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米汁小姐

    抱得几千归之后，晗光瞅着快到零点了，就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书。

    下楼放爆竹是家里惯例来着。

    木也懒洋洋地趴在晗光身边取暖，呼噜声震天。晗光笑眯眯地撸了撸狗头。

    “晗儿，快下楼啦。”窗外是神兽意气风发的招呼声，晗光替木木套好系在衣服上的遛绳，欢欢喜喜地牵着它下楼。

    家里的男士们冲锋陷阵地待在前线，把礼花排得整整齐齐，晗光待在安全区，弯着笑眼看他们点燃引线。

    将近零点。

    晗光瞥了一眼手机，苏泊安发起了语音聊天。

    到达燃点。

    第一记花火擦着天空，响彻云霄。

    “新年快乐，女朋友。”苏泊安的声音踏着新年钟声扬长而来。

    晗光踩了踩雪，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旁边神兽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火光四溅。

    整个城市都热闹又绚丽，灯火通明地洞照天地。

    “茶茶，新年快乐。”晗光轻笑，很温柔也很郑重地说：

    “明年也会一样喜欢你喔”

    年前，苏泊安补完了实习，顺道来拜访了周父周母一遭。

    姑娘算是家境殷实，从她虽然聪明，但对价钱向来没什么概念就感觉得出。是被娇惯着长大的类型，但万幸，没被宠坏。

    周父开朗孩子气，周母精明又善良，两位对姑娘采取的是半放养的教导方式。该有的礼貌绝不缺，也容她发展迷人得不得了的任性。

    居住的公寓是j市有名的“资产阶级”住宅区，整个装潢风格是欧式的，大气的手笔，看来是周母在掌家。

    一进门，苏泊安就被扑上来的黄球撞得懵了一懵。晗光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木，雪纳瑞犬就乖乖地被姑娘抱在了怀里。

    一向逮着生人就吠的，荣获“最不听主人话”与“对陌生人最不友好”称号的雪纳瑞犬木木，竟然没有嫌弃苏泊安，反而讨好地凑了上去蹭了一蹭他。

    对此。晗光的解释是：“这可能就是天选之子吧。”

    苏泊安则若有所思道：可能是我身上沾染了太多姑娘的味道。

    总之，木木能喜欢苏泊安这件事，着实让晗光相当开心。

    苏泊安身上流露出的矜贵气质也很让周父周母钟意。

    这场会晤总体来说非常的成功：苏泊安离顺利拐走姑娘这个目标，更近了一步。

    等饭的时候，苏泊安去晗光房间参观了一波。

    姑娘的房间——完全是公主风，随处可见的蕾丝，还有大片大片的粉色。

    大床上一堆狗狗熊熊玩具排排坐，床头柜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摆着晗光的照片。房间还有一个角落是专门开辟的照片墙，苏泊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

    晗光，晗光，朋友聚会，还有很多很多的帅哥。（）

    苏泊安指着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位，问：“这是白楚昀？”

    晗光笑着点了点头，“遇见哥哥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吃剑眉星目这一挂的。”

    “这可能就是最终交往的与理想型总是有出入吧。”

    “不过唇红齿白我也喜欢极了。”晗光痴汉脸地盯着苏泊安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追星很脑残？”晗光突然问。

    “不会啊。你放弃了白楚昀选择了我，我该感激才是。”苏泊安认真道。

    晗光笑着一把抱住苏泊安：“哥哥的求生欲真的很强。”

    “要是不这么说，你会怎么做？”苏泊安笑着搓了搓晗光的脑袋。

    晗光笑：“年都过完了，可以分手了呀。”

    很好，很诚实。

    礼尚往来。晗光也跟着苏泊安拜访了未来的公婆一次。

    姑娘被教得很好，懂礼貌，相当讨长辈喜欢。

    苏府是园林主题的老宅子，四处的红木家具平添几分古色古香。

    晗光带着的见面礼——茅台c燕窝c鱼翅，面子上既过的去，也合关注长辈健康的心意。

    苏母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身，和蔼温柔。礼物命苏泊安拎去放好，苏母笑眯眯地牵过晗光的手，看姑娘甜糯地唤一声“阿姨”，心里很是受用。看出姑娘对苏州园林很有兴趣，便携手逛了几遭随她尽兴。

