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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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峰长年驻守边关，数数快将近一年未见，一张脸被晒得黑黄黑黄，坚毅，棱角分明，身形消瘦，但都是腱子肉，显得人更干练，背我走了一路不见气喘，到了府门口他才把我放下，我知道爹娘早早在等我们回府，双手抚平他肩部被我弄皱的纹路，仔细上下瞧了瞧，没什么不妥之处，拉着他粗糙满是厚茧的大手，一起进府。

    李毅、李夫人和李潇已站在院中迎着我们，李夫人热泪盈眶，擦拭源源不断滚落的泪水。

    “爹！娘！孩儿回来了！”李峰双眸通红，在两位长辈面前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回来就好。”李毅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激动，脸上的笑容洋溢着自豪、宽慰。

    李府处处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大少爷回府，一家人难得团聚，连日日满脸严肃如木头雕刻般的李毅，也有了表情，胡子时不时地往上翘。

    陈嫂准备了一桌好菜，好几样菜迎合李峰的口味，是他平常爱吃的，一家人围坐一起。

    我挡开同时伸出的筷子，抢先夹起盘中的排骨，颇为得意地瞥眼李潇，从我嘴里抢肉？老娘就没失手过。转而一脸献媚的傻笑，把肉夹在李峰的碗里：“大哥，吃肉，陈嫂的手艺是我吃过京城中最棒的，快尝尝！”

    李峰吃进嘴里，忍不住夸赞，站在身后的陈嫂高兴得合不拢嘴，擦着老泪，又急乎乎跑回厨房端来热汤。

    当年李夫人生出双子，身子虚弱，李毅又忙于公务分不得身，两个刚哇哇坠地的小婴孩是陈嫂一直帮着带大，一把屎一把尿，直到他们逐渐长大，又多出一个我，在她眼里我们像亲生孩子一样。其实不只陈嫂，李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已把自己看作是李府的一份子，我们是个大家庭，是至亲的亲人。我们身后围着一群老老小小，脸上无一不绽放着充满爱的笑容。

    李峰将一只剥好皮的虾肉放进我碗里，宠溺地示意我趁热吃，我正喏喏向他道谢，突然被李潇一筷子夹走，幸好我身手敏捷，一筷子挡住，两个人相持不下。

    “我的！”我怒气冲冲，眼睛瞪得滚圆，老虎嘴里夺食，不想活了。

    “你叫它可答应？何事要有个先来后到，我先夹到。”李潇装看不到我的愤怒，紧夹不放。

    “先生说做人要尊老爱幼，我是你妹妹！”

    “先生没跟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李潇的力气大，我哪是对手，眼看虾肉离他嘴巴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我朝着两双筷子夹缝中的虾肉狂吐口水。

    “呸、呸、呸。”

    “你！”李潇嘴角一阵抖动，嫌弃地丢掉筷子。

    得意洋洋地把沾满我口水的战利品放进嘴里，好不畅快。

    “脏死了！娘，当时就不应该把她生出来！”李潇转而向李夫人控诉。

    “为什么？李家的颜值是靠我拉上来的。”

    “但是你把李家的智商拉下去了！”

    “你是生大哥的附属品，生一赠一，没你，我和大哥，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多了你，什么都不是。”在李潇心理一直介意和李峰是孪生兄弟，样样比不过大哥的他从小觉得自己多余，我也是气极败坏，口无遮拦，哪痛往哪戳。

    果不其然，气得李潇拍着桌子指着我：“要不是生你，娘身体会虚弱到冬天不能出屋，夏天不能沾凉吗？多余生你！生个女儿跟个爷们似的，好听地说李府子嗣是两男一女，其实是三个儿子！”

    “怪我啊！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不怪你怪谁！”

    “这是爹的问题，是他让娘怀孕，有本事找爹理论去。”我们这一来一回，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

    感觉到周围的异常，我俩不再吵架，小心翼翼向李毅看去，此时李夫人一脸娇羞，红着脸，李毅闭着眼沉思。

    周围的下人们各个捂着嘴憋笑，坐在旁边的大哥也不例外。

    通常情况，李毅在暴怒前总是安详平静，我和李潇对上一个眼神，双方心领神会，马上统一战线。

    “说归说，有你这个妹妹，为兄心满意足，你活泼可爱，有了你，府里没消停过，热热闹闹，从不无聊。”

