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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楚家、全家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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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冥主成婚之后");

    两人就这样一路拉着往餐厅走。

    刚才在鬼屋时路迎酒没注意,

    现在这么拉着,才觉得敬闲的手大且骨节分明。

    非常标准的男性的手。

    尽管在之前26年的岁月中,路迎酒从没设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牵着另外一个男人,以如此亲密的姿态,

    走在无人的小路之上。但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此刻,自己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仿佛理所应当

    敬闲高高兴兴跟在他后头,

    这回一路终于不乱说话乱扯皮了,难得保持了安静。

    夜晚的风吹得很舒服,听着远处大路上的嬉闹声,

    不自觉就会让人心情愉悦。

    这段小路没有多长,但路迎酒莫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就连风和心跳都慢了半拍。

    几分钟后,道路走到了尽头,他们站在了餐厅之前。

    路迎酒松开了手,

    说:“我们进去吧。”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不用怎么排队,

    两人随便吃了。

    这餐厅的饭菜做得算不错的了,色香味俱全。就是敬闲依旧不大满意,

    说这道菜做得肯定没他做得好吃,

    他回去再做一份一模一样的,

    给路迎酒尝一尝。

    路迎酒边吃边说,

    好好好,我又没怀疑过你的厨艺,你想做多少次就做多少次,

    只要别浪费。

    “不可能浪费的。”敬闲说,“有你的毛团子在呢,多的东西全部丢给它。”

    路迎酒吃了一口饭,无奈道:“你别把它继续当垃圾桶了,尤其是别把有害垃圾和厨余垃圾全都喂给它,二合一垃圾桶也不是这样来的。我算算,你都给它喂过什么:骷髅头,大蜘蛛,路边的杂草和生姜。”

    “这才营养均衡嘛。”敬闲信誓旦旦,“我在鬼界的时候喂过不少妖怪的。”

    路迎酒:“……”

    他很为那些妖怪的健康担忧。

    他们说是要在游乐园里住一晚,明天继续去水上公园玩,但是路迎酒吃着吃着,接了个电话。

    是叶家的人打来的。

    他们说调查蛛母时出了点状况,想要路迎酒尽快过去,核实一下。

    路迎酒本来不想去的。

    好不容易出了一趟,再赶回去工作,难免扫兴。

    但是对方又强调,这件事情和叶德庸有关。

    ——从阿梅的口中,叶家知道叶德庸用骨灰复活了人。

    路迎酒和叶枫都没有提叶德庸的事情,各种细节也避重就轻地讲了。可当事情的碎片慢慢拼凑在一起,更多的线索浮现上来,叶家还是发现了点端倪。

    等于说是,如果要继续隐瞒下叶枫的事情,路迎酒还是得回去圆谎。

    路迎酒有点头疼,打开手机,又看到叶枫发来消息,说是叶家明天也让他过去了。

    路迎酒就拿着手机想了会,想着要怎么跟敬闲开口。

    不料敬闲已经率先察觉到他的不对了,问:“怎么,是有事情?”

    “……对。”路迎酒点头,“关于蛛母和叶枫的事情。”

    敬闲停顿了一下,说:“哦这样,没事,那就赶快回去吧。”

    他又补充:“反正我刚刚查了一下,水上公园那边有不少设施在维修,等下次来可能还更好。”

    路迎酒顿时觉得愧疚,知道敬闲这么说,是让他别在意。

    他说:“嗯,下次有时间一定再和你过来。”

    于是他们吃完了饭,也不多耽误时间了,打道回府。

    出了游乐园,逐渐就把喧闹声抛在身后了。

    上车,路迎酒继续是靠着座位补觉,弥补一下自己残缺的睡眠时间。而敬闲踩着油门,跑车以一贯的高速掠过街头,掠过了无数盏亮起的明灯,直奔夜色的最深处。

    而夜色的最深处并非一片冰冷。

    两人并肩回了家,亮起灯,屋内明明亮亮的。

    一回去路迎酒就和叶枫打了电话,商量下明天要怎么讲,才能继续隐瞒下这件事情。

    实际上问题应该不是很大,毕竟,在现场的人是他们两个,一场大火烧掉了许多东西,叶家即便是觉得有疑点,也不会怎么怀疑。

    临挂断电话了,叶枫犹犹豫豫,似乎是想说什么。

    路迎酒问:“怎么了?”

