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天使遗骸

    在本应无人的研究所过道，一位男子正漫步其中。

    与方墨不同，男子没有探索其他地方的打算，笔直向着实验室而来。在他的身体周围时刻环绕着飘荡的光尘，将环境中的诅咒与怨念都挡在了外面，不知是否同样是宝物的效果。

    只是有一点让人惊奇，即使在这样的危险环境下，男子手中也没有握持任何武器，而在他身侧的空气微微荡漾，已经有怨灵被吸引而来。

    就在怨灵即将展开攻击的时候，前方突然隐隐传来爆炸声响。

    男子皱了下眉头，快步奔跑起来。

    渐渐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如同潘多拉魔盒被掀开一般的场景。

    无数怨灵自一处墙壁裂隙处涌出，而有一人正被它们围在中心。

    ————

    在墙壁爆炸开的瞬间，直觉感受到的致命危险，让方墨下意识将准备好的手段全部用出。

    随身带来与搜索得到的十一枚炼金陷阱被同时扔向地面，圣光被触发分作三面围绕出一处简易结界，接着数张结界符也尽数激发，构成了双重的防御。

    但这只能抵挡片刻，陷阱的持续时间极短，而结界符的效果也抵挡不住如此数量的怨灵。

    没有多做犹豫，艾洛翻出唯一一瓶的a级圣水，拔开有着特殊机关的瓶塞，将半瓶倒在自己身上，趁此机会就要向更深处冲刺。

    这时一道身影从他身侧闪过，将裂隙旁一柄辉白长枪抓在手中。

    那是曾插在实验室墙壁上，将其破开裂隙的长枪，方墨本以为已经被手雷的爆炸轰飞，没有想要它只是坠落在原地。

    枪尖划动，几道流痕因此出现，凡是被这痕影触及的怨灵俱都爆散毁灭，但即便如此，更多的怨灵却如决堤般涌出，将空间更为密集的占据。

    身影并未因此退步，他如城墙般挡在最前方，有来无拒地将一切怨灵消灭，并一步步向实验室走去。

    “彭”，方墨脚边的陷阱碎裂，让他顾不得再做打量，以怪异的动作扭曲身体躲避攻击，然后挥舞长剑，没有具体目标地尽量切割所有能被触及的方向。

    时间感受被拉长，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显得如此漫长。

    圣水的效果也不是万无一失，现在只是覆盖了他半边身体，而且很快即将失效，不能再迟疑下去。

    方墨看了看手中剩余半瓶的圣水，将其扔向前方的陌生男子，“接住！”

    随着圣水瓶在空中划过轨迹，每一个被这轨迹擦过的怨灵都接连爆开，直到其落入前方男子手中。

    男子没有珍惜地随手捏碎瓶子，其中的圣水被莫名点燃，化作一道炽烈白焰射穿前方。

    方墨挣扎地向那边看去，在瞬间看清了实验室内部的所有样子。

    那是一片燃烧殆尽的场景，在邻近大门的位置，有一具似是带着翅膀骨架的纯白残躯站立。

    这些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后又被怨灵的潮水所掩盖。

    而他为这因好奇而多做的停留付出了代价，几道手掌形状的暗痕随着服装的破裂，留在了他的腿上。

    不管之后任务能否借由前方男子完成，方墨现在只能离开了！

    计算着自己所能承受的伤害与残余的道具，他竭尽努力终于逃出了研究所的大门。

    如果这次还能回到格罗森的前线，他一定要好好感谢老绅士，如果不是老绅士推荐的这柄祭礼剑，他这一次可想而知会死在这里。

    没有停留的远离了研究所很长一段距离之后，方墨拿出望远镜望向蒙蒙无法看清的身后。

    怨灵越来越多，已如鸟群一般的在天空盘旋。

    本还想观察后续的发展，但当看到怨灵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向，方墨果断地选择了撤离。

    ————

    将特殊东方膏药贴在有着暗痕的地方。

    “嘶！”有火辣辣的感受，这还真是疼。

    在情报据点的房间里，方墨小心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怨灵会带来灵魂上的伤害，这不是寻常药物能够治疗的，他使用的是珍贵的炼金药剂。

    在任务上他已经尽力，之后会如何发展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于每一次的任务，他既没有不接受的权力，也无法半途放弃，否则作为待罪者的他会继续回到原本的惩罚程序。

