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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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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春回府后,立刻开出了一长串单子,丝绸、中药、胭脂水粉、米粮等等,让入画送给了赖大家的。

    这些已是常规操作,虽然东西比以前多了些,但赖大以及赖大家的并没有起疑,只是更坚定了他尽快脱离荣国府的决心。

    ……

    中午一如既往,李桂和晴雯一起随意吃了些,并小饮了几杯酒,然后写了几张帖子,然后又换来了卜世光和胡老实,吩咐他们给俞图、裘良、裘良、赵沐阳等人送过去,并让他们到太白楼预订最高层一个房间。

    酒场就是这样,你请完我来我请你,李桂这是回请他们。

    吩咐完两人之后,李桂直接往架子床上一躺……

    他并不困,只是稍微的有些疲乏,不过为了晚上有精力,李桂还是决定休息一下。

    闭目之际,他的思绪却游于无穷……毕竟多活了半辈子,他有着成熟的思维与处世经验,他深知这世界就是一张网,动一个人,必然牵连很多人……

    而也是因为成熟的思维与处事经验才让他没有把他的计划完全告诉探春与晴雯!

    ……

    镰月隐藏在了云翳,李桂带着邓会上了马车,延街的灯笼放出了红光……

    太白楼是京师有名的酒楼之一,和太子的翠云楼并列,太白楼的最顶层有两间最为豪华的单间,一个叫白登厅,一个叫天鸡厅,在这两个房间里几乎可以鸟瞰全城。

    而此时太白楼最上层只有白登厅一个房间开着,在这两个厅宴饮价格不菲,因为在这里不但有倒酒的侍女,还有歌舞可以欣赏。

    李桂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回请,一是有着现实的需求,第二是他回请的次数不多……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奏是缓慢的,体现在宴饮上夜宴就变成了夜夜笙歌,也因此当李桂登上最顶层的时,白登厅前只有裘安一人,负手凭栏,正在远眺。

    “令兄怎么没来?”李桂随意拱手笑道。

    “后庭兄海涵,家兄今天当值。”

    实际上裘良接到帖子后他想来的……自从李桂暗暗向他传递了太子不行的信息后,他更想结交李桂。但是人在世上都有自己的圈子,裘良很明白自己不属于儒生这个圈子,去了不伦不类,但裘安属于!

    而至于是否要改变立场,和荣国府一样,裘良和裘世安也是谨慎的,也在谨慎的观察着,这正是他想来的内在原因。

    “可惜……”

    随意交谈间,两人进入了白登厅,入眼是一副韩熙夜宴图,往下一张大的黑檀木圆桌。圆桌正对着菱花的木窗,木窗的两侧是两个高脚的烛台,烛台上椭圆形的灯罩里,烛光静静。

    桌子的西侧则是一块空台,空台的墙上挂着淡红的轻纱帐,轻纱帐的下面摆着一排锦墩。

    “后庭兄今天好高的兴致?有什么喜事?”

    “哪来的喜事,不过无聊罢了,沈先生、周先生好吗?”

    说话之间,李桂支起了后窗,窗开的那一瞬,星辰海夜、万家灯火伴随着徐徐清风流,便进入了心胸。而正东灯火密集如豆的地方正是荣国府……

    “两位先生好的很,老而弥坚。”

    ……

    须臾,俞图、赵沐阳等人次第来到……最后一次寒暄,分主宾坐定,李桂忝为主人坐在了上首。然后翠袖罗衫的侍女走了进来……

    酒过三巡,互敬了一阵子,赵沐阳便嚷嚷着要看歌舞,随后六个轻纱女子鱼贯而来,其中两个怀抱着琵琶。

    行礼之后,两个怀抱琵琶的女子套着白玉斑指的手指一挥,嘈嘈叼叼声里,开口唱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唱个曲儿,这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歌女声音曼妙,但刚刚唱到这里,赵沐阳便大声嚷嚷道。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而词与曲虽然都能唱,但其实区别还是很大的,具体而言,曲与词的主要差别在于词不能用衬字,词谱规定一片是多少字,就是多少字,而曲可以大量自由地使用衬字。

    其次曲与词用韵不同,曲可平仄通押,可重韵,词二者皆不可。二者所据声韵系统也不同。

    第三,曲不忌俗字,可用我你、我、这厢、那厢等等,词一般则不可。

    也就是说从诗到词、再到曲,在“雅致”的含量上是逐渐降低的,曲已经到了通俗的地步。

    “你这个俗物!”闻言俞图笑道。

    “哈哈,大家出来玩乐,何必正经。”赵沐阳笑着回道。

    那歌女倒是懂得赵沐阳的意思,起来一躬身,坐下后,朱唇微启唱道:“你个小冤家,整日不归家……”

    ……

    歌舞欢喧中,花巷青楼虽然依旧灯火通明,但周边的灯却渐渐的灭了。

    ……

    镰月藏进云翳的一瞬,三个黑衣的蒙面人蓦然出现在了荣国府西南角约百丈处,随即黑巾后传出一道压低了的声音:“注意,尽量别伤人,只取财物。”

    声音是赵若华的……

    对于李桂是否会把消息透露给贾政,他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从上次的事件中,他感觉李桂是义气之人!

    而实际上驱使他把铁鹞子要抢掠荣国府的消息传给李桂,也是义气!

    只是他的这份义气包含了两种含义,一是他个人的,他是个义气之人;第二是行业的,行行有道,自然也包括匪寇这一行,虽然干的是抢掠的事情,但在道德上却往往会给自己戴上一顶义的帽子,搞什么聚义堂,树什么替天行道的大旗,以使自己的内心不受到谴责。

    而赵若华探得的消息也是不全面的,并不知晓李桂是不是在府中,但却知道荣国府成了李桂的亲戚,这抢了恩人亲戚的东西,再伤了恩人的亲戚,赵若华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以后无颜面对李桂,所以他才特意再次叮嘱了一遍。

    ……

    “咕噜噜、咕噜噜……”

    这时不远处的榆树上传来了夜枭的鸣叫声,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赵若华警觉的抬起头望去,枝繁叶茂的榆树却已经与黑夜融为了一体,甚至比黑夜还要黑,赵若华根本看不清什么。

    但是随即他就再次说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