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枪与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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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叶辰见到杜明德时，杜明德坐在书房的沙发里，双手捧着一本《圣经》。

    杜明德一见叶辰，枯瘦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怨恨，声音冷漠地说道：“谁叫你进来的？”

    叶辰用平静而坦诚目光直视着杜明德那双冰冷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说道：“杜先生，我今天来见您，是为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我想告诉您，尽管拜您所赐，我浑身伤痕累累，但我并不怨恨您，相反我真心地谢谢您将我抚养长大，并让啸苍教会我功夫。

    第二件事情是我希望您放下对叶文东的仇恨，这不是为了我本人，更不是为了叶文东，而是为了您自己，我知道这些年，您因为心中的仇恨，受尽了折磨。只要您肯放下仇恨，您今后就不会再每天晚上被噩梦惊醒了，您也就不会因为仇恨而整日整日地痛苦不堪了。

    第三件事情是我想请求您告诉我，我亲生母亲苏沫的下落”

    杜明德垂着头，默不作声地听他说完这番话后，忽而站起身，神情异常激动地对他说：“啊，孩子谢谢你刚才的这番话，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你说得没错，这些年我的确活得够痛苦的，可是我一直深陷迷局中无法自拔，今日你这番话终于点醒了我，是啊，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该了解了，该了解了，哦，孩子你等等。”

    杜明德说到这里疾步走到临窗的书桌跟前，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东西，当杜明德转身面向叶辰的时候，他才看清杜明德从抽屉里拿出来的竟是一把手枪。

    而杜明德脸上和蔼慈祥的神情也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仇恨。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杜明德根本没有被他的那番话打动，他只是装出一副大为感动的神情，好叫他放松警惕，他真正的目的是开枪打死他。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不过表面上镇定自若。

    杜明德拿着那把枪走到他跟前，用枪指着他的太阳穴，一字一顿，用仿佛来自地狱般阴狠的声音说道：“你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儿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而自己却无能无力是什么滋味吗？

    因为叶文东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些年您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说的没错我每天晚上都是被噩梦惊醒的，我怎能忘记仇恨？

    你告诉我怎能忘记仇恨？不，我不会忘记的，十七年前看着我那完全浸泡在血泊中，还不足半岁的孩子，我便发誓我要让叶文东的妻儿偿还他所欠下的债，我要让他的妻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先将他的儿子塑造成一个沉迷于女人酒色的纨绔，再将他的儿子变成一台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我要让他像他的父亲一样，毁掉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要让他的儿子被所有的人唾弃。

    而如果我不能将他的儿子培养成我所希望的样子，或者他的儿子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我便像他当年开枪打死我的儿子一样打死他的儿子，这把手枪我已经放在抽屉了十七年了，我每天都擦拭它，现在它终于还是派上用场了，叶文东之子受死吧”

    杜明德说到这里便欲扣动扳机朝他开枪，但杜明德的手不知为何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趁此机会，他飞起一脚将杜明德手中的枪踢飞了出去。接着他一个箭步冲到枪跟前，捡起了枪。

    而后换他拿枪指着杜明德的脑袋，他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杜明德沉声说道：“杜先生，请告诉我，我母亲的下落，否则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你”

    对此，杜明德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他用充满嘲讽和恶毒的目光望着他说道：“十七年前我亲自放火将你母亲烧死在了叶文东好不容易才买下来的那幢豪华别墅中，你要找你母亲，只需要放火烧死你自己就行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了”叶辰用冰冷至极的声音说道。

    “好啊，叶文东之子，就像你父亲当年打死一对年迈的父母和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子以及一个不足半岁的孩子一般，开枪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就可以和我的父母妻儿团聚了”杜明德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道。

    “我不会杀你的”他用同情的目光望着杜明德说道，说完他拿着枪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去，杜明德冲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叶文东之子，你今天不开枪打死我，你会后悔的。不管你逃到哪里去，我发誓我迟早会杀死你的”

    闻言叶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当他走出书房的时候，他听见里面传来了杜明德歇斯底里的狂笑。

    那天夜里，叶辰拿着手枪走出杜家别墅后，他取出枪中的子弹，而后将枪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由于他事先没有嘱咐那位送他来到杜家别墅的司机等他，因此当他走出杜家别墅时，那辆出租车早不见了踪影。

    其实就算那辆车当时停在他面前，他恐怕也是不会坐的。当时他心里乱极了，他一面想着母亲，想母亲会不会真的如杜明德和童天阳所说被大火烧死了，可若她真的已经离开了人世，那么那间小屋中的礼物又会是谁放下的呢？

    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阿晨，想阿晨那痛苦绝望的表情，想阿晨对他说的那番绝情的话，想他今后不能再看见阿晨那双美丽的眼睛，不能再看见她那孩子般的笑容……

    所有这些念头在他心中翻江倒海，折磨的他头痛欲裂，胸口沉闷的简直快要窒息。那晚叶辰怀着痛苦的心情，漫无目的地沿着被长明灯照耀的亮如白昼，但却格外凄冷的街道，一刻不停地向前走，一直走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终于想清楚了。

    他要相信母亲还在人世，他要去那座小屋，他要在小屋的墙壁上写下两行醒目的字：“母亲，我是您的儿子叶辰，我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见到您，若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一定打电话给我好吗”在这段的话的末尾他会写下他的电话号码，之后他就去白石镇中学报到。

    当天夜里叶辰便租了一辆出租车，叫司机连夜将他送去那间林中小屋。

    车子到达小屋门前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了。

    叶辰在小屋的墙壁上写下那段他事先想好的文字后，接着在那张堆满生日礼物的床上，静坐了两个多小时，尽管久未住人的小屋里冷得彻骨，但他却浑然不知。

    在此期间，送他来的那位司机则躺在开有暖气的出租车里睡觉。临近中午，叶辰返回出租车，叫醒司机，按照事先说好的，司机以高出一倍的价钱送他去了白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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