    那是连死亡都无法逃脱的可怕惩罚。

    就算是现在，他也还没确定无事，如果之前那个陌生男子没有能代他解决掉祸患，他就还是要为这任务的失败付上责任。

    说起来这本非是他能参与的任务，在看到那人之后就愈发如此觉得。

    方墨看得清楚，怨灵的攻击曾无数次确实触及了那男子的身体，但它们不止没有带来可见的影响，反而会使得自身存在变得淡薄，甚至溃散。

    能够拥有这般力量，想必那人已经成功开发了自身的灵性。

    以前对于这种人，他只是听说过。猎魔人毕竟是搏命的职业，他原本是不够资格的加入进去，现在只是在接受惩罚。

    如果是正常的猎魔人，会有着属于自己的传承，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不死于中途，那终有一天能够开启灵性，达到超凡阶层。

    按照政府下属的研究所定义，也就是在存在层次上与黑暗魔物真正达到对等。

    而他当然没有这样的机会，也许很快就会遇到难以避免的倒霉时候，那样也好，就不必再为其后的任务烦恼了。

    据点负责人急切地跑了进来，“诅咒消失了，大人！”

    “真的吗！”即使是方墨也有些失态。

    “是真的，我反复用设备测量过了，现在连天空都重新变得晴朗。上面的人也联系了我，已经派出了救援，一两天内就要到了！”负责人停顿了下，“谢谢您！”

    方墨摆手，“我和你说过了，这一次真正起到作用并非是我，感谢的话还是等着和真正解决了问题的人说吧。”

    负责人摇头，“您能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援手，已经值得我从内心发出感谢。虽然我是猎魔工会的底层人员，但也同样在这小镇生活了数年时间······”

    虽然负责人没有说下去，但方墨能够理解其中意义。

    “节哀。”

    “您什么时候回去，我将行程准备好。”

    “今天稍晚一点吧。”

    沉默片刻，负责人鞠了一躬离开。

    ————

    方墨将原委向管理他的上司做了报告。

    “这就是事情经过？”

    虽然疑心那位男子是眼前上司派出，但听到他现在的怀疑语气，看来不是。

    虽然提出疑问，但上司似乎是默认方墨不敢欺骗他，没有真正想要一个答复。

    “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派出那个人？”上司自言自语着。

    “那人是谁？”方墨好奇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不过你算运气好，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运气好？也是教会的人吗。

    “行了，回去等待下一次任务。”

    在方墨拉开大门之前，“你没有私藏什么东西吧？在罪孽偿清之前，你没有资格获得改变命运的能力。”

    “进入这里之前，我已经接受了检查。身上没有任何可疑东西，也没有开启灵性的迹象，还被打了一针。”

    “你不要妄想什么，就算你真的获得了力量，等待的也只有更残酷的惩罚。”

    方墨继续走了出去。

    将防护诅咒的项链归还，再加上每一次任务都是惩罚意义，不会得到任何奖励。出生入死却一无所获，这也算是常事。

    不过这一次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等到离开维玛堡后，方墨将怀中一枚戒指掏了出来。

    这枚戒指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任何装饰，是最为朴实的金属戒指。只不过看起来材质有些特殊，像是金属又像是玉石，透着深沉漆黑的颜色，很应方墨的喜好。

    检查的人虽然找出了这戒指，却没查出任何古怪，偶尔猎魔人会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获得一些值钱玩意，他们也就将这当作了普通饰品。

    如果不是方墨当初找到它的地方并不普通，也会这样想。

    他是在研究所中的警备处找到的，当时那里被爆炸物破坏的几乎一切都被粉碎，不管是武器还是特殊的炼金金属都遭到完全破坏，而在爆炸的最中心，这枚戒指躺在那里，连一丝划痕也没出现。方墨尝试用随身小刀亲自试过，也是一样。

    这是研究所研发出来的特殊物质吗？还是有些来历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抱着也许未来会有什么用处的想法，本身也中意这戒指，便随手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无名指在神秘学当中属于关键位置，除了几类特殊戒指，也只有这两根手指能够让戒指发挥效果。

    虽然说戒指有可能具有负面效果或是诅咒，但以方墨的处境，倒也不会在乎。

    每两月一次的报告，方墨都会接受断罪所的术法检查与质询，来判断他是否有私藏物品。

    之所以这样，是曾经有待罪者的猎魔人私藏魔法书以及其他会获得传承的物品。这些人绝大多数都被当场查出，偶尔有成功者，也会在事后被特殊部门剿灭。

    方墨不能说没有做过这方面准备，只是他从未真正尝试，他一直在等待机会。

    不过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越来越少，待罪的猎魔人很少有能坚持一年的，即使是有，也基本会在第二年遇到会必然失败的任务。这一次的任务对于他来说本就是这样。

    完成了任务，现在本是要立刻返回前线，不过好不容易回到文明便利的城市，他想偷着再放松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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