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临别生感伤

    小毛头躺在楼板上，尽管有些疲惫困乏，但心神一直被肩膀上传来的刺痛感占据着，久久难以入眠。

    有些时候想法与决定是一回事，执行和结果又是另一回事了。

    早上小毛头，还打算至少干个十天天的，但到了晚上，就决定明天不干了。

    因为疼痛睡不着，所以小毛头非常轻柔抚摸肩膀，试图来缓解疼痛，但却发觉双肩红肿不说，还有二处已经破皮了。

    肩膀破皮了，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却足以压垮心中最后的坚持！

    小毛头有些害怕地想：“再扛下去，肩膀非得让甘蔗磨烂了不可，不是不想干，而是实在不能再干了。”

    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的小毛头，在心里给自己找个理由，终于下定决心不干了。

    小毛头心里如释重负般轻松下来，暗自作了两个决定，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好像还没亮，男人就把小毛头叫起来了。

    爬下楼梯，就看见东家还在旁边的床上，睡得正香着呢！

    小毛头内心既有点遗憾，又觉得有些欢喜！

    这与昨晚临睡前所作的第一个决定有关，假设起来后，看到东家醒了，那就立马辞呈走人。

    如果东家没醒，那就去干活，吃了早饭再说。

    所以现在小毛头发现东家还在睡觉，遗憾的是肩膀还要受苦，但欢喜的是可以最后再见小青一次耳边红。

    男人，小毛头与小青按照往常的顺序，朝小岗走去。

    小毛头想等会就要走了，不知为何，就按耐不住起了逗逗小青的心思。

    也许是在潜意识里，小毛头不希望小青太快就忘了自己吧！

    小毛头还是先装模作样，揉了会比昨晚睡前要好点，但仍然很是疼痛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如往常一般突然扭头看向小青，却仅见小青目光低垂看着地面，看来小青早有预备。

    又过了一会儿，又忽然转身看向小青，这次看见小青目光里，好似有点关心，然而更多的却是惊讶。

    再过了一会儿，小毛头再猛然回首看向小青，发现小青的目光里，除了有些惊讶之外，亦增添了几分疑惑。

    一行三人，爬到岗上，男人挖起甘蔗来。

    小毛头与小青并排一起削着甘蔗叶，最后这次，小毛头光明正大地拿起甘蔗，就看小青一眼。

    扔掉后，正大光明地再看一眼，小青也同往常一样般仿佛全无察觉。

    没一会，小毛头就如愿地再看见小青的耳朵红了。

    但是小毛头并没有停下来，还是拿起甘蔗时看一眼，扔掉时又看一眼。

    直到小青有点嗔怒地将目光横了过来，感到有些胆怯的小毛头，这才罢休。

    有些心虚，小毛头连忙顺势就去捆绑甘蔗去了。

    等甘蔗捆得差不多了，男人又开始扛了起来，小毛头也扛起两捆短的甘蔗，忍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快步走下岗。

    将甘蔗往平台一摔，转身再走向岗时，却看到小青的有些远的背影，正走在回去的路上。

    小毛头知道小青是跟在自己身后走下岗的，可能是自己太过放肆的目光，惹得她生气了。

    走到岗上，看到还有几根甘蔗没有削叶，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了。

    看来很是生气，所以活都不想干，直接就走了。

    看着男人又扛着甘蔗走下岗，小毛头迅速削了甘蔗叶，将剩下的甘蔗一把就捆了起来。

    然后看着小青远去的方向，轻声说:“等会我就走了，以后你都不会生气了。”

    接下来，小毛头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态，全然不顾肩上的疼痛。

    扛起甘蔗快速地走了一趟又一趟，好像也没多久，就完成了早晨的任务。

    这些心态里，有感激男人和妇人的帮助，有后悔最后没给小青留个好印象！

    又有点愧对东家的聘请，也有些鄙视自己的娇气！

    可能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以这一切的一切，才使得小毛头在最后这一刻暴发了！

    小毛头甘蔗扛完后，收工准备回去时，看到男人露出有些吃惊的神色。

    小毛头主动开口说道:“大叔！我要走了，真的是干不动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说完之后，掀起肩上的衣领，证明给男人看。

    “嗯！是有点破皮了！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年轻刚干那会儿，比你这还要严重些。”

    男人看了后，点了点头，又有些善意提醒道：“这里到景洪还远得很哪！”

    “我打算走到墨江，然后坐车到普洱，在那里应该可以找点采茶的事做，看看赚多少钱再说。”

    明白男人话里的流露出来的担心，于是小毛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普洱是著名的茶叶之乡，对于普洱茶叶，小毛头亦是早有所闻。

    其实小毛头也听出来男人的话里，还有另一重意思，只是破点皮，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是小毛头感觉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所以只能装着没听出来。

    “这样的话倒也可以。”

    男人再次点点头，就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路上，小毛头和男人都只是静静地走着。

    小毛头觉得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男人也是沉默少言的性格，如非必要，极少主动开口。

    走进屋里，小毛头就看见东家坐在桌边，等着两个人回来开饭。

    小毛头心里想着，当初是自己眼巴巴盼着望着来，现在还不到三天，却只能灰溜溜走了。

    于是很有些不好意思走向前，小声对东家说：“东家！我不想干了，实在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东家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有预料般呵呵笑着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小毛头有点羞赧地坐在一旁，看着妇人从厨房出来将饭菜摆上桌。

    这时看到男人提着小胶壶，倒出酒精准备兑水喝。

    小毛头想起刚来时，自己暗下的决定，再次开口道：“东家！我读过一点书，以后再买酒精时，要小心仔细一点，千万不要买工业酒精，那酒精喝得少伤害身体，喝多了真会死人的。”

    东家还没开口，反倒是男人张嘴大咧咧说道：“没事的，没有的事，我都喝了这么久了，不也一点事都没有吗？”

    小毛头看到男人摇着手，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样子，明知道自己所言不虚，奈何无人相信。

    心有不甘，再次急切反驳道：“真的，不骗你们！工业酒精里有甲醛，喝多了真的会出大事的。”

    东家沉吟着没说话，男人哈哈大笑着，一口喝掉面前碗中的纯酒精。

    双手一摊，看着小毛头说：“你看！我现在不就一点事都没有吗？”

    小毛头颓然坐着，不再说话了，因为知道，说的再多也是没用，自己的心意到了就好，至于信不信，就是东家的事了。

    男人给东家的碗里加上酒精后，看着小毛头似在询问:“还敢不敢喝？”

    小毛头点点头，男人这才转为有些高兴，给小毛头倒上，再给自己的碗中也添上。

    然后又逐一注水后，东家端起碗大声地说道：“来！喝酒！干！”

    小毛头和男人也举起碗，遥相互敬后，大家满饮一口酒。

    这是三个男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互相敬酒，以往都是自己随意喝的。

    小毛头明白这一次，东家顺带也敬着送行酒，心里面也微微有些伤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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