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9.不好的梦,忘了就忘了

    秦流默微微挑眉，神色意外。

    方吟水冲着家伙所在的地方招招手，“别躲了，过来吧，早就看到你了，我有事情问你。”

    不远处警戒着的成一一惊，向方吟水招手的地方看去，就见到一个长相古怪的动物从一颗枝叶庞大的芭蕉树后露出半个身子，怯怯地用一双濡湿的大眼看着他们几个。

    令成一惊骇的是，他居然半天没有察觉对方的存在。

    更令他惊诧得无以复加的是，这个古怪的动物似乎能听懂人话，在听到那位少爷的话后，一步一挪，十分迟疑地走了出来。

    不止成一，就连秦流默都没感觉到这家伙的存在。

    “家伙，你刚才听到了的吧，我说的那些，是你让我看到的？”

    没错，方吟水刚才确实有一部分故意的成分，他一边是真心迷惑，一边也是说给这个家伙听的。

    那是个单纯的被编织出来的幻觉一般的梦境，还是真切地发生过？

    如果是假的，那也未免太过以假乱真了。

    虽然时间线相同，地点也相同，但发生的事情，出现的人都完全不一样，这点也是最令方吟水疑惑的点。

    如果对方真的要编织梦境让他陷入进去，也没必要做这样半真半假的梦境内容。

    在方吟水几乎有些严厉的目光下，那只足有半个他身高的东西目光变得更加湿润了，可怜兮兮地发出了一声叫声，“咩~”

    方吟水，“”听不懂。

    他依稀可以猜到需要碰触它才能听懂它的声音，可经过刚才的事，他又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再触碰它。

    这种抗拒才起来那么一点，他就看到了对方越发可怜泫然欲泣的眼神，方吟水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了，就是看不得它这么可怜，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你可千万别再像刚才一样了，否则以后你就算再可怜我都不会碰你了。”

    家伙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显然是听进去了。

    方吟水无奈。

    要不是看得出它对自己毫无恶意，方吟水真的绝对不会再碰它一下。

    方吟水把手放在它的耳朵上，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果不其然，一道稍显稚嫩的童声道，“好。”

    “你”方吟水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问了。

    他想来想去，才看着秦流默问它，“你说你在等我，是预知到会来，还是曾经你见过我？”

    家伙的回答很快，“我们见过。”它重复着从一开始见到方吟水起就说过的话，“我等了你许久，许久。”

    心底乱七八糟的猜测被证实了其中一个，方吟水却依旧理不清头绪，他低声喃喃，“可我从未见过你。”

    看似无心的话却让对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家伙声音低不可闻，“我知道，你忘了。”

    方吟水想到了梦里的那颗望眼欲穿的蛋，心底一揪，“那颗蛋是你？”

    “嗯。”

    方吟水瞪大了眼，颤巍巍地问，“那些事情都发生过？”

    家伙很配合，“嗯。”

    方吟水差点没精神错乱掉，“可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梦里的情节”

    不对，很不对，什么都不对。

    方吟水扶着头，闭上眼。

    好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一旁的秦流默。

    梦里除他以为最明确的就是这个人，梦里的人比眼前的秦少主更沉默，更寡言，更冷漠，一样的是，对他很好，很温柔。

    润物细无声，说的就是这个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潜意识就不认为这个家伙有说谎的必要，他信了，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这让他怎么不信。

    方吟水恍恍惚惚地看着秦流默，他的神色从刚才家伙出现起就没变过，就好像预料到了，十分平静。

    他觉得有种违和感，或者说，一直以来这个人都给了他一种违和感，只是他被美色所惑，一直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违和感。

    “少主。”方吟水咬了咬唇，他一向是藏不住话的，有什么问什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流默没想到他转而来问自己，唇角微微动了动，“是。”

    猝然听到这个答案，方吟水心跳都仿佛停顿了，他眸子深处的情绪颤了颤，努力压平自己的呼吸，“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秦流默依旧是那个淡薄的神情，他循着记忆中的印象，伸出手，抚摸上眼前这个人的面庞，语声平淡地道，“嗯。我不希望你记起来。”

    方吟水刚才还躁动不安的心突然静了下来，“是不是很不好的事情？”

    “是啊。”秦流默掀起了唇角，露出个自嘲的笑容，“没有什么比那个还要糟糕了。”

    忘了的何止眼前的少年，要不是来了这里，吃下那颗被曾经的他自己动了手脚的孚幽之根，他恐怕一生都不会想起来。

    也许每个人的命数真的是自有安排的，就算再重来一次，该走过的路一步不会少。

    该发生的，谁也逃不过。

    方吟水看着他的笑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苦涩，突然什么都不想去想了，虽然这对于秦流默和那个家伙来说，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极为不公平的。

    “不好的梦，忘了就忘了。”

    看啊，他就是这样不好的人，什么东西都让别人来背负，自己就偷偷地躲藏在一边，和遇到事情把脑袋缩在沙地里的鸵鸟又有什么区别。

    他转头，看向一直用一双纯澈黝黑的眼眸看着自己的家伙，轻轻揉了揉它的耳朵，“抱歉，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家伙回蹭了他一下，它的面上是看不出情绪的，声音中却透着一丝简单的愉悦，“没关系。”

    要表达的，它在梦中已经表达过去了，其他的，不重要。

    它和他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早得它都要忘了过了多久。

    它等了他太久了。

    可这样真的就好了吗？

    过去漫长的壳内生涯中，家伙接触的人事物虽少，可它天生就有别人没有的能力，它有一种感应，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岛屿有一处圣地，它至今都没有走进去过，里面有着未知的事物，那里有眼前这个人想要寻找的东西，也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刻意遗忘就可以置身事外的。

    而这些，谁都没有这个双眼看不见的人了解的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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