    “多谢二哥抬爱！要不是有二哥，又怎会知道做哥哥的可以这么不着调，处处成了反面教材，告诫自己不要学。不过二哥的博学多才，妹妹还是钦佩不已，最近闲来无事看些书籍，书中有几句不甚理解，还需二哥赐教。”说着，拉起李潇的手，往外面走去。

    李潇附和着一同起身。

    突然背后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墨儿最近用功读书，为父心慰，来，今天为父教你吧！”

    离门槛一步之遥，那一步终没迈出去，我背对着大家，愁眉苦脸地望向李潇。

    “活该！”李潇对口型冲我说道，每次虎口脱险都用这招，不会换个方法，愚笨！今天老头子不打算放过了，自食其果吧。

    我心不甘情不愿磨蹭到李毅身边，一脸委屈地环顾四周，找寻解脱的希望，无一能帮。

    “爹。”我现在笑比哭难看。

    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说讨教学问，这叫搬石头砸自己脚，我悔啊！

    “先生说食不言寝不语，您饭还没吃完呢，对身体不好，您慢慢吃，我问二哥就行。”

    “爹吃饱了。”李毅端坐着，一本正经，满脸期待等我发问。

    和李毅老练睿智的眼神对视许久，扑通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哭泣道：“爹是不是嫌弃墨儿啦！就像二哥说的，娘不应该生下我，是不是！我是没用，书读不好，还经常惹您生气。”

    “倒是有自知之明。”李潇小声嘟囔。

    我的眼泪满脸纵横，一边向李毅哭诉，一边偷偷怨恨地瞥他一眼，幸灾乐祸的家伙，转脸继续可怜地说道：“爹，如果您真的讨厌墨儿，就再生一个漂亮的女儿，她负责琴棋书画，我负责哄您开心，多好啊！给墨儿生个妹妹，让她天天受二哥欺负，体会我的辛苦，好不好！”

    我这一哭一闹，大堂中的气氛骤变，李潇不耐烦地拎起我脖领子往外走：“吵死人了！闭嘴！饭还让不让人吃！走，回房看我怎么教训你。”

    “对了，爹，记得一定生妹妹，我不要弟弟，咱家男人多，太烦！”临走时，踮起脚尖，视线努力越过身后李潇的肩头直射向李毅，不忘嘱咐一声，如果再生个男孩像李潇一样，这家过不得了。

    李峰起身回房，再不走，容易憋成重伤，回首望向二老，李夫人的脸更红，头垂得更低，李毅一脸平静，仔细看不难看出，他的嘴角、眼角一直在抖动。

    这日实在无聊，跑到李潇房里，两人一商量，一拍即合，打算带李峰见见世面，兄妹俩难得意见一致，邪恶地对笑。

    一轮银盘似的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中，繁星点点，和冷清街道形成鲜明对比，醉仙楼此时人声鼎沸，大堂内欢歌笑语，姑娘们努力着摇摆着腰肢，声音柔酥到人骨头里，男人们搂着怀中的姑娘，喝着醉人的酒，陶醉在缠绵悱恻的琴瑟中。

    李峰没进过这种风月场所，看到男男女女缠绵搂抱，房中发出令人脸红的呻吟声，顿时脸红得像个红苹果，无奈被我和李潇左右夹击，架到二楼包厢。

    老鸨笑盈盈地热情接待我们：“两位公子可有日子没来，想死我们这的姑娘了。”

    “最近忙些事情，把头牌姑娘叫来，这位可是我们的贵客，招待好。”我像常客似的和老鸨打招呼，看得李峰惊愕不已，这个妹妹何时变得跟外面流氓地痞似的，在这种场合不显陌生。

    “那是一定，段公子的朋友，我岂敢怠慢！我马上去安排。”老鸨眼睛很会看人，李峰仪表堂堂，正气凛然，一看就来头不小。

    “老规矩，好酒好菜，小翠呢？”

    “爷不来，这丫头得了很重的病。”

    “什么病？”我焦急地问道。

    “相思病。”

    我们笑作一团。

    “胭脂姑娘可忙？”

    “再忙，也得服侍着段爷不是，这丫头谁都不给面子，但一定给您面子，段爷用什么手段，把我醉仙楼的姑娘们迷得五迷三道，眼里见不到其他男人了，你们喝着，我这就去叫人。”老鸨殷勤地端过小厮递上的酒菜，转身出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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