    叶枫沉默了一会,然后笑说:“没什么,我还是先去睡了,明天要早起呢。”

    电话挂断了。

    路迎酒去热了一杯牛奶喝。

    他一直习惯睡前喝一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只是这次他在倒牛奶时,犹豫了一阵,问敬闲:“你要一杯牛奶吗?”

    敬闲本来坐在桌前,专心逗毛团子玩,闻言抬头说:“好啊。”

    路迎酒就第一次热了两杯牛奶。

    递给敬闲一杯后,掌心还有杯子的余热,暖烘烘的,热度久久不散。

    他在房间一边喝牛奶一边看书。

    很快时间就指向了晚上十一点,外头的百家灯火慢慢地熄灭,夜晚陷入宁静。

    他熄了灯。

    或许是这一天玩得太累了,这晚的睡眠质量出乎意料地高,他很快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第二天,他按照和叶枫约的那样起了个大早。

    敬闲不用睡觉,一如既往起了个大早,做了早餐,馄饨带着葱花在碗里飘香。

    路迎酒吃了早饭,敬闲习惯性准备出门,把他送去叶家那边。

    路迎酒却说:“今天不用你送了吧。”

    “为什么?”敬闲愣了一下。

    路迎酒笑说:“也不用事事麻烦你,不是么。而且我挺久没自己开车了。”

    敬闲说:“那你开嘛,我就坐在副驾驶。”

    路迎酒坚持要自己过去,敬闲不乐意,凑上去硬是要他答应。

    最后路迎酒被逼在门口的墙角,被迫割地赔款,侧脸被亲了一大口,腰上又被敬闲摸了好几把,最后才有些忙乱地开门,带着发烫的耳朵,独自跑出去了。

    敬闲不清不愿放他走之前,给了他车钥匙。

    路迎酒上了那辆路虎,久违地握上方向盘,把车开出了车库。

    和敬闲随性的态度不同,他开车的姿态非常标准,坐得笔直目视前方,规规矩矩不会犯半点错误,开到了叶枫家中。

    接上叶枫,两人一起往叶家那边过去。

    一路上叶枫没怎么讲话,也没什么讲话的兴致。

    路迎酒觉得他担心,就宽慰他说:“只要不承认,就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嗯。”叶枫还是心神不宁。

    到了地方,果然又是一连串复杂的程序要走。

    叶家非常重视这事情,又把各种细节,让他们细细说了一番。

    路迎酒淡定自若,回答起来不带半点犹豫,任谁都不会怀疑。他只把涉及叶枫的那部分带过去了,其他部分如实回答,还帮忙分析了一下叶德庸用过的符纸。

    叶枫的话少。

    但他情绪不好,叶家是一直知道的,只觉得他是因为叶德庸而难过,并没有太在意。

    所以,最后果然如路迎酒说的那样,叶家没发现半点异常,感谢了专程过来的路迎酒之后,还想留他下来吃饭。

    路迎酒拒绝了,揽着叶枫笑说,他们出去吃就好。

    上了车,路迎酒随便找了找附近评分高的餐厅,问:“火锅或者烧烤怎么样?还是说,你想吃清淡点的。”

    叶枫还是不讲话。

    隔了半晌,他才说:“都可以吧,你来决定就好。”

    见他依旧情绪低落,路迎酒拍拍他的肩,说:“别担心了,你看他们也没发现。”

    叶枫又是盯着车窗外看了老一会,才讲:“你还记得两个月前,你事务所刚刚成立的时候吗。”

    “嗯,怎么了?”路迎酒问。

    叶枫当时请了好几天的假,每天跑上跑下的,不是帮他搬家就是帮他布置东西,帮了不少忙。

    都过去挺久的事情了,他不知道叶枫为什么又提起了这茬。

    叶枫停顿了一会,才说:“当时我很生气,陈正那帮臭傻逼竟然就这样把你逼走了。但是生气的同时,我又有点担心你开口,让我加入你的事务所。青灯会一直是道上最严格的驱鬼组织,待遇好福利高,委托资源多,任谁都想削尖了脑袋加入。”

