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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夜宴决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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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五夜,便是春江花月夜。之所以定在二月十五,而不是正月十五或三月十五,主要还是因为张若虚的诗:“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黄鹤楼的花月夜之宴,本就是文人雅士的风流韵事,找这个名头,自是再好不过。

    皎洁的月光如水银铺地,落在广阔的江面,被清风吹成一河的星子。

    所有的风波,在这样的夜色下,被风吹得荡然无存。

    长江之滨,华烛生辉。熙熙攘攘的人群,嘈嘈杂杂的声音,竟和京城元夜灯会不相上下。楼堂之上觥筹交错的风流才子,手持团扇掩面谈笑的秀丽佳人,白发老者,垂髫儿童,还有一旁买各种吃食和各种玩具的摊,边走边围着人堆吆喝的货郎,俨然一幅盛世繁华的缩影。

    一阵风来,树影摇曳,光阴聚散。经历了白日的一场厮杀,此时的李梦天看着这一切,心中又生出些许落寞。身为一国之君又如何?君临天下又如何,在倏忽来去的时光之中,谁都是过客。千载而下,除了留下一个个被人描绘的精彩绝伦的故事,谁还记得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江水,这样的繁华?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这,何尝不是一种寂寥呢?恍惚之间,李梦天被身旁一个卖货郎的拉住,“公子,这冰糖葫芦是刚做的,您要不要买两个尝尝?”

    王春麟担心意外的情况发生,忙将货郎阻隔开。

    李清筠看父亲没什么反应,赶忙上前道:“我要两个我要两个!”又向一旁的徐慧道:“慧儿,我们一人一个”

    王春麟看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般情景,李梦天不过会心一笑,步子又轻快了一些。

    天下云集,参与盛会的人,已经从十二时的数百人,经过四日一轮复一轮的淘汰,到十五,已经只剩五十余人。白天黄鹤楼已经选出了最后一批进入决赛。

    虽然是一轮一轮的淘汰,但最终获胜的人,是可以随意被人挑战的。故而有些人会压在最后面,直接挑战最后的头名的。不过,为了保证宴会的公平性,挑战者须得拿出与头筹所得奖励相当的物件作为筹码,方能参与最后的挑战。在那包打听和万事通那里得知了这个规则,李清筠拿了一件所带的宝物。

    李梦天行走在人群之中,风姿清雅绝尘,风华无匹,不免引起左右之人侧目。偶或引起一旁人声议论。

    只听一人道:“这人是谁啊?这风华气度,绝非俗客啊。”

    又听得另一个声音道:“这人相貌仪表跟旧时月真是不相上下。”

    另一个声音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会不会是神秘人啊?”

    “不会吧?神秘人出来总是蒙头盖脸的,江湖传闻连旧时月色都不知道神秘人长什么样子呢。”

    “正是因为神秘人总是蒙头盖脸,所以他即便没蒙面,咱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神秘人啊。”

    “我看他很有可能就是神秘人,这天人之姿,风流气度,你看他那走路的气势,那看目下无尘的样子,感觉有种睥睨天下的气概,若非神秘人,还会有谁有这般能与旧时月色相媲美的风度的。”

    “旧时月色那可是骨子里的儒雅,这人不同,这人身上感觉有种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气。”

    “很有可能就是神秘人,神秘人为何总收益蒙头盖脸,还不是因为看不起天下人,更不屑天下人看到自己呗。”

    “那你说他要是神秘人,为何又要出现在这里,还不戴斗笠?”

    “那就不知道了,或许不是神秘人吧,这人虽有霸气,却观之可亲。”

    几拨人议论着,忽听见一旁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喊李梦天爹,几个人同时摇头叹息:“猜测了半天,还是咱们瞎猜,那人不是神秘人。”

    忽地旁边挤过来一个人道:“那个人啊,十二的晚上我就见过了,当时也有人议论他的身份呢,他气度不俗,却十分低调。他还有个儿子,十五岁了,不是神秘人。”

    “可见这天下还是别有神人在的。”

    “不过这天下,咱们也算见过世面的,也是遇到第二个能与旧时月色放在一起讨论的。”

    “你们俗不俗,这人就算容色比旧时月色略微胜了那么一筹又如何,旧时月色可是天下共推的正道栋梁,人送外号‘武林皇帝’,可是一般等闲之人能比拟的。”

    “那倒也是。”

    几人时不时地看看李梦天,李梦天并没有什么反应。王春麟也不好说什么,白天去见温如玉的时候,他家主子可是活生生被抢了风头的。故而此时像抢了是根本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似的,议论着也无趣,又和李梦天说夜宴的事。

    李梦天早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的目光,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此只视若无物,和王春麟宋兰儿谈论这里的热闹。看一番热闹盛景,顺便打算看看三杰在比赛中的风姿。

