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无趣的战士

    陆云躺在大背椅子上，面朝着远处的两个宫娥。

    “你子去了一趟皇宫以后，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苏季玄站在陆云的侧面，淡淡的问道。

    “唉”

    陆云沉沉的叹了口气，右手托着下巴苦涩道，“我命不久矣。”

    “此话怎讲？”苏季玄望向远处的宫娥，好奇道。

    “我被定为东越的世子了。”陆云双手一握，从惊喜中冷静过来后，他转念一想，这‘世子’一位对他而言完全是烫手的山芋。

    于东越朝中没有一人的扶持，他将来纵使从后唐回来，也没有能力去和其他几位皇子争夺东越国主之位，只能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最糟糕的是如果其他几位皇子还未等他返回越国，便是已经夺得皇冠，那么他在后唐的质子身份就十分尴尬了，到时候继续留在后唐也不是，返回东越更不可能。

    他发现自己当时想的太过简单，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自个儿脖颈之上已经悬着一把刀。

    “这是好事。”苏季玄淡淡的说道。

    “好事？”陆云瞪眼，随即晃头无奈道，“我在朝中可没有什么依仗，再者东越世子是要被送往后唐充当质子的，这是祸事呀。”

    “始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黾池，你白白得了一个世子之位，怎么会是祸事？”苏季玄笑了笑，拧头看向陆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去后唐充当质子失去自由是事，可这世子之位却给了你子奋翼黾池的机会，你的眼界太浅了。”

    陆云闻言，身子骤然绷紧，皱着眉头去咀嚼苏季玄的话。

    “同其他几位皇子相比，你已经占得了先机。”苏季玄审视几眼陆云，摇摇头道，“你子虽谨慎，但看事不知从大局出发。”

    “奋翼黾池的机会，我一个没权没势的世子去夺权，我的那些兄弟们必定会举起刀砍下我的头颅。”陆云嗤笑一句，舒展开眉头，“我的确获得了先机，可成者王，败者寇，我那父皇当年于玄武门处一刀砍下了其兄长的头颅，如今大殿之上有几人敢戳着他的脊梁骨怒骂？”

    “先机有什么用，还不如我这条贱命。”

    “你那些兄弟们在朝廷上的依仗同国主比较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苏季玄凝视着陆云的双眼，低声道，“好好想想吧，朕这几日看你送来的各国资料，也知东越的国主有十四个孩子，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尤其得势。”

    陆云再次沉吟下去。

    “撇开那两位得势的皇子不说，东越的国主为何偏偏要立你为世子，送去后唐呢？”苏季玄似笑非笑，缓声道，“这是你的机会呀，但你得到的机会之时却怕了，你要是如此害怕，还不如现在就去享受，朕看那两个宫娥姿色还不错。”

    “你只是一个剑魂，可别打她们俩个的坏主意。”陆云调侃一句，细想着苏季玄的话，在十几位皇子之中，偏偏立他为世子，这的确透着玩味。

    同两位得势的皇子相比，其他几位皇子没多少拥护者，而他更是一个都没有。

    六国结盟，后唐必然希望看到东越国主的诚意，送大皇子或二皇子去长安是最好的做法，再不济也要挑选一个稍微得势的皇子才是。

    他娘亲出身贫微，自然同其他皇子比较起来，他也是众多皇子之中地位最低的那一个。

    “我父皇可能不重视六国结盟”

    陆云声低喃一句。

    “你父皇要真是这个想法，你们东越早晚都会覆灭在翼族的羽箭下。”苏季玄嗤笑一句，嘶哑道，“他能在玄武门砍下自己兄长的头颅，自然不会如此愚蠢。”

    陆云回想起后唐使节在大殿之上说得话，眉宇拧成一线，摊开掌心看了眼。

    “你在想什么？”苏季玄问道。

    “后唐的使节说玉枢出现在了洛城的上空。”陆云仰头，望向万里无云的蓝天，“神祗蚩选中了先驱。”

    “哦，是嘛？”

    苏季玄扬起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老子当年出生之时，宫中的司辰也是这样说，九州将大乱，因朕而乱。”

    “呵，你又来了。”

    陆云瞥了眼苏季玄，低下头，“你说我像神祗蚩选中的先驱嘛？九州因我而彻底大乱。”

    “啧，现在的你给朕提鞋都不配，更何况是神祗选中的先驱。”苏季玄淡淡回答。

    “既如此，我那父皇可能是真的愚蠢。”陆云返身走回，懒散散的坐在大背椅子之上，眯着眼望向天穹，“我可能只是牺牲的棋子而已，一切的一切终究只是一枕黄粱。其他几位皇子的依仗之人同东越国主比较起来，好比尘泥之别，可我有自知之明，东越国主哪会厚爱我这个孩子。”

    “子，你想认命，乖乖做一个及时行乐的世子？”苏季玄盯着陆云。

    “我只是害怕，并不是想认命。”陆云摇摇头，冲着苏季玄说道，“到了京都以后，你倒是从未再和我提过合作之事。你是清醒一点了嘛？”

    “朕是苏季玄”

    “算我没问。”陆云抬起手，打断苏季玄的话，从大背椅子站起，背负着双手慢慢的向着梨园宫走去，“我收集到的书籍，你慢慢看吧，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苏季玄盯着陆云的背影，陷入沉思，这些时日，他都在暗中观察陆云，方才陆云所说的玉枢一事，让他起了几分兴趣。

    “玉枢”

    他低喃一句，书页‘哗啦啦’作响。

    华烨披着重甲，面甲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瘸一拐的跟在陆云的后边。

    这是重步兵的铠甲，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他那一身满是刀口的骨架之上。

    “嘿，你还好吧，可千万别骨折了。”

    陆云回头看向走得十分缓慢的华烨，回想起自己幼时在港口看到的一个被缆绳死死勒住的骨族老者，对方一边和同伴拉动靠近港口的大船，一边抱怨，“上天呀，我这老身子骨快要被缆绳勒骨折了。瞧瞧，平静的大海多么可怕，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将我背后的大船拍上岸”

    华烨听到陆云调侃的话，有点儿尴尬，生硬道，“殿下，我这身子骨可以禁受葵阙境武者的全力一击，区区重步兵的铠甲还不能将我压垮。”

    “哦”

    陆云见华烨回答的无比认真，不由神情讪讪，这个混迹于市井的骨族战士似乎一点也不懂趣味，他干咳几声，又瞥了眼站在自己右侧始终一言不发的叶浅衣，叹了口气。

    果然，战士都是一群沉闷无趣的存在。

    三人一路前行，在一间铺子的外面停了下来。

    华烨瞬间激动起来，他不明白陆云为何愿意给他购买玲珑血骨的钱财。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陆云轻摇手中折扇，带着身后二人走入铺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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