    他继续说:“和你不同,我驱鬼的天赋很一般,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已经是走了狗屎运。要是换个地方,我又不是金子,可能就真的没什么发展的机会了。”

    “当然我知道,以你的名声,各种委托绝对不会少。所以,后来我又好好想了一下,觉得其实关键原因不是我担心未来,而是我一直是一个很怂的人,不敢去挑战未知与不安定,不敢承担任何风险,哪怕后果是我完全可以接受的。”

    路迎酒停顿了一会。

    然后他说:“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没必要为了我付出任何东西。如果你愿意过来加入我,我当然会很高兴。即便没有,你也帮到我很多了,我也绝对不会觉得失望或者难过的——又或者说,现在这个程度是刚好的。”

    “如果你不说,我根本不会想那么多,也没必要以过高的标准要求自己。”

    叶枫苦笑着:“对,对,我是明白你的意思的。”

    “只是我是这几天仔细想了一下,我被复活的那件事情。”

    叶枫深吸一口气:“我其实有好几次,鼓足勇气想要和家里人说了。手都放在了拨号键上,就是摁不下去,最后很怂地关了机。”

    “再怎么样,我还是我,没半点本质性的改变。怂到永远喜欢安逸的生活,怂到不敢去改变,也怂到不敢说出真相。”

    路迎酒说:“那就不说出去。如果你心里真的过不去,就再等一段时间,一个月不行就等一年,一年不行就等十年,直到你做好准备的那一天。”

    “……嗯。”叶枫很轻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这之前,我觉得还是要努力改变一下,不然可能到死都说不出口。”

    他指了指手机,说:“就在见你之前,我已经给青灯会打了电话,准备辞职了。”

    这回,路迎酒愣住了。

    叶枫说:“我的状态很差,在一段时间里暂时不想碰驱鬼这一行了,每次看到符纸,总想起二爷爷,那个村子,疗养院和那些蜘蛛……”

    “我已经找了心理医生,准备慢慢调整。青灯会的节奏太快,趁着这个当口我就想着,干脆鼓起勇气,辞职休息一段时间吧——这可能是我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他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说酒吧少一个调酒的吗,我之前学过一阵子调酒。怎么样,路老板,要不要雇佣我这种便宜调酒师?”

    路迎酒又是愣了好几秒种。

    然后他笑了:“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当然。你可得好好工作,别把我个位数的客人全赶跑了。”

    “那当然,其实我的手艺很可以的。”叶枫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称得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且我也想见见阿梅。不论怎么样,我还是想和她说清楚真相,再跟她道歉。”

    “……行,她就在酒吧里,你一会要是过去就能看到。”路迎酒说,指了指导航,“所以,新员工,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火锅吧火锅!”叶枫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终于放下一担沉甸甸的心事,“好久没这样吃过了!”

    于是他们就近找了一家火锅店。

    一片片肉整齐铺开,肉丸和虾滑摆在一起,旁边围了一圈生菜。红油锅底吃起来麻麻辣辣的,那辣味一口下去,夹着肉香和油香,又简直像是爽到了天灵盖,再配上甜味的凉粉,简直绝了。

    两人是吃得心满意足。

    叶枫说自己是走后门来的新员工,肯定要请老板吃一顿饭的,于是坚持买了单。

    吃完饭,路迎酒果然和叶枫一起去了酒吧。

    一进门,他们就看见阿梅眼前一亮,抬头说:“欢迎光……哦,是你们啊。”

    她肉眼可见地失望起来。

    路迎酒笑说:“你怎么那么失望。”

    阿梅就讲:“我盼了好几天有客人来,结果一个人都没有。本来还以为你们是客人呢。”

    路迎酒说:“之后再做点宣传,肯定就有人来了。”

    “那也要做的呀。”阿梅抱怨,“你是老板怎么不着急呢,我都着急。这样,我来帮你好好策划怎么宣传。”

    路迎酒就笑说还是你厉害。

    就这样说了几句,他回头看了眼叶枫。

    叶枫在阿梅面前还是很忐忑,不安几乎是写在脸上了。

    毕竟,阿梅是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了,如果不是蛛母的事情,她早就出去读大学了,不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这半生都是因为蛛母而毁的,不知藏了多少的遗憾与怨念。