    白天处理了不少势力,晚上和十二日比轻松了许多。

    正当王春麟问要不要去黄鹤楼中定个雅座,宋兰儿怯怯地道:“无逸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客栈。”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李梦天语气甚是关心,不经意之间,却瞥见远处白衣斗笠人飘忽而过的身影,李梦天神色依旧淡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道:“十二日夜已经看了不少,今日这热闹于我已无多少值得可看的。”

    “不了不了,我自己回去吧,这里离客栈也不远,我自己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宋兰儿忙推辞。

    李梦天哪里肯让宋兰儿独自回客栈,便着王春麟吩咐余人几句,亦跟着回了客栈。本让王春麟也留下,王春麟借口想回去下棋,便只留卢家兄弟及姚陆四人并徐慧陪在李清筠身旁。

    还没等李梦天走开三步远,李清筠忙上前便央道:“爹,您的扇子可不可以借我玩一下啊?平时看见爹爹摇扇子的动作甚是清雅,我也想附庸附庸风雅”

    “哈哈哈,你这孩子。”李梦天朗笑起来,取了扇子给李清筠,李清筠高兴的像什么似的。

    李梦天没走多远,黄鹤楼执事黄鹤鸣过来道:“公子请留步,公子请留步。”

    李梦天回头细看,原来是之前介绍夜宴的那个人,这人是夜宴的执事。

    双方揖手毕,黄鹤鸣道:“公子,前几日黄鹤楼得公子赠玉,登时华構生辉,不少人特地来看这玉呢,连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也慕名而来,这简直是黄鹤楼的一大盛事。今日正值春江花月夜之宴的决赛之夜,我们已经为公子预留了雅座,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李梦天笑道:“黄鹤楼这等盛况确实非他地可比,我不过是尽自己绵薄之力罢了。今日倒是不巧,我妹妹因受了些风寒,身体抱恙,便不能在此地留恋了,足下盛情,在下就心领了。”

    黄鹤鸣神色颇为失落,道:“明日的结社之宴,还希望公子能拨冗赴宴,以尽我等之东道。”

    黄鹤鸣忙让左右拿出一封黄鹤楼的拜帖,王春麟上前一步收下。

    李梦天神色欣然:“多谢了,既是雅事,在下却之不恭,明日再赴盛会。”

    执黄鹤鸣喜出望外,笑道:“承蒙阁下青眼,明日必扫花以待。”

    黄鹤鸣躬身揖手,李梦天王春麟亦揖手,宋兰儿略微欠身,便两厢离开。

    方才在一旁议论的几人,更加激动起来,一个人道:“原来那玉是他赠的啊,这人真不简单啊。”

    “黄鹤楼执事下了拜帖,春江花月夜的拜帖可就只有旧时月色能不用参加比赛而能收到拜帖啊,执事太看得起这人了。”

    “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你怕是没去见过那玉佩吧,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前日连温如玉都来了。”

    “什么东西能惊动温如玉?他们一众神人,最是不屑凡俗之事的。”

    “据说是什么七十二蝶梦香,没听过,具体的也不知道了。”

    一个人道:“人家花了那么贵重的一件宝物,换了一个夜宴的拜帖,也没什么可称道的,旧时月色收到拜帖可是全凭实力。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旧时月色放在一起讨论的。”

    忽然两个熟悉的人窜进人群,不是旁人,正是季生瑜何生亮二人。二人静静地听着他们说旧时月色和谁谁谁,可听了半天,也没听清到底是把旧时月色和谁在比较。无果,只得无趣地离开了,去别处听热闹去。

    混在这群人中间的,还有自诩天下第一风流才子的东楼公子,他易了容,还准备了一套行头和一件稀世宝贝,他前两日因输给神秘人,这会子出来不是蒙头盖脸就是易容。混到春江花月夜宴来,就是为了待会儿直接挑战头名。反正昨日和温如玉打赌的事也没传开,他得在他坏名声传开之前弄件风光的事压一压,要不然这武昌城就白来了。

    东楼捏了捏嘴巴上贴着的胡子,想到待会儿赢了头筹,再当众揭下胡子,报上他东楼公子的大名,他东楼便可一举在中原打响名号了。

    北则长安,他东楼公子已经有些名气;东则余杭,是他接下来的目标;中则武昌,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抱臂游走在人群中间,忽而,东楼远远看见李梦天身边的那个女子,那女子好像刻意躲避了过去。

    东楼偷偷地绕进人群,换了个角度观察,果然,是她

    东楼阴了阴眼睛,冷冷道:“金凤帮,果然不简单,莫不会在这夜宴上动什么手脚吧?”

    捏着胡子,东楼冷笑一声:“管他呢,那是他们的事情。”便钻入人群去听热闹了。

    因早将李梦天手的玉佩收在手中,此刻的东楼还在欣喜之中呢。这时,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过来道:“你手中的玉佩是假的。”

    东楼还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人早已无影无踪。

    什么是假的?那真的在什么地方?

    东楼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来转了这么大一圈,竟然被人玩了一把?

