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9.有我在,一定护着你

    有一点流墨没有说错。

    他有他无法割舍的羁绊。

    封瑜，就是他的根。

    竹石从预测到这一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封瑜若在，他便在，封瑜若亡，他便跟着一起。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方吟水在一旁看着，神色复杂，他不能说竹石这样的选择不好，竹石把自己奉献给了封瑜，封瑜生他育他有疼爱着他的族人和亲长，纵使他曾经如何无理取闹，他也无法舍弃。

    可这样，竹石终究是负了流墨。

    也许他不知道，流墨曾下了怎样的决心，对他许下了怎样的诺言。

    可作为一个旁观者，方吟水知道，负了就是负了。

    画面如沙漏里的碎沙，簌簌流逝，方吟水不知道流墨后来得知封瑜灭亡，竹石死去，会是怎样的失魂落魄；也不知道远在大陆上的青年异族得知家园尽毁，在他们所不知道的时候人族卑鄙的偷袭，会是怎样的狂性大发；更不知道那些躲藏在人族中的异族，是怎样封锁着自己的耳目，一代代传承下去。

    方吟水看着时光变迁，封瑜沉入海底，再次浮出水面时，已过了无数个岁月。

    场景再次变幻，依旧是那么两个人，只是服饰再次起了变化。

    方吟水神色复杂地看着趴伏在白衣男人背上睡得香甜的少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心情。

    上一刻他才目睹了竹石的死去，封瑜的沉没，方吟水看个电视尚且都会感同身受，更遑论这似真似假的幻境。

    竹石的失落c竹石的绝望c竹石的冷漠c竹石的不甘c竹石看似沉默实则与命运无声的对抗，他的倔强和苦涩，都清晰地呈现在了方吟水的眼前，令他无法从中自拔。

    可不过一转眼，那个决绝赴死的人就没了。

    方吟水麻木地抹去脸上不知不觉淌下来的泪水，忍不住再次想，这个幻境它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在他眼前不断地用他的模样和他喜欢的人一起，上演无数个求而不得‘轮回’般的故事？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然后在悲伤中逐渐消磨去意志和本性？

    这样传统仙侠套路的情节，说不准还真是这样。

    可方吟水一屁股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地想着，即使他知道这是个陷阱，可他最讨厌悲剧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唔，少主。”

    属于少年竹石慵懒的声音把方吟水迷茫的思绪拉扯了回来，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刺得他生疼。

    “醒了？”熟悉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方吟水撑起身子，脚步微动，挪到了另一边，顿时瞪大了眼睛，和印象中几乎重合的面容，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透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

    这不是他。

    不，还是他。

    方吟水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感觉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和秦流默在细节处依旧是不同的，即使他们的样貌相同。

    可他的心底却有个声音不断地否认着，他就是，是他惦念在心底的那个人，是他不知不觉喜欢到了骨子里的男人。

    他的脚步从未有那么一刻如此沉重，他不断随着男人的前进而往后退着，双眼一刻也无法离开眼前人的面庞。

    和先前那个幻境里的流墨不同，这个少主，和他的少主几乎有九重九的相似，他的双眸也是看不见的，他的眸色，也是极淡的琉璃色，他的眼尾也有一抹极淡的桃色。

    之所以说是九重九的相似，也是因为这人过于温和的神情，才减去了那一点的分值。

    太像了。

    不是说当世的秦流默不温柔，就是因为方吟水对他细致的观察，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两个秦流默之间的细微不同。

    他的少主，对他温和关切，爱揉着他的脑袋说一句令人骨头都酥了的乖字，可纵使他对方吟水再好，骨子里都是清冷的。

    气质这东西，是一种相当微妙的东西，就像不常笑的人突然笑起来，就会产生一种难以描述的微妙维和感。

    就像笑容有数种不同的意味，从眼前这个秦流默的笑容中，方吟水就感受到了在当世的秦流默那里看不到的暖。

    只有真正习惯了笑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而方吟水在现世的少主，他的笑中总带着一抹冷意，或似笑非笑，或内敛一笑，或清冷一笑，别说暖意，就是方吟水一开始都被对方这样的高冷唬得不敢亲近。

    事实是，也许少主就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相处之下才知道，看似冷漠的人，对他却好的出奇。

    刚睡醒的少年打了个哈欠，眷恋地用脸庞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心地磨蹭了下，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嗯了一声，算做对男人的回应。

    真是舍不得。

    方吟水似乎在他的心底听到了这样一道声音。

    “少主，我们明天就要去封瑜了吗？”

    和那个带着棱角甚至有些跋扈的竹石不同，这个竹石也比那个要多一些柔软，说起话来更像是撒娇。

    也和方吟水的性子最为相似

    只是此时方吟水的注意力全在少年口中的话上，封瑜又是封瑜。

    这个开头，依旧是以这两人明天要前往封瑜起，只是不知道，这两人这一次又是分别代表了什么样的身份？

    其实最令方吟水所迷惑的，还是本该已经被大水淹没的封瑜，为什么还会出现。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只是一个幻境，就算是发生什么不合理不寻常的事，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怪的。

    幻境本身，就是一个不值得去深究的假象。

    “嗯。怕不怕？”秦流默柔声问。

    “嘿嘿，有点。”少年毫不掩饰地坦白就连方吟水听了都有点无语。

    “不过”竹石突然拖着调子来了个反转，他笑着道，“有少主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男人微微挑起眉梢，故意问了一句，“不怕我护不住你？”

    “嘿嘿，不管少主怎么想的，在我心底，少主就是最厉害的。”少年面不改色地拍着马屁。

    男人面上的柔色更甚，他虽看不到少年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话中的认真，微微点头道，“好，有我在，一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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