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棋

    楚卿蓝冷笑：“十天的时间，足够了，不想让这位嫡女回府的大有人在，我们急什么。”

    青茗恍然，脸上也露出笑容，“夫人所言极是。”

    琴园是三小姐叶琴的院落，此时，她正拿着绣花针，一朵富贵艳丽的牡丹在她手下栩栩如生。

    牡丹，花中之王。后宫妃嫔，只有皇后的服饰上，才有资格绣上牡丹花。

    自己迈向那个位置的第一步，就是成为相府嫡女。

    叶琴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手中的针狠狠扎下，一滴殷红的血珠在绣帕上晕染开。

    叶琴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绣帕上的牡丹图样，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牡丹花，绣在这种布料上，真是浪费。看来，是时候出去挑一匹缎子了。”长久的宁静后，叶琴突然道。

    “现在出门？”她身边的大丫头杜鹃问道。

    “晚了，我怕来不及。”叶琴低声道。

    杜鹃见她主意已定，忙出去吩咐人备车。

    叶琴将她叫住，吩咐道：“等老夫人和夫人离开之后，再备车。有人问就说我去锦绣坊看缎子。”

    京兆府中，去相府请人的陈珂离开不久后，沈尧看着大堂内两站两坐的四个人，坐立不安。

    君溯就像一尊大佛压在他头顶，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先想想，这位世子会不会不高兴。

    然一想到堂上站着的叶玖，他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如果这姑娘真的是相府的嫡女，对他而言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他可是听说了，左相府中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嫡女。

    在这诺大的帝都之中，嫡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种给左相雪中送炭的功劳，他沈尧要定了。

    沈尧心中打着算盘，眼中看着叶玖的光芒越来越亮。

    君溯将他的算计都看在眼里，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叶玖，纵使叶玖带着面纱，但他的眉峰还是狠狠地拧了起来。

    君溯看向叶玖，问道：“你果真是叶相丢失的那个女儿。”

    叶玖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张扬地抬了抬下巴：“如假包换。”

    辛紫序打开折扇轻轻摇着，目光将这大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审视了一遍，就是懒得看演戏的两个人。

    君溯轻笑一声，又道：“听闻左相棋艺高超，不知叶姑娘，可懂？”

    叶玖眉头微蹙，下棋她自然是会的，而且棋艺精湛。但这和叶尚文可没什么关系，都是师傅教的。

    此时君溯提起下棋一事，她可不认为他是无聊了，打发时间的。

    以君溯的谋略来看，棋艺必然也极好，他们俩人若是厮杀起来，恐怕半天的时间都要过去了。

    嗯？时间。叶玖突然探究地看向君溯的眼眸，见里面逸散出星星点的笑意，还有几分算计人的狡黠，瞬间明悟。

    “叶玖斗胆，请世子赐教。”叶玖微微屈膝，挑衅地看着君溯。正好，她似乎也需要拖延一点点时间。

    沈尧用一副见鬼的眼神看着叶玖，感觉有一道冰寒的视线放到身上，连忙收回眼神，对一名衙役道：“快，备棋盘。”

    这种风雅之物，他这京兆府的大堂上，是没有的。

    君溯却道：“不必了。”然后又转头看向辛紫序：“紫序，麻烦你跑一趟。”

    辛紫序怒瞪他一眼，起身离开大堂，片刻之后返回，身后跟着君溯的车夫竹青，竹青手中端着君溯马车中本备着的棋盘和棋子。

    竹青将棋盘摆好后便退了出去，辛紫序依旧坐回原位，好奇地打量着叶玖。

    君溯微微一笑，对叶玖道：“姑娘，请。”

    沈尧忙又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叶玖从善如流地做过去，看到面前的棋盘，惊道：“竟是章铭远大师的作品。”

    君溯讶异的看着她：“叶姑娘竟也知章大师。”

    叶玖径自拿了黑子，扣到棋盘上，然后道：“一位朋友极爱章大师的棋盘，我曾有幸得见一二。”

    君溯见叶玖扣下的黑子，眼眸微微一亮，紧随着按下一颗白子。

    李氏和楚卿蓝被人请进京兆府的大堂时，看到的便是大堂一侧俊男美女棋盘上厮杀正酣。京兆府尹沈尧，和帝都小魔星都一脸紧张地盯着棋局，仿佛在上面厮杀的是他二人。反观下棋之人，却是一脸轻松惬意。

    再仔细一看，下棋的男子不是摄政王世子又是哪个，至于能和摄政王世子手谈的，是一位从未见过，却又觉得有些熟悉的姑娘。

    李氏轻咳一声，沈尧猛然惊醒，眼睛依依不舍地从棋盘上移开，忙挂了笑脸，讨好地迎上李氏和楚卿蓝。

    “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大驾光临，下官深感荣幸，深感荣幸。”

    李氏和楚卿蓝皆为一品诰命，他虽为京兆尹，官职举足轻重，却是个三品官，品级上不及这二人。更何况，这二人是当朝左相的家眷，他不敢怠慢。

    楚卿蓝点点头，脸上透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那孩子呢？”

    沈尧脸上的笑更浓，目光扫过叶玖，对楚卿蓝道：“与世子下棋的那位，便是。”

    楚卿蓝心中猛然一惊，她刚进来时，见堂中的情形，便隐隐约约有所猜测，可却觉得太荒唐了些。如今听沈尧亲自说出来，她心中还是很狠地震了震。

    她曾听叶尚文感慨过，君溯棋艺，纵观大周朝，位居前三，且另外两人无不是年过花甲的老学究。

    叶尚文还感叹未能向君溯讨教一局，实为平生憾事，却不想这叶玖，竟在这京兆府的公堂上，堂而皇之的与君溯下棋，而且看这样子，居然未占下风。

    这，应该是世子有意相让吧。可无论是叶玖棋艺确实精湛，还是君溯有意相让，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李氏见那与君溯下棋之人，身段窈窕玲珑，坐姿端庄优雅，举手投足间又透着几分行云流水的大气和潇洒，眼睛骤然一亮。然想到这女子的身份，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反而透出深深的忌惮。

    若她真是相府嫡女，哪里还能有琴儿的出头之地。不行，这女子绝不能是相府嫡女。

    她沉着脸看向沈尧，质问道：“沈大人，老身听闻有人居然胆大包天，冒充相府嫡女，不知沈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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