    苏父是个爽朗的铮铮汉子。虽然也对姑娘喜欢得紧，但有点儿不知道怎么疼她才好。

    他爱饮酒，恰巧，姑娘酒量很好。一家四口杯盏交错，闲适地赋诗应景，颇是义气相投。

    留过午饭，晗光和苏泊安还要去s市玩一趟。

    苏父苏母暗自交代自己子：姑娘这么好快给我们抓住了！要是弄丢了仔细捶你！自己媳妇好好疼啊，看她瘦的可怜见的！

    “诶，伯父伯母刚才同你说什么来着。”晗光好奇地问。

    苏泊安搂住晗光，但笑不语。

    姑娘，准备改口吧。

    苏泊安在复试，晗光闲着无聊，便捧着相机，在大走走停停。

    可巧，遇见一个剧组在试镜。坐在评委席的那个女子，倒是比来面试的胭脂俗粉们要惹眼得多。略施粉黛，就清丽出尘。

    她托着下巴，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转笔的时候失了手，砸到了桌沿，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可是别人看向她的时候，又是一派矜贵的模样，进退得当。

    杨青时伸了个懒腰，眼光瞥到远处树下的一个捧着相机的女孩子，双目对视，她笑了一笑。

    亲爱陌生人。

    晗光也因为这个回望莫名心情很好。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眼前的这一位，是她的爱豆白楚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看什么呢？”苏泊安从背后圈住晗光，弯腰凑在她耳边问。

    呼出来的气有一点点痒，晗光笑着背过了脸去，“看美人。”

    晗光这回去s市，有两件事。第一是 yurik的演唱会，第二是同苏泊安去游乐园。

    面试结束，晗光就挽着苏泊安去迪士尼玩了一遭。里面的游乐项目她之前都玩了个遍，这回赶上近晚饭的点，就只是饱餐了一顿，随便逛逛。

    不过姑娘对旋转木马的热爱倒是经久不衰。苏泊安牵着晗光的手坐了一遭，一边抱住前面的杆子，侧身拍下她的笑颜。

    琉璃灯盏下，姑娘好看得敞亮。和她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是如此耀眼。

    烟花晚会。

    城堡的渐变色配着壮美的歌，绚烂的烟火烧遍整片天空。

    过去太多遗憾，未来又不知道缺几回圆满。

    晗光望着苏泊安英俊的脸，她向来不喜欢在感情上思量太多——爱了就是爱了。情愿浪掷筹码，只为向上天赌得一个他。

    就算终有一日，他会让她输也无妨。

    她永远输得起。而且——一生只会故意认输一次。

    苏泊安从背后抱住晗光，亲昵地脸贴着脸，咬耳朵：“在想什么？”

    晗光轻轻闭上眼。

    很容易就能想到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一定眼波温柔，连嘴角的弯起的幅度都能算得分毫不差。

    “在想你。”晗光温软道。

    即使就在你身边，思念也依然不知疲倦。

    凌晨，顶楼烧烤。

    苏泊安的手耍帅地插在口袋里，弯着眉眼，看晗光飞奔到藤蔓秋千上坐好。

    姑娘晃了晃脑袋，仰脸笑：“来推我。”

    苏泊安阔步走到她身后，坏笑：“坐稳了。”大力地推了一把秋千，又在下落的时候默默给了一个缓冲力。

    晗光从就很喜欢荡秋千，到达最高点，清零一切的瞬间。人生最快意，也不过如此吧。

    “别推了。”苏泊安任劳任怨地推到晗光都心疼的份，听到姑娘的吩咐，到底还是乖乖站在了旁边保驾护航。

    不过看晗光得意的样子——即使没人帮衬，也依然玩得风生水起。

    玩得乏了，晗光伸直了双腿，慢悠悠地等擦地到停下。她抬眼望着苏泊安，笑眯眯地说：“其实很多事没有你帮我也可以做的很好的。”

    “但是”晗光的脚尖点了点地面，“你在我身边，一切都顺利很多。”

