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大王啊，不是我说你，咱们的锦衣卫真的就没人像您这样，嘴上没个遮拦，什么话都往外冒。”

    也不知道苏媚娘是不是认命了，苏援去催了不到片刻，便有仆人来告知苏卫，姐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当下他们就看护着苏媚娘——脸上当然戴着面纱——进了从宫里一路跟来的车架，点起卫队护送着苏媚娘并他爹送她的家丁c厮c下仆和贴身的婢女等组成的队伍踏上南下的路。

    当然，后面自然跟着有苏援带领的冀州侯送女的军队，而在冀州的边界，同样有崇侯虎用受辛赐予的钢制武器和铁质铠甲武装起来的亲卫队等着接人，

    而就在这护送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费仲瞅着个空，打马贴近受辛，悄声地抱怨起来。

    “您也正是撞上了这冀州侯苏卫也是个嘴里没把儿的货色，不然早就被人识破了。至少，也得对您的身份起疑了——我们的锦衣卫，哪有几个人敢嚼您的舌根？不怕被同僚给捅上去，治个大不敬吗？”

    “哎，你说说你们这些人，我是那么气的人吗？打从一开始，我建这锦衣卫起立下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那就是拿证据说话。人家随随便便说两句闲话，你们就拿来大做文章吗？我身为帝国帝君，是个公众人物，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摆在众人眼前的，自然要允许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毕竟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不同，对同一件事自然有不同的考虑。求同存异嘛，怎么能够因言获罪呢？那不成了文字狱了吗？打个比方，就算是某个人对帝国充满了怨恨，对我充满了怨恨，恨不得杀我而后快，但只要他的念头都埋在心里，没有一点想要付诸于行动的痕迹，那他就是我帝国的子民，就应该受到我帝国律法的保护。我既然立下了法律，那就得按照法律办事，身为帝君若是言而无信的话，那这国家还怎么治理，我的人民又怎么会信服我？”

    受辛微微一笑，全然不把费仲的担忧当回事儿，反倒侃侃而谈起来。

    “哎，您是帝君，是我的主人，您爱怎么做那是您的权力，我不过一只老鼠罢了，还能说什么呢？”

    费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放弃了劝诫受辛的打算。

    “欸，费卿，可别这么说。你与尤卿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是这帝国的肱股之臣啊。说起来，尤卿带着外镇抚司常年奔波于国境内外，可不比你轻松的。这么久不见，孤倒是有些想他了。”

    “大王可是担心，尤兄孤悬国外，会否遭遇不测？这一点倒是还请大王放心，当年我哥俩不见容与北漠，若不是偷生有数，屡次逃得性命，又怎么撑得到大王来救我们呢？说来，大王您赐我的这耳环不知是何种宝物，自戴上后，我脑子里那些淅淅索索的嘲哳低语声确实是平息了下去，最近再也没有听见了。”

    说着，费仲抬起手来，指尖摩挲着挂在左耳垂上的那个坠饰为黄金骷髅头造型的耳环，满脸感慨的样子。

    “这是孤从师尊那里求来的法宝，是修行中人专用来镇定心神，隔绝外魔的手段。事实上这世间除了诸天仙圣之外，还有许多邪魔，它们行事诡异，残害人的手法也让人难以防备。其中不乏以种种杂念或者莫名其妙的耳语惑人心神的手段，你与尤卿皆是国之干臣，孤不得不防备有那么些对帝国包藏祸心之人试图通过影响你们来破坏帝国和谐稳定的局面啊。”

    实际上，响彻在费仲识海里的声音，其实是来自招妖幡的。当年妖帝帝俊与妖皇太一统御妖族，收摄了万千大妖的一缕神魂辅以种种天材地宝，凝练成一杆招妖幡，“一手摇幡动，群妖皆觐帝”。后来妖族所统治的第一代天庭因与巫族相争而破灭，帝俊与太一双双殒命，这招妖幡就落到了妖族唯一的圣人——圣母娘娘女娲手里。而随着当年那些妖族的繁衍生息，此刻几乎绝大多数的妖物身上都有那么一丝丝它们的血脉，因此同样受招妖幡影响。除非是拜入玄门三大教下，修正法，洗神髓，方才能不被这招妖幡控制。

    而受辛从本体那里要来的东西，是某一个仙侠世界第一大派专为门下精英弟子打造的法宝，能护人神魂，不受外邪侵扰，更杜绝了诸如夺舍或者是别的控制神魂的恶毒手段。唯一的缺陷之处就在于由于佩戴者神魂始终受到法宝的影响，个人立场会潜移默化中偏向于门派，一切皆以门派利益为重。

