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放虎归山

    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欲摧。

    高二0班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

    咯咯咯。

    清脆的高跟鞋，如鬼敲门一般，震慑着同学们脆弱的神经。

    一袭黑色套装的卡莉法，同骷髅李老师一起，气势汹汹地来到沙沫的桌子旁。她俩一左一右，女巫气场全开，犀利的眼神，盯着小卷毛的一举一动。以及，桌面上，那个海绵宝宝的文具盒。

    很显然，那个文具盒，刚刚被人动过。文具盒里的铅笔、橡皮、尺子、圆规………显得十分凌乱。甚至，有一支岑亮的蓝色钢笔，还从文具盒里滚了出来，连笔盖都没盖好。

    呵呵，草蛇灰线了。

    骷髅李随手拿起那支蓝色钢笔，低头一看，不禁一愣：“呵呵，看不出来，你家里还挺有钱的。”

    卡莉法挺她这么一说，也特意看了看那支钢笔。

    原来，那是一支MONTBLANC（万宝龙）的Doue系列经典款钢笔。

    这支钢笔，保守估计，都要五位数。

    卡莉法冷冷一笑：“用这么名贵的钢笔，难怪做选择题很有感觉呢？沙沫同学，你不会介意，我查看一下你的文具盒吧？”

    沙沫：“Suit yourself。（译：随便你）”

    卡莉法点了点头，立刻将那个三层的海绵宝宝文具盒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很遗憾，文具盒里面什么都没有。

    卡莉法不甘心，又将整个身体蹲下来，认真地查看了一下沙沫的抽屉。

    抽屉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正当卡莉法和骷髅李摇了摇头，准备离开时，旁边眼尖的肖老师突然用手指了指沙沫的凳子底下，并且失声尖叫道：“看，那是什么？”

    卡莉法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纸团。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卡莉法毫不犹豫，弯腰将凳子底下，那个软绵绵的纸团捡了起来，并且如获至宝般地握在手里，朝沙沫得意地扬了扬：“沙沫同学，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沙沫：“………”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此刻，卡莉法双眼冒着金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被搓揉成团的纸，就像是盯着一个即将出生的妖怪一般。可是，真当她要将那个纸团打开的时候，沙沫却突然大声喊道：“老师，不，不要啊………”

    “哈哈，怎么，心里有鬼了？”

    卡莉法和骷髅李兴奋地对视了一眼。

    此刻，她俩更加坚定地认为，这个纸团，必将是一枚深水炸弹。只要打开它，就能收获一个人头，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收获一个舞弊的人头。

    这一刻，卡莉法、骷髅李、肖老师三位监考老师，浑身都被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所包裹着。要知道，就在刚才，当骷髅李哽咽地说出“2号被抓”的消息后，他们三位监考老师一直都处在悲愤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这下好了，有了这个纸团，沙沫舞弊的事儿，基本就实锤了。这样一来，铁路一中总算是扳回一局。

    宏志A班，损失了一个2号学霸。

    高二0班，损失一个综合营的沙沫。

    回血及时。

    这波不亏。

    卡莉法兴奋得手指都在颤抖了，她正想将那个纸团打开的时候，沙沫却突然惊叫了第二声：“老师，千万不要啊，不要打开它！”

    她这么一说，全班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追悼会一般的寂静！

    卡莉法却春风得意地哈哈一笑：“沙沫，你现在知道后悔了？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告诉你，已经晚了！”

    说着，她又冲着旁边的骷髅李努了努嘴：“李老师，拿你的手机过来，咱们现场录像取证。到时候，他们实验中学的领导，可别说我们铁路一中的监考老师，栽赃冤枉了他们四中的活宝学生。”

    “嗯，好嘞，安排！”

    骷髅李老师激动地从腰间掏出了苹果手机，然后点开录像。

    此刻，她就像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一般，正在纪录着一个惊心动魄的历史性时刻。

    沙沫：“………”

    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捂着脸，趴在桌面上，表情不详。

    感觉，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而这一刻，高二0班的所有学生，也都将目光从试卷上转移到卡莉法的手中。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卡莉法终于在骷髅李的拍摄镜头前，缓缓地将那个软软糯糯的纸团打开了。

    纸团被搓揉的有些紧。

    打开的过程，仿佛充满了某种仪式感。就仿佛，像是打开一个俄罗斯套娃的神奇魔盒。

    然而，当纸团被揭开到最后一层时，突然从里面窜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玩意儿，快如闪电，顺着卡莉法那只白皙的、做过美甲的手指，一直爬到了她的如莲藕一般的手臂上………