    姑娘的日常表白也太可爱了。苏泊安立刻把姑娘抱起来转了一个圈圈。

    “经济学有一个名词叫帕累托改进。意思是某一种处境对双方而言都意味着一种更好的效用。”

    “你对我来说，就是如此。”苏泊安把姑娘举到弯腰能与他对视的程度，认真道。

    晗光瞥了一眼身后端着烧烤盘无所适从的服务员，有点害羞地蹬了蹬悬空的双脚：“道理我都懂。你先放我下来”

    晗光直接上爪握着鸡翅吃，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笑了一笑。苏泊安挑眉，晗光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舞台剧聚餐的时候，那里也有个天台。”

    苏泊安也陷进回忆里，笑着点了一点头。

    “茶茶。老实说，那个时候，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吗？”晗光凑近到他面前，眨着眼睛问。

    苏泊安想了一想，认真道：“我也不知道。”

    晗光挥了挥鸡翅，摇头：“d’ hikfl！”

    苏泊安盯着她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想起排练时的一个晚上，她曾经挥着鸡翅招呼他的样子。

    喜欢么好像是很久之前就在进行的事情了。

    苏泊安笑着擦去晗光嘴角的油渍，揉了一揉姑娘的头。

    yurik的演唱会。

    晗光相当应景地准备了a荧光棒，头上戴着迪士尼买的米妮头箍。齐肩的乌发，五官精致又秀挺。

    苏泊安也相当好意思地戴上了米奇头箍。反正他的美貌就是名品，绝对要和媳妇保持一致。

    两位今天也头一回穿上了情侣装。米白色的羽绒服里，是dg y的白色卫衣，晗光的下装是红黑色的格子短裙，苏泊安则是黑色的运动裤。严格的苏泊安还特意挑选了与晗光裙子颜色相称的球鞋。

    他们很早就坐定了。晗光笑意盈盈地望着苏泊安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看演唱会呢。”

    苏泊安刚想问下去，她就已自顾自地接道：“为什么吗？”晗光笑，“因为什么事都可以做，太轻易反而没意义。遇见你之后，才觉得每一件事都很特别来着。”

    很像张爱玲说的那样，仿佛她的过去不再有声有色，只是等着他的到来。

    虽然不尽然是真相。但有些事的确是与他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了微妙的不一样。

    姑娘说什么都很好听呢。

    苏泊安轻笑，与她十指相扣。

    yurik是电音风。演唱会到最高潮处，颇有几分街头蹦迪的感觉。

    晗光偶像包袱重，自然没有跳起来，不过在座位上挥荧光棒挥得很是卖力。苏泊安也随她，两个人一起sag——

    为什么喜欢演唱会呢？也许是因为所有人聚在一起为同一个名头狂欢吧。

    莫愁前路无知己的得意，允许十分。

    “茶茶，你开心吗？”晗光眯着笑眼问，眼底亮着漫天星光。

    “嗯，超级。”苏泊安微笑，轻轻吻了上去。

    明明分外喧哗，只有这个角落被月光吻过，两个人深情又温柔地唇齿相抵着。

    偶尔。喘息的间歇，苏泊安会睁开眼，温柔地笑看她。

    李商隐那句怎么说来着——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悠长的假期，白驹匆匆就跑完。开学前，晗光和苏泊安一起去鸡鸣寺还了愿。

    苏泊安当真阔绰得为姑娘点了八十一盏莲花灯。

    灯盏燃在长夜里，很像飘摇在河里的船，认真地栉风沐雨。

    晗光顺带又替苏泊安求了一个符——岁岁平安。

    苏泊安其实好奇，姑娘为什么不为姻缘祝祷。他的眼光扫过永结夫妇的符时，抬头瞧了一眼晗光。她却好像在认真地点香，没有看到。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原来这个胆鬼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们会白头到老。

    点香的时候，晗光又许了一遍愿。以前她要良人在侧，即使不是他也行。

    现在，她只求这个男人岁岁平安。即便终有一日，她没办法再陪他。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留在他身边，一待就是永远吧。

    晗光瞥了一眼拿着“米汁姐”在等候的苏泊安，抬头看着高堂明镜，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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