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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75章 原来是个倒霉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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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晏迟出声揭穿简永嘉的身份,芳期就意识到这件突生发生的事故是一个阴谋了,只是她也想不清楚晏迟究竟是螳螂背后的那只黄雀呢,还是偶然路过的渔翁而已,但无论如何,看上去自己一行人横竖不会是那只蝉,更加不会是和肉/蚌相争的那只鹬鸟,至多就是证明渔翁乃偶然路过的另一伙路人。

    她就只等着看戏了。

    简永嘉这会儿仍躺在一张竹架床上,想坐起来都没有一滴气力,脑子里也是乱轰轰的想不通自己怎么会陷落于这般悲惨境地,大约也只能相信自作孽不可活的说法了,可转念又想,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并非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深吸一口气就想再编造一个故事。

    晏迟是什么人,等闲不看你,一看你目光都能杀人于无形,更何况随着这冷冷一瞥,还有用了些心的威胁话:“你说的话要再有一个字是作假,我可就把你丢去外头自生自灭了。”

    简永嘉顿时觉得自己是倒吸了口凉气,仿佛摧激得那要命的金环蛇毒立时有了涨潮之势,从腰间直袭心脉了!

    哪里还敢编故事。

    “晏大夫救命,小道再不敢说假话,小道是受了冯大夫的差遣,是、是、是……小道可没那狗胆敢加害晏大夫啊,冯大夫只让小道今晚偷偷潜入齐家别苑,放金环蛇把齐小郎君咬伤。”

    晏迟未置信否,龚雪松却因这话吃了一惊:“你胡说!冯大夫和齐小郎君无仇无怨的,怎会差遣你害一个无辜小儿的性命?!”

    倒不是因为龚雪松和冯莱有过密的交从,是因他从前到底是太医国手,知道冯莱的妹妹冯昭仪不仅极得圣宠而且还是九皇子的生母,他虽现今已经致事不属太医院的职官了,然而因为这个缘故就更不敢开罪此类天皇贵胄,龚雪松难免怀疑简永嘉的说辞,是想利用他抨击冯氏兄妹。

    简永嘉现觉胸口往下已经因剧毒麻痹,只能仰躺着根本看不清众人的神色,他只听晏迟仍然不发一辞,生怕自己的话无法取得这位的信任,扯着嗓子连忙解释:“晏大夫可是清楚的,官家因信晏大夫,对冯大夫已经疏远冷落了,冯大夫哪里甘心就这样一败涂地?就想着官家及周圣人对他的质疑,至要紧的就是一件当年八皇子接种人痘虽也经过了占卜,但未成功,九皇子这回是经晏大夫占卜,却顺顺利利。

    冯大夫为了证实八皇子接种并非占卜出了差错,只能证实当年负责给八皇子接种人痘的龚太医是浪得虚名,实则齐司谏之所以找上龚太医给幼子接种人痘,这本身就是出于冯大夫的设计,冯大夫令我,今晚潜入齐家别苑放蛇咬死齐小郎,而龚太医身边的僮子早就被齐司谏买通了,到时僮子出首,指证龚太医为求接种成功,加重痘苗配比,结果导致齐小郎出疹高热危殆,龚太医为掩盖罪行才捕毒蛇咬死齐小郎,狡辩齐小郎乃是死于意外。”

    龚雪松俨然被这么阴毒的计划给惊呆了,但他却忍不住地想到身边的小僮今天自从这场暴风雨突降时,就焦急难安,更不说还曾苦苦劝阻他打算去“邻里”寄宿一晚的想法,尤其是当发现险被泥石淹埋的人……小僮那张更加苍白惊惶的脸!

    又说芳期,其实已经笃定晏迟不管是早有准备的黄雀抑或偶然路过的渔翁,既然插手了这件事故就不会让那个什么冯大夫称愿,齐小郎的性命是必定无忧了,看上去龚太医这只本来在劫难逃的蝉也不会有任何危机,她原本想继续坐壁上观,可总觉得晏迟又对她“暗送冷眼”,似在提醒她务必牢记“路人”的使命。

    芳期悄悄地往晏迟的方向瞥去一眼,看到的是冰刃般的鼻梁。

    和鼻梁下紧抿的嘴唇,俨然他才像要一直坐壁上观的情状。

    芳期任劳任怨地暗叹一声,想着要取悦这位,让他对自己彻底改观少不得“努力上进”了,好在是齐小郎性命得以保全,且若经她的努力把冯氏兄妹的奸计被拆穿,向参知多少得领自家的人情,那么就算冯昭仪因此记恨覃家,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损害。

    向进可是潜邸旧臣和开封世家的结合体,再加上晏迟这么个新贵,冯氏兄妹的倚仗无非就是九皇子这么个小儿,孰强孰弱在芳期简单直白的“政治理念”看来完全没有悬念,她便是被牵涉进去了,不至于给家族招来祸患,翁翁也就不至于怪罪她“多管闲事”了。

    所以,芳期竟然“质疑”:“简校籍这故事编得也太离奇些,我先问你,要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冯大夫已经买通了龚太医的小僮,为何不干脆令那小僮放蛇,而要让你……简校籍也算是朝廷命官吧?行为杀人害命之事难道不觉太冒险?”