    当然，既然被受辛从本体那里要来了，自然是经过一番改造的：首先就是从人家原本的古朴清尘的玉玦形象变成了恶俗的黄金骷髅头外形的耳环——反正受辛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品味的——接着再把玉玦中的禁制关于倾向的目标指向他，毕竟他也只打算把这当做是锦衣卫中身居高位的妖修们的制式法宝，也没想过要大无私地推广出去。

    虽然本体那里好东西很多，可正因为很多，所以要找起特定于某种用途的物品就很麻烦了，更何况还要求比较切合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与特殊规则，以至于他现在手上这种黄金耳环不过才三十来枚。

    一边走一边说，转眼间就到了冀州的边界，远远地已经能看见一身铁甲的玄虎卫正驻马在边界对面等待着，受辛调拨马头，驱使着胯下的白马走向一路跟在苏媚娘车旁送过来的苏援。

    “苏公子，送亲千里，终须一别。此刻已经到了冀州的边界了，接下来的路有北方公的玄虎卫护送，您请回吧。”

    一抱拳一拱手，伪装成锦衣卫千户的受辛朝着苏援微微一笑说道。

    “千户大人慢走，我这妹子从娇生惯养，后面路上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担待一二。待到八月觐君礼至，我与家父同赴帝京时，定要请您一顿酒，好好感谢一番。”

    “好说，咱们八月再见。”

    “告辞。”

    苏援回了一礼，勒着缰绳调转马头，临走前对着车架又嘱咐着：“妹子，此去京城山高路远，爹与哥哥都不在身边，再没人能惯着你了。你要牢记时刻心，循规蹈矩，切不可在帝君面前失了礼数啊。”

    车架里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车壁，算是做了回应。

    “我去也。”

    目送着苏援带着自家的军队远去，渐渐看不清背影，受辛领着队伍朝界牌对面的玄虎卫走去。

    “世子别来无恙啊？听说北境曾经差点就被群妖给攻破了，全赖世子领着亲卫血战到底才守住了北绝门，没有放过一只妖兽入城。可惜世子却因此深受重伤，不得不下了前线退到后方来养伤。今日有您这位英雄带着北国最精锐的玄虎卫，想来这一路上应该不可能有不开眼的人来打搅吧？”

    “子千户过誉了，我崇家世代为帝国守北境，御群妖，某不过是领着一干兄弟夺回城门罢了，都是分内之事啊。”

    “贵家族堪称是满门忠义，不知有多少位先公牺牲在了抗妖的最前线。此次进京复命，若是侥天之幸得窥圣颜，子某定在帝君面前替您美言几句。我泱泱帝国，决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听见对方这么说，崇虎虽然脸上极力压抑着表情，可是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

    他可是知道对面说话的人到底是谁的。

    当年伯父率大军护送帝君回京即位时，他就跟在一旁，甚至还与帝君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次率领玄虎卫护送苏卫女儿的差事，老爹与伯父之所以选自己，一是因为自己受了伤需要从前线退下来静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北国境内除了不开眼造反的袁福通之外也没别人会活腻了来招惹自己。二就是受辛点名了要他来协助，毕竟大家彼此知根知底的，反倒比起别人更好配合。就算自己的伪装有什么瑕疵，有崇虎在一旁打掩护，也不虞露馅。

    “如此，就有劳子千户了。若是将来千户有机会到了我北国城，必定要大摆筵席，好好答谢千户。”

    “欸，筵席就免了吧，刚才还有人说要请我喝酒来着呢。子某酒量很浅的，比不得你们啊。其实只要北境不失，帝国百姓安居乐业，子某心里就倍感欢乐了。何必贪杯呢？”

    “子千户此言过谦了，身为帝国之人，怎么能说不能喝呢？想我帝国上下，哪怕是妇女孩童那也是能喝它个一两杯的。”

    “那是以前啊。现在帝君新制的白酒，莫说是妇人稚子，便是世子这般精壮的汉子，喝上那么一两杯也难免眼醺耳热。”

    “毕竟帝君天纵奇才，想人之所未想，能人之所不能，这新奇的玩意儿也不缺这一件啊。说实在的，若不是帝君找来了高产的麦种，又推行新农器，还改进了耕种之术，使得粮食产量大丰收，帝国又哪儿有粮食来酿酒呢？”

    听着人当着自己面使了狠劲地吹捧自己，在别人看来可能只会看到崇虎对帝君对帝国忠心耿耿，勤于王事，时刻把帝君的政绩挂在心上，他受辛自己个儿是受不了了。

    实在是太特么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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