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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雨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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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枢门能在短时间内崛起,扩张,一跃成为仙家新秀,除庄别桥的大义抗妖之举外,其背后还藏着凌霄阁的骂名。

    天枢一门刚兴起的时候,昆仑虚凌霄阁还是当仁不让的仙门之首。

    凌霄阁掌门慕容凡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若非他私自豢养妖兽,背地里同妖王宗晅相勾结,而今坐拥天下仙友敬仰与朝拜的怕也不会是岐山而是西昆仑。

    慕容凡私下在门中养了一只乘黄。倘若此事就此悬置,天下仙友一问不知,凌霄阁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怪就怪在这一只乘黄在一个月圆之夜狂性大发,陡然冲破了封印,凌霄阁祸起萧墙,击骨成山,仙门弟子还未命丧宗晅之手便被乘黄的唾液化成了水。

    而后慕容凡身死,凌霄阁的名声一落千丈,众仙家提及昔年的宗晅之祸时,或多或少也会连带着将慕容凡骂上两句。

    此事算不得什么隐秘,但天枢一门踩了人家的破落运势,是以这种不甚光彩之事在天枢门里也少有人提及。

    “当年宗晅作乱之时,曾有乘黄现身于大屿山。但究竟慕容凡一个仙门魁首如何勾结了宗晅,乘黄上古神族又怎么会跟了妖王,无人说得清楚。我们只知道乘黄食腐为生,其唾液有如剧毒,可令白骨成泥。我们这一趟下山,一来就碰见了这种事,实在是……”

    运气衰到了极点。

    这句话临衍没有说完。

    承澜摇了摇头,道:“乘黄既食腐为生,它以人骨养蔷薇也是情理之中。我看此处聚了不少尸骨,想来除了孟家二姑娘,还有更多的人被他们偷偷拐了过来,命丧这风篁岭中无人问津。”

    “乱世人如草,”临衍道:“血蝙蝠帮乘黄做事,它误以为孟家二姑娘的尸骨有万钧神力便自己吃了下去,却不想食之无用,乘黄的目的跟本不在这里。乘黄在找一个人,一个阴时阴月出生,神力万钧,魂火承上古之力的人。”

    临衍话音刚落,三人均朝越兰亭看去。

    “不是我,”越兰亭轻咳一声,道:“我的行踪并不算隐秘,不在人间世便是在鬼蜮,此事神界旧人都知道。”

    临衍抖了抖,一股不祥的预感直窜而上。

    “倒是这乘黄,它敢将主意打到天枢门首座弟子的身上,我猜它的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靠山。”

    “……现在的妖怪怎地都醉心于拉帮结伙?自己好好修炼不行么?”

    肖连城话音刚落,承澜咳了咳,道:“师弟方才那悲息术用得极好,准时准点,大有长进。回头肖卿长老应当能夸你两句。”

    肖连城第一次受师姐夸赞,一时承受不住,脸有些红。他站起身,正待给众人再点添光的时候,一阵妖风袭来,承澜手中小巧的火折子跳了两下,灭了。

    众人陡然失了光源,四下一暗,落针可闻。

    “……师兄?”

    肖连城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未有回应。他又喊了一声,顺着石壁往前摸去,这一摸,却意外摸到了一手湿漉漉的羽毛。

    “……师兄,你们谁穿了鹅毛大衣?”

    “啊”地一声,承澜的叫喊声仿佛隔得老远。

    “师妹!”

    临衍蹭地惊坐起身。不对,几人分明身在一岩洞里,为何外头狂风呼啸之声如此地近,这水珠哗哗往下滴落之声,却仿佛下了一场暴雨一样?

    猛烈的妖气携水汽扑面而来。临衍直觉性地闪躲开去,眨了眨眼,却也只见长夜漫漫,洞中四野伸手不见五指。

    他闻到了一股极为奇特的味道,仿佛落水的死鸟被泡在河里发胀了一般,他背靠着石壁不敢妄动,右手握剑,左手往越兰亭方才坐着的地方捞了一把。

    这一捞却信手捞到了一丛树枝。

    树枝霎时如蛇曼一样缠上了他的左腕,他猛地往后一扯,又一丛树枝朝他小腿上飞速绕了上去。

    他感到脸颊有些湿,旋即有些刺痛。

    临衍一剑缠在他左腿上的蛇曼,蛇曼吃痛,攻势更猛。肖连城亦发出一声叫喊,临衍大喊了一声“师弟”,反身退了好几步。刚转过身,却是豆大的一双眼睛,黑咕隆咚,近在咫尺,死死盯着他。

    “师弟别过来!”

