

    无咎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这五大国中，豫国地处天下之中，可以同时威慑周边四个大国。只有有一国行不义之举，豫国都可以联合其他国去制止恶行。这里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赵阳复国成功，只有他做了豫王，才能实现为师这个安定天下的终极之策。不过，”说到这里，道子眉头一皱，“为师有个担心，这赵阳虽为易家弟子，可一旦他登上王位，怕是所思所虑会偏离易家的主张，这是为师此一谋略最大的变数所在。所以，为师派你下山，除了辅佐他复国外，还要时刻提醒他。务必让他以天下为念，不可恣意妄为。”

    “弟子谨记在心。”

    “好了，该嘱咐的都嘱咐过了。走，我再给你派两个得力助手。”

    道子带着无咎离开了太极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