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5.难当大任

    王秉仁看着李哲，满意的点头道：“做的不错。”

    李哲谦虚的点头受教，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

    就像是先前所想的那样，王秉仁也只是做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而已，人之常情的事情，他李哲又不是那种全世界都要围着自己转的中二性格，对此确实谈不上怨愤。

    当然，真的让他去低头认错，也是不可能的罢了。

    若是遇到了王秉仁，该正常交往的时候，也不用纠结，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自然不做作也就行了。

    王秉仁随即看向被李哲护在了身后的江雨瑶，抚须笑道：“这就是你的妻子？确实美貌无双。”

    江雨瑶福身一礼：“民女见过知府大人。”

    在场的诸多人，已经将视线聚集在了此处，李哲颔首道：“不敢打扰老师公务，益达告退。”

    “既然来了，不如说一下你的看法？”

    王秉仁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竟是直接开口询问出这等问题。

    一场大雨，让很多人流离失所，不管他们先前是什么样子的人，在这一刻，都是灾民。

    他们受到的伤害需要时间来抚平，眼下急需要去做的事情，则是安顿好他们。

    曲阳城里安置这些人，是不可能的，毕竟如今城内已经人满为患，如果再强行加入这么多人的话，不说治安状况，单单街道上，就会变的难以行走。这样一来，问题非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会变的更加严峻。

    “想必老师已经有了方法，学生就不献丑了。”

    李哲这句话并不是谦虚，也不是以退为进。王秉仁身为知府，他如果说没有应变的能力，任谁都是不相信的。

    李哲不说，只是单纯的不想触动某些事情而已。

    可他不说，却更加激发了王秉仁的兴趣，于是摆出威严的脸色，不悦道：“你是怕什么？老夫还能把你治罪不成！”

    李哲这些时间里，也是熟悉了一下武朝的制度，他大概能够猜到王秉仁要做些什么。对待水灾，大致上也就是将灾民圈置在某一个地方，待他们毁坏的房子重新修缮完成后，直接打发走了事。

    这种方式简单粗暴，反正只要给你划了地方，那么如果你想闹事的话，轻则打一顿，重则关进牢里，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了。

    可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执意询问他的想法，那李哲也不再推辞，扫视着不远处的灾民，缓缓开口道：“以工代赈。”

    王秉仁闻言皱着眉头：“他们只要不添乱就已经足够，若是以工代赈，出了问题的话”

    武朝的官员，已经一代不如一代，一件事情还没有去做，就先将后果考虑的清清楚楚，哪怕只有很小的几率出问题，那他们也是多半不肯去做的。

    尤其是文官压制武官的今朝，整个武朝被那群整日里之乎者也的书生，快给他们搞成了一滩烂泥。

    以工代赈，只要对实用之学多一些了解的人，都能够想到这个法子。但自从武朝开辟以来，为了彰显皇帝爱民如子，每次遇到灾荒的时候，都是由官家出面，为民分忧。

    看似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个‘忧’，真的为民分了吗？

    实则不然。

    衣食住行尽皆被管制起来的灾民，心里是没有安全感的，极易被谣言煽动，而陷入暴躁之中。多少次的事实都已经证明了，这种如同圈养的方式，是行不通的，但这种处处都被人所诟病的法子，依旧被承袭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祖制就是如此！

    只要是按照这个方法来做，即便灾民暴乱，那也不怕！为什么？因为有祖例可寻啊！

    官府好心好意的安置了你，你如果还想闹事，那就不要怪咱们痛下杀手了！一个谋逆的帽子扣下去，诛你九族都不过分！

    即便这件事情被捅到了京师，派来了巡按御史，发现官员已经按照祖制将灾民安置了，那他们因为闹事被斩，那是给脸不要脸啊！当地的官员这么做，一点毛病都没有！

    吃好喝好之后，拍拍屁股回去复命，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如果今日已经扎好安置的营地，这些人还敢闹事的话，恐怕就不是今日的这种结局了。

    今日不杀人，并不代表换一个环境c有了前提条件之后，王秉仁或者张宇就不敢杀人了。

    死板的行事方式，已经成为了武朝大多数官员都默认的一种规则，谁想要破坏的话，要么不要出问题，否则的话，你不死谁死？

    因此在李哲提出‘以工代赈’的事情之后，王秉仁断然否决，同时对李哲的评价也降低了几分，觉得这个年轻人果真是文人中的异类。

    李哲见他不同意，也不对此争辩，叹息一声，尽着最后的努力：“即便老师不用这个法子，那安置灾民之后，起码也要在营地里多撒一些生石灰吧。”

    “最好再划出居住区域c就餐区域c卫生区域，每个区域各司其职，同时派遣大夫随时待命，诊治病患。”

    王秉仁皱眉思索：“其他的老夫倒是了解，但是撒生石灰，还特意划分区域，却是为了什么？”

    武朝已经有了石灰粉，但是大多都是用在建筑方面，其他的用途却不多。

    就连张宇都嬉笑的插了句嘴：“咱们这是要在营地里给他们盖房子吗？”

    李哲觉得有些心累，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方式，让他很想写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出来，然后谁再问这些愚蠢问题的时候，直接将书呼在对方的脸上：“自己去看！”

    “让营地变的干燥一些，对控制瘟疫应该能起些作用。”

    “此话当真？”

    王秉仁有些迟疑，虽然不能以工代赈，但简单的撒一些石灰粉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如果真的能够控制瘟疫的话，那他也算是了了一桩担忧。

    “当真。”

    听到李哲确切的回答，王秉仁思索一番后，沉吟道：“如果分派你去管这些事情，你能否做好？”

    这就有些提携的意思了，如果办好这件事的话，肯定少不了好处。而在李哲眼里，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此苦笑着摇头：“学生平日里懒散惯了，恐怕难以当此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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