    阿梅看了看他们俩,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了,迷惑道:“怎么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路迎酒指了指叶枫,在阿梅不解的目光中,和她说:“他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说完他退后两步,拍拍叶枫的肩膀,低声说:“我先回避一下。”

    叶枫点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上前。

    路迎酒出了酒吧。

    他靠在走廊的栏杆,等屋内的两人谈完。

    天空湛蓝,他半眯着眼眸看空中飞过去的白鸟,阳光暖洋洋地落在身上。

    几分钟过后,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打开一看,是敬闲发来的:【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一看就是心急了,明明他才出去不到五小时。

    路迎酒不自觉笑了下,给他简单讲了下情况,又说:【快回来了】

    【多久才回来啊?】敬闲问。

    【不知道呢,可能两三个小时吧】

    【那么久啊,我过来找你】

    路迎酒回复:【别那么心急,家里的花浇过水了吗?】

    【浇了】

    【猫你喂了吗?】

    【喂了,我还把地给扫了拖了,窗台给擦了,快递也拆了,但是你还没有回来】

    隔着屏幕,路迎酒几乎都能感受到敬闲的怨念。

    他勾了勾嘴角,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了。

    敬闲一秒接了起来,一开口就催他回来。

    路迎酒说别急别急,真的很快就回来了,我现在等叶枫呢,这不是找你聊天了吗。

    敬闲这才满意,告诉他,家里的奶牛猫和毛团子又开始打架了,因为毛团子在偷吃它的猫粮。这场战争的结果是毛飞了一屋子,他刚刚才把地板清理干净。

    路迎酒一阵心塞。

    自己才走半天,家里俩熊孩子就开始打架,而另外一个家长显然不大上心——他甚至有点怀疑,敬闲在其中起了煽风点火的作用。

    两人就这样聊着天,讲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紧不慢,就算是有短暂的沉默,也浑然不觉得尴尬。

    路迎酒抬头看天。

    依旧是蔚蓝一片。

    他心想,和过山车上看到的天一样湛蓝。

    也不知多久过去,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叶枫出来了。

    路迎酒这才和敬闲道别,挂了电话。

    一放下电话,他就看见了短信。

    是楚半阳发来的。

    他盯着看了几秒钟,才抬高视线问叶枫:“怎么样?”

    叶枫长吁了一口气:“她没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阿梅没有崩溃地咒骂他。

    她甚至没有生气,听完叶枫把真相讲完之后,只是愣愣地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漫长的沉默后,她才开口讲:“没关系的。叶枫,没关系的。”

    “我不会恨你,也不会讨厌你的。尽管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放下对叶德庸的仇恨,但是,这个并不是你的错。”

    “我会很希望看到,你能和我一样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迎接新生活。”

    她对叶枫笑了笑。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照得她的麻花辫乌黑油亮,碎发在光下发着金光。

    此时此刻,叶枫站在路迎酒面前,闭了闭眼睛:“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简直快哭出来了。”

    他吸了一下鼻子。

    路迎酒就笑。

    能有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他又问叶枫:“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回家?”

    “……我先留一会吧。”叶枫揉揉脸,说,“清点一下都有什么酒,不够的话我再去买。今晚我就可以给你秀秀我的手艺了。你呢?你要回家了吗?”

    “不,我要去一趟楚半阳那里。”路迎酒说。

    叶枫有点惊讶:“楚半阳?那真是稀客啊,他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清楚,”路迎酒摇头,“总之他就是说有事情想和我商量。”

    叶枫就嘟囔:“我是没想到你俩能和谐相处,希望你们不会打起来……”

    “没事,”路迎酒笑说,“反正他也打不过我,我不会吃亏的。”

    ……

    四十分钟后,路迎酒出现在了楚半阳的家里。

    楚半阳给他开了门。

    也不知楚半阳是不是很少叫人来家里,而且还是不熟的人,神态有些拘谨。

    他说:“这个家很小,阵法布置得也有点简陋,平时我随便就来一来,不在这边常住。”

    路迎酒看着那独栋别墅——市区中心,豪华无比,说:“你这老凡尔赛了。”