    他反手一招沙场点兵朝那双眼睛猛刺过去,眼睛的主人吃痛,也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积水的浅坑倏然结了冰,冰渣化作锥形利器,直直朝上戳。

    一声鸟叫凄厉刺耳,震得岩洞上方的滴水落得更勤。

    越兰亭双掌相合,凝水成冰,冰球在她的掌中聚集。

    她将手中冰球往上一丢,挽弓如月,一枚冰箭将冰球射落了下来,一时白光暴涨,伸手不见五指的钟乳石洞被照得亮如白昼!

    “句芒弓!果真是九殿下!”

    口吐人言的姑获鸟立在临衍右边一尺开外,其浑身羽毛殷红如血,周遭有黑气腾云,似有入魔之兆。

    而它脚下缩成一团的柳树枝则如蛇信一样试探性地向前蔓延,树脂沾了积水,又吃痛地往回缩了缩。

    越兰亭手握长弓,长身玉立,肖连城不知何时已被逼到了妖花的一侧。

    他背靠那柱妖海棠的花茎,大腿上扎了一根鲜红的羽毛,临衍惊而四顾,承澜却已不见踪影。

    冰球的光旋即又暗了下去。临衍凌空一跃,晗光剑势如破竹,一式“风声鹤唳”削得那姑获鸟连连后退。

    越兰亭亦紧随而上,指尖幻化出如缕的银丝,银丝过处,寒芒逼人,直逼得那蛇曼连连瑟缩。

    众人抹黑奋战了几个来回后,肖连城这才摸出火折子,点了一豆微茫。

    柳树精见状,疯了一般地朝肖连城扑去,企图将那萤火彻底扑灭。

    两个妖物有备而来,专善夜战,这灯火一点,二妖便占不到任何优势。越兰亭将几缕银丝横在跟前,顺手拨了拨,却见那银丝有如琴弦一般清音流转,而琴音与气海挟了风雷之势,争先恐后地将柳树精的藤蔓逼得动弹不得。

    姑获鸟冷哼一声,舒展双翼,血红色的羽毛旋即化作利刃,直袭肖连城胸口而去!

    “师弟!”

    临衍微一分神,只见一股剑光如长虹贯日般直袭他胸前。

    “叮”一声,双剑撞击,他定睛看去,那挥剑之人正是承澜。承澜眸色深沉,面无表情,她的脖子上有黑色纹路缠绕,她的左眼隐隐翻红,看来已入了咒。

    越兰亭一面护着肖连城与他手中的灯火,一面以一敌二,小心进退。

    肖连城忍着痛,就地一滚,顶着漫天血红的羽毛与树藤,势将那火折子护得完好无损。

    这小子长进了。临衍一边想,又接了承澜一招风雨如晦。

    承澜手中剑名唤万钧,对寻常女子来说太沉,不够轻灵。

    然而这剑到了她的手中昭昭疏朗,大开大合,颇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只见承澜削金断玉,疾光断雨,万钧与晗光连连敲击,双方都不见弱势。

    几个回合下来,临衍想起二人在门中交手时的情形,那时二人同跟着怀君学剑,临衍的剑意如皓月朗风,滴水不漏;而承澜的剑意则更刚猛些,招招直取人要害,破釜沉舟,酣畅淋漓。

    都道剑如其人,怀君对此既生欢喜也颇有些无奈。照承澜这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迟早有一天要把自己逼迫到绝境。

    而怀君作为天枢门第一剑道高人,其眼光甚是毒辣。

    她的剑法太过直白,临衍一式“二十四桥”扫向她的腰,后者直迎而上,又还了他一式“仙人指路”。

    他看着自己的剑刃距师妹的血肉之躯不过咫尺,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而后者却没那许多顾忌,手腕一翻,一式“泾渭分明”砍向他的脖子。

    二者在天枢门中切磋时,胜负相抵,大致平手。但若论实战中的狠劲与爆发力,临衍倒不如其师妹果决。

    眼看二人同门交手,临衍渐渐落了下风。另一边而二妖百击不中,正自恼怒,却见那姑获鸟嘶叫一声,腾空而起,改以利爪袭向越兰亭。

    与此同时,那树精也调转了方向,抓住机会向越兰亭探去。

    柳树枝干看似绵软,实则如蟒蛇般难缠,柳枝条与树干呼啸交缠着,逆着她簌簌的冰锥,直奔她而去,破釜沉舟,一锤定音!

