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顾大将军

    客栈之中，顾老爷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白小凡和路芸香，看两人吃惊的样子，分明是认识画中之人，高兴的笑了起来。

    “香儿姑娘，白公子，可认识画中之人？”顾老爷笑眯眯的问道。

    路芸香和白小凡互看一眼，心中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明白顾家众人已经对他们彻底放下了戒心。明显是顾老爷刚才从白小凡的身上发现了蹊跷，知道白小凡与画中人有关系，这才算对两人消除了隐隐的敌意。

    “十多年前，我曾在岳周山中见过他。”点了点头，路芸香仔细的又确认了一下，说道。“当时我正和羽化宗的一位前辈联手对付绿水老魔，可惜不敌，差点身死，是他出手救下我们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没告诉你他是谁吗？”顾老爷看了一眼路芸香，轻声问道。

    “没有，我当时身负师门命令，没有多呆，就离开了。”路芸香摇了摇头，说道。

    顾老爷见路芸香那里问不出什么，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白小凡。其实，路芸香只是顺便，他并没有指望能得到什么信息，反而是对白小凡报以厚望。

    “我是在香儿走了以后才见到他的”白小凡回忆了一下具体细节，就将当年岳周山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老爷，最后说道。“我也是听师叔说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我也曾经试找他，人海茫茫却是没有丝毫线索。”

    顾老爷和顾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他告诉你的是假名字。”顾老爷笑着说道。“这画中之人，就是我的授业恩师。当年我只是京城中的一个很普通的世家子弟，整日游手好闲，走鸡斗狗，无所事事，不喜读书，最爱惹事。说句不好听的，我就是个纨绔子弟，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还记得那一天天气特别好，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身。不想，被休沐在家的爹爹发现，骂了一顿。我当时很生气，就带了几个家丁出府上街去闲逛。由于一上午滴水未进，饥饿难忍就找了一间酒楼吃饭。”顾老爷笑容渐敛，满脸怀念的表情继续说道。

    “没想到那一天酒楼当时客满。我本来就满肚子火，再加上肚子饿，火气就越发的大了。就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很是嚣张的放了一块金子，大放厥词的连吓唬带诱惑的让对方离开。平时这种招数都很有用的，这次却踢到铁板，我相信你们也猜到了，当时桌子上坐的就是家师。”顾老爷似乎又回到那一刻，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当年的校长表情。

    “师父并没有理会我，自顾自的喝着酒。我当时气愤难当，就叫上家丁动起手来。结局嘛，自然是很凄惨的，我被师父给收拾了。”顾老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时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十天。现在想来那也不算受伤，只是被师父由一种高明的手法截断了周身血液的运行，使得我手脚无力，无法起身。”

    “我自然不服气，想尽办法打听到师父的住处，正好，当时善基刚刚学艺归来，哦，善基就是黄大夫。”说完，顾老爷还指了指黄大夫。“我就叫上他，两人去找师父算账，结果不言而谕了。”

    “我又再次躺了十天，能起身之后，我就决定不再去惹师父了。现在想来是个多么英明的决定啊。”顾老爷有些得意的说道，引得旁边的顾夫人掩嘴笑了起来，只说顾老爷“老不羞”。

    “那之后，我就很久没有再见到师父了。忽然，有一日，我刚回到家中，老管家就跟我说爹爹在书房见客，问我去不去见见。我平日最不耐烦这些，那天鬼使神差的却去了。进门之后，发现爹爹的座上客正是师父。”

    “我当时确实被师父打怕了，见了他有些胆战心惊的。还好，见过礼之后，师父就不再搭理我了。我若坐针毡的呆了大半个时辰，爹爹就叫来管家吩咐说师父要在家中住几日，让他去安排，我就顺势告罪出去了。”

    “师父在家中住了三日，我们一直相安无事。三日后，军中却传来噩耗，一直在前线抗击天魔军的大哥意外身死，家慈身体本就不好，听到消息当即就病倒了，第二日就辞世而去，家严也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在家慈出殡的那一天也病倒了。”说道这里，顾老爷眼圈微微发红。“想当年我真是不孝，将大大小小的担子全部压在两位老人的身上，不但不能为他们排忧解难，还要他们一直为我闯的祸善后，我们不争气，原本寄予厚望的大哥就这样去了，可想而知两老心中的绝望之情。”

    “家父病重，意识都不清楚了，根本无法处理家务，族中亲戚，还有家中的姨娘，庶子都联合起来，想要谋夺家业。我当年没有任何担当，家临巨变，只能抱头痛哭，无能为力，要不是善基和小梅在一边帮我，劝我，我可能就要寻了短见。”顾老爷露出痛苦的表情，苦苦的一笑，柔情了的望了一眼顾夫人，又看看旁边的黄大夫，有些感激的说道。