    “啊，蟑螂，蟑螂………”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刺破了整座校园的宁静！

    卡莉法因为受惊过度，差点儿当场晕死了过去。

    幸好，旁边的肖老师，眼疾手快，及时地搀扶住了她，并且从她的衣服里面抓到了那只死里逃生的“小强”。

    高二0班，一片哄笑。

    “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骷髅李为孙主任打抱不平。

    这时，沙沫才缓缓地抬起头，假装有些内疚地说道：“对不起啊，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那只小强已经被我踩死了呢！”

    卡莉法缓了足足十几秒后，才将情绪稳定下来，她手指颤抖地指着沙沫的脑门：“谁让你乱丢纸巾的？舞弊，舞弊，我一定要按舞弊处理！”

    她一说“舞弊”，所有同学，立刻就闹哄哄起来。

    “喂，怎么可以这样呢？”

    “就是，纸团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就说人家舞弊？”

    “莫须有啊莫须有！”

    “故意栽赃！”

    ………

    这时，沙沫也嗖的一下站起来，然后用手指着教室里的摄像头，大声道：“孙老师，请你说话要有证据。这张纸巾，可是您刚才擦完皮鞋后，随意乱丢在我桌子旁边的。不信的话，你自己可以直接调看监控！如果说舞弊的话，应该是你。”

    卡莉法：“………”

    她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一直都坐在孔书成旁边看他做题。而且，看着看着，她有些无聊，的确抽出过一张纸巾擦了擦皮鞋上的灰尘，然后就………随手丢了。

    沙沫一语切中要害。

    考场里的气氛，瞬间又尴尬了。

    骷髅李赶紧打圆场：“哈哈，误会，误会，一场误会。”

    卡莉法：“误什么会？就算是我把纸巾丢在地上，你为什么还要用它………恶心我啊？”

    沙沫笑了笑：“老师，您这话，我可就理解不了了。您进来后随便乱丢纸巾，然后我是废物利用，将它逮住了一只小强，这有什么不对嘛？况且，我刚才也提示过您，让您不要打开的啊，谁知道你这么执着呢？”

    卡莉法：“你……你肯定就是故意要恶心我的。”

    她终于词穷了。

    这一波，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位监考老师，都无比懊恼。

    卡莉法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难道说，沙沫真的没有想舞弊？

    卡莉法百思不得其解，她重新回到讲台上，不停地用手按摩着太阳穴。就在这时，她猛然一抬头，又发现坐在沙沫前排的、那个长相猥琐的男生，嘴里正咀嚼着什么。

    卡莉法又来气了，她用手指着那位同学，大吼一句：“喂，那位同学，你在干嘛呢？考试时间，谁让你嚼口香糖的？”

    那位同学，正是冯堂。

    冯堂看了看卡莉法，咕咚一声，将嘴里咀嚼着的口香糖，吞进了肚里。

    坐在他后面的沙沫，看到这一幕后，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天空飘来五个字：扎心了，老铁！

    要知道，冯堂刚才吞咽的，并不是什么口香糖，而是一张写满了75个选择题答案的便签纸；沙沫在感知到危险来临后，果断将藏在文具盒里的纸条，用弹指神功弹到了冯堂的桌面上。

    胆小如鼠的冯堂，想都没想，就像思想过硬的地下特工一样，将那张便签纸塞进了嘴里。

    75个选择题答案，就这样被他鲸吞了下去。

    至于口感嘛，柴柴的，有点儿像……压缩饼干。

    卡莉法，自然不会在意像冯堂这种“路人甲”的动作，她的主要精力依旧只是集中在孔书成、周落霞、沙沫这三个人身上。因为，只有他们这三个综合营的高手，才有资格和能力，兴风作浪。

    她微微抬头，正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孔书成身上时，孔书成终于如她所料一般举手了。

    “老师，我做完了，可以交卷嘛？”

    孔书成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卑不亢。

    三位监考老师，齐刷刷地从不同的方向，充满了默契地包围了孔书成。

    作为铁一中宏志A班的外语老师，骷髅李走进一看，才失声惊叫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获得‘荣耀词王’的孔书成啊？”

    卡莉法：“对，就是他！”

    骷髅李立刻将孔书成的试卷和答题卡，拿在手里，定睛看了看。

    数秒之后，她突然用力拍了拍孔书成的肩膀：“小伙子，你坐下吧，我是不会让你提前交卷的！”

    孔书成眉头微微一皱：“为什么？”

    骷髅李：“因为，直觉告诉我，不能放虎归山。”

    孔书成：“什么意思？”

    骷髅李：“因为，你的试卷，几乎是满分！”

    此言一出，整个考场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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