    越兰亭左手凌空画了个圈,沾了冰屑的光圈越张越大,渐渐幻化作了一个盾。姑获鸟鲜红的羽毛纷纷砸在盾上,镜壁碎裂。

    她右手握剑,长袖舒展,剑刃纯黑亦如淙淙流水,吹毛断发的长剑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柳树精的一束枝条削下了一块树皮。

    树精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她借着残枝一扯,沧海龙啸,山石崩裂。越兰亭借着树藤的力量往回一扯,闪身逼近二妖。

    那姑获鸟不料她自行送上了门,还未来得及狂喜,便被越兰亭一个转身,由脖子至左翼生生砍翅膀的半截。

    姑获鸟痛极长嘶,血流将殷红的羽毛染上了几分靡丽。

    妖蔷薇感知到了空气中愈发浓稠的血气,拼死挣扎起来。

    肖连城慌忙躲开,未走几步,脚步一滑,却是被柳树精绑住了小腿。

    盈盈楚楚的火折子掉入水潭里,洞里再次陷入黑暗。

    姑获鸟见状,趁机朝越兰亭的胸口发起最后一击。尖利的鸟嘴擦着越兰亭的右肩而过,当此时,越兰亭眸光一凛,手腕翻转,一击便将那纯黑的长剑狠狠刺入了鸟腹之中。

    一时血流喷涌,溅了她满身温热。

    眼看同伴命丧当场,那树精急道:“杀了我,你就不怕那小姑娘就此醒不过来?”

    临衍剑下一滞。只见越兰亭一手捂着右肩沁出的血,双指如疾风闪电,幻着一簇银丝便朝那柳树精的蛇曼而去。

    她双手往回一扯,树精被她牵制动弹不得,临衍见状,于电光火石之间奋力挥剑,直朝树精砍了下去!

    又是石破天惊的一击,金石相撞,黑雾弥散。

    钟乳石石锥簌簌落了一地,地上的水坑被鲜血浸染,一时半会洗不干净。

    肖连城从一汪血浸满了的浅水坑里爬起身,强忍大腿痛意,颤抖着双手将火折子点了起来。

    “师姐她没事吧?”

    临衍扶起承澜,只见她双目紧锁,像是晕了过去。

    “无妨,摄魂术而已。”

    临衍怔怔看着越兰亭,她的发垂落在肩头,血液混合着水滴从苍白的脸颊边上滑落下来。她的黑色衣衫上沾了血,殷红一片,混作一团分不清你我。

    他想向她伸出手却又生生止住了。

    她的杀意凌然艳丽到了极致,此种奇妙的碰撞让他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个极小的裂口。

    创口无声无息,虽肉眼不可见,却又在这样一瞬间挣扎着撵平展开,起伏不定。

    慌乱的,靡丽的,挣扎求存,蛰伏未出。

    肖连城左右看了看二人,急道:“师兄,你也受伤了!”

    晗光剑上寒芒未消,临衍抹了一把脸,皱了皱眉。

    “无妨。”

    临衍心下怪异,低头探了探承澜的呼吸,见其呼吸绵长,像是陷入了一个深梦中,好歹放下心。

    妖花还在拼死地挣扎,奈何青铜铁链早已牢牢固定在了洞壁上,它越是挣扎,铁链便将之缠得越紧。

    “不知这又是何人手笔,若无此链子将它锁着,我们怕就出不去了。”

    临衍叹了口气,道:“乘黄现世,非同小可,此行回去,怕有很多故事要同长老们讲。”

    “我同你们一道回去吧,你门中人同我略有些渊源,此去,我也能帮上些忙。”

    越兰亭此时一张口,临衍更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走上前去,向他伸出手,临衍一愣,坦坦然接了她的手。

    谁知当他刚握上她的时候,越兰亭却两眼一黑,直直晕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