    “那天晚上，天气很热，可是我的心依旧很冷，没有丝毫温度，躲在屋子里不断的痛哭。师父却在这个时候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以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递给我一坛酒，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说过些什么了，只记得师父说的一句话：你应该站起来了”说道这里，顾老爷的心神显然已经飘飞了，神情恍惚的说道。

    “第二日，我就禀明父亲，将家务全部接管，而后就拜了师父，一边学艺，一边管家，那段时间是我这一辈子最辛苦，也是最快乐，最有意义的日子。”

    “师父在我家中呆了大半年，从文到武，从处世到待人悉数都教给了我。有一日，我早上醒来，去给师父请安，走入屋中却不见人影，只是在桌子上放了一封辞别信。”

    “师父走后，家父的病也大好了，我将家务交回给家父管理，自己就去投军，继承大哥的意志，抗击天魔军。结果，我运气不错，不但在战场上活了下来，还立了一些功劳。”顾老爷说到这里算是把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就停了嘴，看了看众人还在回味的表情，就沉默了下来。

    屋里瞬间就安静了，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说起来，我大哥还要称呼顾老爷一声师兄了。”路芸香首先回过神来，逗趣的说道。

    顾老爷和白小凡也反应过来，论关系还真可以这么称呼。

    两人哈哈一笑，互相见礼，师兄弟的称呼就这么定了下来。

    “师兄，不瞒你说，我和香儿两人都隐瞒了身份。”白小凡赔了一礼，说道。“我是羽化宗的弟子，姓白，白小凡，这是路芸香，鱼白庵的弟子。”

    路芸香听到白小凡介绍自己，口称“顾老爷”，躬身盈盈一礼。

    “呵呵，不必客套，你也称我为师兄就好。”顾老爷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说道。

    路芸香听到顾老爷这么一说，脸上升起一抹羞色，顾老爷这般说就是等于把路芸香当成未来的弟媳了。路芸香低头看了一眼白小凡，白小凡心中一乐，知道这是在询问自己是不是，轻轻点了点头，路芸香满脸喜色的又称呼了一声“师兄”。

    “哦，对了，师弟还不知道我叫啥名谁吧。”顾老爷笑呵呵的跟路芸香客套了两句，一拍头，猛然想了起来。

    “师兄我姓顾，这个可不是假的，名颛，师父后来赐名正阳；这是内人，她姓常，单名一个梅。”顾正阳站起身来，扶着顾夫人介绍说道。“黄大夫呢，我刚才说了，名善基，也不是什么大夫，硬要说起来是我家的文书先生，马三儿婆婆是你嫂子的奶妈，跟着陪嫁过来的。”

    顾老爷说的轻巧，听到白小凡和路芸香耳中却如同炸雷，眼前这个人居然是顾正阳，当朝大都督，辅国大将军，号称军中柱梁的顾正阳。

    顾正阳算是九霄三剑后，整个天下九州抗击域外天魔最出名的人了。

    当年林风雨，洛青雅与柳舞浪封镇十八天魔之后，九州并不是就这样和平下来，战争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惨烈，九州各地的天魔军依然骁勇，不退反进的开始频繁的向着各州各城发动强大的攻势。

    顾正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天下九州的视线之中。此人不但武艺极高，更是熟通军事，他从一名校尉做起，随军转战各地，两年高升至都尉，跟随大将军公孙秦思征讨各方，立下了汗马功劳，军功累积升至副都护。多年以后，朝廷决议与天魔军在代州决战，大将军公孙秦思自认年老，精力不逮，辞官请退，临走之时推荐顾正阳接替自己的位置，朝廷当时也没有好的人选，就答应了下来。

    代州一战是顾正阳一生最光辉的时刻，他接连巧用妙计，拖住天魔军主力，各个击破天魔军的侧翼部队，而后集中兵力攻打天魔中军，历时八年，终将天魔军彻底打败。天魔军大败，主力溃散，再也无力图谋九州，只得龟缩在幽州和鲁州北部。

    而后顾正阳更是力排众议，在天魔军最外围百里处修建了横跨三州的防御工事，将天魔军隔离开来，使得天下九州得享百年的安宁。

    如今，传说中的人物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自己的师兄，让白小凡和路芸香如何能够不震惊呢。难怪从来未听说过顾正阳的师承来历，原来他并未在任何宗门拜师学艺，白小凡和路芸香这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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