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地（祝大家虎年大吉）

    新历49年，二月某日。

    春节虽过，黑沼荒野的北部却一点没有冬季即将结束的感觉，皑皑白雪覆盖于地上，一眼望去，举世皆寒，茫茫一片。

    “这可比我们在野草城看到的雪景震撼多了。”龙悦红脸近车窗，望着外面，由衷感慨道。

    与此同时，驾驶员商见曜的右手边，那台蓝底黑面的小音箱正播放着一首歌曲：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注1）

    “就不能放点喜庆的音乐吗？才过完年没多久。”副驾位置的蒋白棉嘟囔了起来，“你在年终汇报表演上唱的那首歌就很好嘛。”

    商见曜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

    “都到了外面，还沉浸在喜悦欢乐的气氛里，很容易出现疏漏。

    “虽然我们这只是一次野外拉练，但也得认真对待，不能太过松懈，那样就起不到锻炼的作用了。。”

    为了之后寻找最后一处佛门圣地、前往冰原探索商见曜父亲失踪的那座城市和锁定第八研究院的真实位置，蒋白棉特意组织了这么一次野外拉练，免得过年过得心都野了的组员们正式外出执行任务时，迟迟进不了状态。

    而且，她还特意挑选了气候接近冰原边缘的黑沼荒野北部，让组员们提前适应一下冰天雪地的艰难。

    这样一来，在冰原遭遇极端天气时，“旧调小组”不至于手足无措，慌乱失序。

    本来蒋白棉是想年前就做这件事情的，可考虑到龙悦红和白晨新婚未久，强行组织野外拉练实在太不合时宜，于是等过了年，才正式提出申请，给悉虞部长打了报告。

    “嚯，你这话说的, 你是组长, 还是我是组长啊？”蒋白棉白了商见曜一眼。

    她随即叮嘱起龙悦红：

    “等等下了车，别看太久的雪景, 或者提前戴上墨镜。

    “我记得之前给你们讲过什么是雪盲。”

    “好的。”龙悦红向来听得进人话，拿出黑色的墨镜，架到了鼻梁上。

    依旧留着短发的白晨望向了副驾位置：

    “要找地方休息了？”

    现在这片，不只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就连大块的石头和显眼的树木都没有, 一望无际，一片白茫。

    “是啊，时间差不多了，得吃饭了。”蒋白棉解释道, “这样的气候, 这样的环境下，必须保证身体能量充足，有应对意外和风险的余裕。”

    哔！哔！哔！

    商见曜用拍喇叭的方式鼓起了掌。

    蒋白棉还没来得及回应，吉普就沿覆盖着一层白雪的道路往侧方滑了好长一截, 制造出刺啦的声音。

    还好，这里没有别的车，也没有沟壑和障碍物, 吉普最终稳稳停了下来。

    “小心一点。”蒋白棉没有责怪商见曜分心去拍喇叭, 因为就算他不拍，该滑还是得滑。

    龙悦红舒了口气道：

    “我们不是已经换了防滑轮胎吗？”

    既然野外拉练的计划里有雪地生存，那他们肯定不会忘记携带防滑轮胎, 提前换上。

    “防滑轮胎又不是万能的。”商见曜笑了起来, “就像你在家里, 也不可能小白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一点变数。”

    龙悦红一时语塞，应也不是, 不应也不是。

    “我们都是谁有道理听谁的。”白晨帮忙解了围。

    “是啊是啊。”龙悦红连忙点头。

    而往往都是小白有道理……蒋白棉暗笑了一声, 阻止商见曜继续挑拨别人夫妻感情。

    她指着侧前方一片雪地道：

    “就停那里吧, 支个炉子, 热些罐头，配点饼干。”

    商见曜用抬右手擦嘴巴的动作给予了回应。

    吉普很快停稳，“旧调小组”几名成员按照分工，各自忙碌了起来：

    龙悦红检查车顶的太阳能充电板状况；商见曜搬出了电磁炉和想要吃的罐头、饼干；白晨用仪器测量起周围的污染程度；蒋白棉负责警戒。

    “没搜集到多少太阳能啊。”龙悦红第一个发出声音。

    他随即感叹道：

    “给吉普补充电量都不够, 只能用高性能电池来做饭了。

    “这么下去，我们的能源迟早耗尽，得提前规划好返程的时间，免得电用光了，车还在雪地里。”