    东楼握紧拳头,他发誓,一定要找处这背后之人,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方才跟他说玉是假的人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神秘人?

    东楼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最后锁定对面的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那目光,好熟悉。

    东楼心头一颤,是红凤凰

    东楼握紧拳头,当初他去换玉的时候,就是红凤凰先去的,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武昌府的陈秋云用一块假玉将真玉换出来,红凤凰准备用假玉将真玉换出来,被他截胡。红凤凰知道是他换走了玉,再用假玉将他的玉换走。这么说来,当初妹妹说有人进自己的房间,可能就是红凤凰了。

    东楼几个幻影,掠到没戴面具的红凤凰身后,冷冷道:“红凤凰,你用假玉换走我的玉,这说不过去吧?”

    没戴面具的红凤凰心头一惊,眼神一阴,正欲冷声警告,东楼的匕首已抵在红凤凰身后。东楼的身手在红凤凰之上,红凤凰不得不识相。

    “真正的玉佩还是在黄鹤楼中,我们手中的都是假的。真玉佩中有七十二蝶梦香,旁人不知道,难道你东楼也不知道?”红凤凰冷笑道:“要得到玉还是各凭本事吧,我今天是来参加春江花月夜之宴的。”

    东楼眼睛眯成一条缝,冷光从缝中像一把刀子射出来,若不是和金凤帮有合作,他会这么容红凤凰跟自己说话?东楼想了想,最终还是自己被耍,又收回匕首,冷冷道:“你最好别骗我。”

    易容后的东楼愤然离开。就在这时,红凤凰收到一个风声,迅速离开。

    黄鹤楼前人潮涌动,有参加比赛的,看热闹的,买东西的,夸天的,炫技的,杂耍的,多得是热闹可看可听。

    李梦天一走,李清筠又恢复了淘气的本性,对徐慧道:“我这样子跟我爹比如何?”

    徐慧忍俊不禁:“公子风姿卓荦,配上这扇子,更是风华绝代了。”

    “慧儿,你别叫我公子了,你直接叫我清筠吧,可不能太生分了。”

    徐慧笑容明媚:“好。”

    李清筠看见徐慧这般笑容,心思更加明朗。明明来的时候要和那些自己所认为的江湖人士一比高下那般舍我其谁的傲气,如今全在这笑容中融化,心中只有惬意与欣喜。李清筠陶醉在这种相见欢的喜悦与满足之中,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嘴角沾着些许冰糖末儿。徐慧亲自给李清筠擦净。

    突然后面一人伸手来正欲拍李清筠的肩膀。细心的姚思杰和敏捷陆子房发现,一把抓住。定神细视,这不正是前几日在街上帮忙解围那个赵月白身边的那个女子安羽灵嘛!

    李清筠转身见是她,心中并没有很高兴,冷冷道:“哦~是你啊,你怎么也来了?”

    安羽灵笑道,“怎么,兄弟,你这语气可不太友好啊!怎么说咱们之前也算是有一番交集的。”

    “贺十三的事我可是知道的,跟你有什么值得好友好的,哼!”李清筠没打算买这个旧账。

    “我承认那日是我不对,你不也去我们那砸过场子么,咱们算扯平了。”安羽灵语气轻快。

    李清筠听到这里脸一红,辨道:“我才不是砸场子呢,我不过是一时好奇。哼,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徐慧忙拉了李清筠,微微摇摇头,示意这番做法不对。李清筠方停下脚步,一脸的不高兴,看了徐慧,又不好意思发作。

    安羽灵也很无奈,她也不想和这个孩子有很么龃龉的。不过为了心中的事,尤其是心中人,也得厚着脸皮问了:“好好好,问正经的,你也是来参加春江花月夜之宴的?”

    “我参加不参加关你啥事?”李清筠斜着眼睛,徐慧又拍了拍李清筠的胳膊。

    “我是怕你待会儿输给我,所以提醒一下。”安羽灵一点也不客气。

    李清筠乜了眼前的姑娘一眼,“圣人说的没错,唯女子于人难养也。”

    “那圣人说的这个人,是男还是女呢?”安羽灵眼珠一转溜,甚是灵动。

    “你”突然的语塞,李清筠始料未及,“嘴巴上再厉害有什么用,待会儿要比就比才华和武功。”

    又从人群中挤过来几个人,一个女子扯着跟李清筠说话的姑娘道:“灵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二叔刚才跟你说了半天的话,转过身却发现你影儿都没了,赶紧过去,心二叔生气。”

    李清筠一看,竟然都是上次在那个悫声坊遇见的人。真是冤家路窄。走吧,显得自己家子气没风度;不走吧,这么一群人,可都是知道他上次没钱付银子还趴在屋顶听书了,一时间犯难。

    犹豫之际,身着藕色衣衫的年轻人欣然上前打了一拱:“兄弟,幸会!在下雷则刚。上次见你轻功了得,很是佩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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