    晏迟是这时才真正瞥了眼芳期,有点奇怪这黄毛丫头好像太过入戏了。

    他当然听得出芳期的质疑不是真质疑,而是想让这起事故看上去更加像是偶然。

    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覃逊言而无信的缘故,对他心怀愧疚才如此努力?

    不过既然是对自己有利,晏迟也不在意芳期的奉承讨好了,颔首配合:“ 故事的确离奇。”

    简永嘉本来不知多嘴的黄毛丫头是什么人,但听闻晏迟竟然附和,就知道必须解释清楚了:“龚太医可是清楚的啊,你那小僮是雇佣的良户,他为威逼利诱才无奈答应诬告的事,但哪里敢下手毒害向相公的外孙子?冯大夫要真把他逼急了,他事先告发岂不糟糕?所以冯大夫才不得不给小僮留后路。且龚太医一贯就谨慎,接种疫苗时万万不许小僮外出,小僮又做不到一直把金环蛇随身携带并且饲养,小僮既然无法和外人接触,根本就没办法行凶。”

    “难道小僮出首,就能不担罪责?”芳期又问。

    “小僮会说龚太医得手后才教唆他做伪证,但他良心难安才选择出首,他并没有行为杀人的事,哪里会担罪责?”

    “但晏郎君已经说了,江南并无金环蛇,冯大夫为什么不找条江南常见的毒蛇,非要留下这个破绽呢?”

    “龚太医,求求你跟这位小娘子解释清楚吧,要是毒性不强,龚太医的解毒丸就能救治齐小郎,又哪里会让冯大夫得逞呢?唯有金环蛇的蛇毒更加剧烈不说,而且解毒也不是那么容易。”

    龚雪松是个老实人,虽然怕事,但这会儿子还愿意实话实说:“要不是听简道官自己说被金环蛇所伤,龚某甚至无法判断他身中什么蛇毒,更别说救治了。”

    “晏大夫,小道那一回之所以对你怒目相向,还不是因为冯大夫……小道不敢相瞒了,小道本是冯大夫旧姘头的私生子,我娘死得早,死前求了冯大夫照恤,冯大夫才将我荐去道宫并混了个道牒,小道学了些内家功夫,后来又因冯大夫荐为道官,小道只能以冯大夫为马首是瞻啊。

    冯大夫其实对于风水八卦,根本只学了个皮毛,但因为有幸入了南宗玉蟾派,被征辟为道官,他所以野心勃勃,送冯昭仪入宫进一步邀宠,为的可是谋储一朝贵为国戚,可冯大夫这样的心思连教派掌门都瞒不住,无非是顾忌着被卷入政斗才保持缄默。冯大夫没几个心腹,最信任最得用的就是小道,才敢把关系荣华富贵的要事交给小道操办。”简永嘉再是好一篇说辞。

    芳期:……

    冯大夫眼睛是有多瞎啊,把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当作心腹。

    她这么一愣,又感觉晏迟的目光瞥过来了!

    这回芳期下意识地回应,还接了个正着。

    芳期:晏郎君这是铁心让我冲锋陷阵了?

    晏迟:做事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芳期从晏迟的眼睛里看到了“鞭策”二字,只好继续发挥:“就算如此,简校籍你哪天动手不好,怎么偏就选在了今天?别不是有心想要挑拨晏郎君指控冯大夫吧!”

    “晏大夫明鉴啊,小道可压根不知晓晏大夫竟然身在天钟山,且以为晏大夫如今还在临安呢!且小道可担保,要是冯大夫先知晏大夫在天钟山,绝不至于只派小道一人来如此草率了,冯大夫是认为凭小道的能耐,翻进齐家山苑根本是易如反掌,只要等到夜深,也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行凶害命,可要明知晏大夫就在附近……官家可是赐了不少亲卫给晏大夫,冯大夫必定会更加小心谨慎。”

    芳期挑了挑眉,官家居然会赐晏迟亲卫?便是沂国公府,恐怕都不曾享有这样的殊荣吧!!!

    但她在晏迟无形的鞭策下,这时可顾不得吃惊,又笑谑道:“这么说你选在今天动手,还真是天意了?”

    “龚太医是给齐小郎接种人痘,这小儿种痘苗,一般都得等个十几日才会出疹发热,若下手得早了,等等说辞恐怕就难以让齐家人信服,龚太医怎么也不会当齐小郎未曾出疹发热时就下手害命吧。所以冯大夫也是掐算着时间,估摸着到了时机,才交待我可以动手。”

    “所以简校籍就公然穿着道服动手了?”芳期还真是“敬业”得很,一个逼问连着一个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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