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情债

    “不回去了，公司宿舍就是给员工加班用的。”

    “在我这里加班？很辛苦的哦。”

    “我欠的债太多了，估计要拿一辈子来偿了。”

    这间宿舍很紧凑，靠墙放着一张高低床，一只双开门的橱柜，对面是一张米黄色写字桌。窗台边是简易的料理台，游一川就是用桌上那只电磁炉给莫鹿熬的粥。薄纱帘外是入夜的天，夜色如水，流云转星。

    莫鹿把钥匙塞到了枕头下，她明白游一川的意思。这间宿舍离他公司不远，一栋六层的楼，一梯两户。只有五楼和六楼是员工宿舍，其他楼层是给来出差的外地同事住。所以莫鹿对来说进出这里很方便。

    屋里还飘着粥的香味，柔和的灯光透过床上的纱幔，一双人影交织在一起在。时间过得慢一点，温柔就再久一点。

    姚姚的腿好得差不多，基本不需要姚妈妈帮忙就可以自由走动了。她这几天都在用手机软件看房子，已经看中一套一室一厅的房，距离游一川公司不远，打算先去瞧瞧。如果合适，就可以先付了半年的租金。这样的话，游一川也不用因为繁忙的工作一直熬夜住公司宿舍了。

    这件事，姚姚连自己妈妈也没有告诉，不然她肯定不放心大病初愈的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至于游一川，当然要给他一个惊喜。尽管家里会多一笔额外的支出，这样一间四十平方的房子，每月租金就得九千元，这还是附近价格偏低的房源了。但价格贵也不能阻挡姚姚想搬出去的决心。

    在家里，万事都有姚妈妈照料，甚至不用姚姚洗一条内裤，可最大的问题也在姚妈妈。

    年近六十的姚妈妈，身边的姐妹都在子女带孩子，连出来聚会，孙子孙女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可这事，她帮不了任何。姚姚娇宠惯了，在家里对老公也是随意差遣。女婿虽然脾气好，但两条腿长在自己身上，不开心了就晚回家，甚至不回家。两口子每次吵架，姚妈妈说不得也劝不了，心跟刀割似的。她深知孩子对维系夫妻感情重要性，可每次一开口，姚姚就是非常抵触，不是哭闹就是一言不发。直到出了车祸，医生诊断姚姚很难再怀孕，所有的希望就从那一刻开始破灭了。

    姚姚打开灯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游一川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一点，这是他最近第三次加班不回家。从最后一条消息起，姚姚就会每个一个时醒一次，直到天亮。靠在床上，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她拿了一本人间四月天，翻开书，掉出来一页被撕下来的病历。

    姚姚把病历边对边角对角折三折，重新夹回书里。很早以前她和妈妈说自己不喜欢孩子，不想要孩子是因为害怕自己生不出孩子。读书那会儿姚姚就查出来输软管有问题，直到后来出了车祸，她也终于有理由不生孩子了。

    莫鹿翻了个身，不想吵醒游一川，他像个孩子一样蜷在边上，时不时把手臂搭在莫鹿的身上。

    莫鹿把游一川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像极了瘾君子。这种雄心荷尔蒙的味道刺激着她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这些活跃的细胞让她几乎想一口咬住这条白手臂。

    “你到底有多爱我？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放心。”

    莫鹿转过身，钻到游一川的怀里，有些哽咽，前一秒她想着如果哪一天游一川抛弃了自己，那势必不能看聚好散，爱之深恨之切，死也要死在一起。但还好，他依旧是自己的暖心大哥哥。但愿哪一天不要太早到来。

    “亲我，亲我！”

    “别闹。”

    “好哥哥！”

    “不睡觉了呀，我困。”

    “就一下，就这儿，这儿！”

    “你确定？”

    “啊呀呀，不是那儿，痒，痒啊！”

    “还闹不闹？嗯？知道错了嘛！”

    “错了我错了！别，别嘛！放过我吧！”

    “我都被你吵醒了，你要负责！”

    第二天早上，四只黑眼圈，两只鸡窝头，急急忙忙换衣服。才睡了四个时的两个人，默契地一路跑下楼，正站在楼底下喘着大气。

    “鹿，到了公司给我打电话。”

    “下次什么时候再过来呢？”

    “别那么沮丧啦，平日可以让迟泱泱多陪陪你，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可是”

    “该不会还在憋气吧？你也要理解人家的苦衷，听说迟泱泱和吕韩之间出了问题。”

    “所以我就说嘛吕韩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旁观者清你知道嘛啊，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行，我的祖宗，我不是好东西！”

    “嗯，坏东西！”

    “那坏东西滚了，再见！”

    “不送！”

    这样的嬉笑怒骂日常像极了普通情侣，两人也非常自然地带入了角色。可是背过身去，各有各的路要走，各自又有各自的生活和圈子。人前要装得毫无瓜葛，即便见面也得面无表情，很少有机会可以放纵情感。莫鹿也因这欢愉的稍纵即逝不得不忧伤起来。胸口突然空荡荡，万物失去了色彩，又一次回归漫无目的的生活。

    走在去车站的路上，莫鹿觉得不自在，身边的人用总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是回头偷看就是斜睨着眼。就算是上了公交车，乘客更是交头接耳，窸窸窣窣说个不停。莫鹿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这让她更加在意别人说话的内容。那些人该不会是都在议论自己吧？他们是知道了些什么？为什么说得那么声？是怕被我听见吗？我又没有做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只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们有什么资格议论我！

    “不要说了！”

    车终于到站，莫鹿推开人群，逃下了下去。但这样的折磨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走进办公大楼，电梯在已经排起了长队，莫鹿现在队伍最后面，紧挨着广告牌。这块电子广告牌在这里竖了至少一个月，今天莫鹿才注意到。

    电子广告牌的视频上正播着新闻，说得是今天早上，一住宅楼发生坠楼事件。出事地的环境让莫鹿觉得非常眼熟，那不就是游一川公司宿舍边上吗？果不其然，摄影机扫过的镜头里出现了莫鹿和游一川的身影。两人正手拉手从宿舍大门出来

    “你的包掉了！喂！？”

    莫鹿看得出神，不知自己手里的包滑到了地上了。

    “哦，谢谢。”

    “你在看新闻啊，我每天早上都经过这个区。今天消防车都来了，听说这家是因为老公有外遇，这个女人就用跳楼逼他。”

    “啊？多大的事，也用不着伤害自己吧她太想不开了。”

    “要我说就应该把狗男女抓起来，还好这个女人跳下去被接住了，不然那些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只听到背后的人在不停地感慨，要怎么剐三，莫鹿却直勾勾看着画面。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明显是在马路对面拍到的，怪不得她没发现摄像机。可是，这画面播出去，不就是昭告天下了吗？但是那么画面模糊，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

    “你愣着干嘛，前面人都走起来了！”

    “章西？”

    ”a，怎么又是你，你还真喜欢发呆走神！”

    真是冤家路窄，又遇到了催命鬼！莫鹿加紧步伐，跟上前面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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