    蒋白棉闻言笑道：

    “这就是到冰原执行任务的困难之一。

    “我们之前还好是在夏天，可深入冰原后，夏天也可能遇到极端天气。

    “别觉得现在冷，更冷的情况下，高性能电池能不能用都还得两说。”

    龙悦红缓缓点头：

    “所以才需要这么一场拉练来帮助我们适应各方面的情况。”

    “等下打雪仗吗？”商见曜一脸兴致勃勃地破坏了讨论的氛围。

    龙悦红摇起了脑袋：

    “不打。”

    这家伙打起雪仗来没轻没重的！

    商见曜遗憾地叹了口气：

    “难道我要等你和小白有了孩子，孩子长大, 找他一起玩？”

    你就不能放过小红他们一家人吗？蒋白棉腹诽了一句。

    不过，比起商见曜失落于无法打雪仗这件事情, 她更关心更在意更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

    小白和小红结婚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点动静？

    在“盘古生物”内部，一旦结婚, 就意味着得开始备孕，每个家庭都是这样，没有例外。

    虽然也有人结婚一年多, 妻子才怀上，但这毕竟是少数，而且龙悦红和白晨之前接受基因改造时，是做过详细体检的，没有那方面的问题。

    蒋白棉关心归关心，可也知道有的事情，别人不提，自己绝对不能问。

    关系再好，也得有边界感。

    她强忍住冲动，催促起商见曜做饭：

    “赶紧的！”

    “好咧！”商见曜将注意力放回了电磁炉。

    龙悦红悄然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妈妈顾红已经两次提及“多子多孙符”的事情，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他可不想出来野外拉练还得承受催生的压力。

    没过多久，红烧牛肉罐头热好，香浓的气味弥漫于雪地上，引得龙悦红吞了口唾液。

    除了蒋白棉负责警戒，“旧调小组”另外三名成员各自端着饭盒，蹲在那里，呼啦吃了起来。

    啃掉一口沾满汁水的饼干后，龙悦红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之前还感觉腻了，这几个月没吃，发现还是挺好吃的。”

    商见曜嗤笑了起来：

    “再吃十天半个月，你又会喊看到罐头就恶心。”

    “你不也是？”龙悦红反唇相讥。

    商见曜点了点头：

    “是啊是啊。”

    一“拳”落空，龙悦红只能把重心放回吃饭上。

    等商见曜狼吞虎咽完，替换回蒋白棉，他和白晨依旧在享用红烧牛肉罐头。

    蒋白棉边吃边故作不经意地、状似闲聊地问道：

    “小白啊，按照公司规定，新婚夫妻是不用出外勤的。

    “你和小红怎么一直不打报告上去？”

    别人不申请，悉虞部长又不主动下令，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龙悦红和白晨了，只能依旧带上。

    白晨抿了抿嘴巴道：

    “新婚夫妻不用出外勤是因为要安心备孕，早点生孩子。

    “而我和小红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打算先享受几年二人世界再说。

    “这和公司鼓励生育的政策是有点违背，但我们做了那么多贡献，应该可以缓个两三年。”

    二人世界？这不像是小白你能说出来的话啊……蒋白棉微皱起眉头，怀疑白晨是不想脱队才故意找了这么个借口。

    而且还是直接从旧世界娱乐资料里抄的！

    蒋白棉随之望向了龙悦红：

    “你也是这么想的？”

    她记得小红很喜欢孩子，并且希望和小白一起转为内勤。

    龙悦红点了点头：

    “是啊，小白说的就是我想的。”

    这不科学，但很现实……蒋白棉强行笑道：

    “这不像以前的你啊。”

    “当然不像。”回答她的不是龙悦红，而是在不远处警戒的商见曜。

    商见曜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和小白都被我植入了暂时不生孩子不脱离小组的思维。”

    “啊？”龙悦红和白晨一脸诧异。

    他们第一反应是说别开玩笑了，可看到商见曜表情逐渐严肃，脑海顿时就“嗡”了一声，找回了原本的认知。

    他们确实被商见曜植入了相应的思维！

    蒋白棉望着商见曜，沉声问道：

    “你不是说在正事上不对队友使用能力吗？”

    商见曜点了点头，正色说道：

    “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讲。”

    注1：引自《一剪梅》，费玉清

    PS：祝大家新春快乐，虎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