    楚半阳显然不经常网上冲浪,没听懂,但他的傲娇不允许他开口问。

    他们进了屋。

    屋内和屋外一样豪华,吊灯、名画、半身雕塑,充满了亮闪闪的骚包气息。路迎酒坐在沙发,听着客厅回荡着肖邦的夜曲。

    总之不像是正常人的家。

    除了一楼那间卧室。

    那里大概是楚半阳小时候常住的地方。

    卧室门开着,路迎酒看见里头都是孩子的东西,小床铺,儿童书桌,偏矮的书架……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人住过了。墙上贴了奖状,桌上放着奖杯,种类非常多,从幼儿园运动会到初中化学竞赛,全都写了楚半阳的名字,全都是第一名。

    楚半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愣了几秒。

    然后他快步走过去,把门关上了,咳嗽一声:“都是我爸弄的。”

    “挺好的。”路迎酒说,“没想到你还拿过幼儿园大胃王冠军。”

    楚半阳脚下差点摔一跤。

    路迎酒就笑说:“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事情?”

    提起这件事情,楚半阳缓了一口气。

    他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才看着路迎酒正色问:“你知道‘楚游’这个名字吗?”

    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路迎酒完全想不起来是谁了。

    他摇头:“不清楚。”

    楚半阳就说:“楚游以前是楚家的家主,和我父亲的关系很好。后来他得了老年痴呆,这十几年家人一直在治疗,哪里都不给他去。”

    他继续讲:“今年上半年他突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每天就是呓语不断,讲些谁都听不懂的胡话。哪怕是他亲儿子去看他,他也认不出来。”

    “半个月前,他老人家的身体顶不住了,去世了。临去世前,他儿子恰巧不在,我和他的家人一起在他的病床前。”

    路迎酒认真听着。

    楚半阳说:“他最后突然意识清醒了一瞬。”

    “他可能是把我当成他儿子了,拉着我问,我认不认识路迎酒。”

    路迎酒愣住了。

    一种冰凉的感觉,像是毒蛇一般蹿上了他的脊柱。

    楚半阳说:“然后他说,如果你认识路迎酒,一定要告诉他,他的时辰到了。”他看向路迎酒,“所以我想着得找机会告诉你。但是,楚游十几年前就老年痴呆了,没出过家门,他是怎么认识你的?”

    路迎酒:“……”

    见他神色不对,楚半阳才意识到了什么:“你也不清楚情况吗?”

    “……对,”路迎酒说,“我也不清楚。”

    楚半阳觉得意外。

    但路迎酒无心给他多解释什么了。

    楚半阳见他心神不宁,也明白了事情不对劲,说:“你等等。等我找个东西。”

    路迎酒待在客厅,楚半阳上了楼,乒乒乓乓移开了很多东西,不知道在找什么。

    隔了十多分钟,他捧着一个长方形盒子下来了。

    那黑盒子不大,看起来就很沉,以他的臂力捧着也费劲。

    路迎酒已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了,支着脑袋说:“要不要我帮你抬一边?”

    “不要。”楚半阳断然拒绝他。

    路迎酒跟着他,看他硬是要自己搬,吃力地一级级下台阶,又吃力地往前走。

    和上头富丽的装修不同,他们去的地下室灯光暗淡,墙上贴满了符咒——都是楚家的秘传符咒。

    路迎酒有些意外。

    虽说他不可能几眼就弄明白这些符咒,但楚半阳对他太放心了一些。

    这地下室的构造很奇异,明明是很大的空间,硬是筑了七八道墙。门在墙的正中间,同样贴满符咒,墙与墙之间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打开一个门,紧接着又是一个门,层层叠叠。

    终于,在打开第八扇门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圆形区域。

    地上是暗红色的符咒,一路环绕,汇聚在地下室的中心。楚半阳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中间,微喘了几口气。

    路迎酒问:“这盒子是什么啊?是传家宝还是你的嫁妆?”

    楚半阳说:“是楚家祖辈的骨灰。”

    路迎酒:“……”

    路迎酒说:“难怪不让我碰,原来是怕我把你太爷爷给摔了。”

    楚半阳纠正:“不止爷爷,奶奶也在里头。”

    路迎酒:“……噢,失敬了失敬了。”

    这原来还是个全家桶。”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就看着楚半阳蹲在楚家全家桶旁边捣鼓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终于进入到后半段啦~

    感谢在2021-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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