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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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前脚刚进屋,小诺后脚就跟了上来。
“小姐,夫人让晴云姐姐给你炖的鸡汤,可香呢,快趁热喝了。”丫头小诺见白芷虽未梳妆,却已穿戴整齐。
“我正饿着呢,刚好吃上。”白芷接过盛汤的瓷碗,烫疼了她冰凉的双手,却忍着未将它放下。
这是只养了两三年的乌鸡,汤味香醇肉质劲道,加入了红枣、党参、当归、枸杞,甜而不腻。碗里腾腾的热气如一双勾魂的手,把白芷弄得五迷三道,让她暂且放下了所有不快,已没心没肺的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不知何时,屋门外,华渊已悄悄而来,小诺喜出望外,正要招呼白芷,却被华渊禁了声。
“小诺,再给我盛一碗”一碗下肚,白芷还未尽兴。
小诺看了看屋门外的华少爷,道,“小姐等会儿,我这就给你盛去。”
这鸡汤如此浓郁是熬制几个时辰而成,去油撇腥,大锅熬成了大碗,仅此一份。小诺此去只是借故让华渊可与白芷独处罢了,哪还有再一碗鸡汤。
“回到白府就如此惬意?”,小诺已走远,华渊的声音从白芷身后传来。
大清早,这声音甚是熟悉,白芷转身看去,不出所料就是他。这个华渊也真是善变,昨日那番言语相向,今日又若无其事的找上门来。
“当然,在白府,我可以为所欲为。”白芷不屑多与他争辩。
“走,我带你去买身衣裳。”,华渊跨进屋门,看了眼白芷的旧衣,斩钉截铁。
“我还等着鸡汤呢。”白芷欲避开华渊,不愿与他同行。
“我看鸡汤是没了,鸡蛋该不少。”
这番话,白芷并未听入耳,如磐石般坐着,直至小诺从厨房回来,端来的不是鸡汤,还真真是一碗鸡蛋。
白芷诧异的看了看华渊,好似他会神机妙算一般,这样一来也打乱了白芷原本的算盘。
华渊接过白芷诧异的眼神,拉着她硬往屋外走去。
就这么一拉一扯,在白府一如看戏一般,众人捂嘴笑的,有窃喜的,有羡慕的,还有如华夫人一般,嘱咐白芷该多去走走散心的,这可与白府平日里的规矩不相符。
华渊这次的到访,无疑给白府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这几日天放晴,地上却湿漉漉的,走起路来粘稠的很,行至大门外,华渊与白芷上了马车。
他们的第一站,是裁缝铺,店铺内一人脖挂软尺,一手布匹,一手剪刀,“咔咔”两下,布匹裁的整齐利索。见有客而来,那人放下剪刀,上前去迎。
“要件这姑娘能穿的”,华渊指了指跟在身后的白芷。
“得嘞”,说罢,裁缝便拿起软尺,往白芷身上丈量了一番,便让二人选布料。
白芷如其名,喜欢白净之色,可大婚在即,顾全大局,还是以红为宜。
“那就这匹好了”,白芷挑出一浅红布料,不艳不妖。
华渊审视一番,也觉得合适,随即问道,“多久成衣?”
“若少爷赶着要,我一会儿就可给您做出来,只是其他客人先前订好的衣服就得往后拖一拖了。”,裁缝的语调抑扬顿挫,一手伸出,摊平在半空中,头则微微低垂,贼遛遛的眼珠子还在上下打量着白芷这身旧衣裳。
华渊见状,从袖兜取出一大块银子放置其手中。
“得嘞,爷。”收了一大银元宝,店家的声音也跟着洪亮了起来,立马拿起布匹裁剪,几剪刀下去,就有了衣服大概模子。
接着喊来几个绣娘,将布料收拾了一番,几杯茶的功夫,一件华袍就已制好。
“少爷,可满意?”,裁缝递过衣裳。
华渊粗粗打量了番,淡而不艳,极衬肤白。
白芷换上新衣后,确实得体,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现在去哪?”两人离开裁缝铺,坐上了马车,白芷觉得眼前的华渊甚是陌生,与记忆里的他相去甚远。
“给你找乐子。”华渊卖着关子。
颠簸了一大圈后,马车停在一个半掩的门店前,前方还停了辆八抬大轿。
华渊先下了马车,白芷也跟着跳了下来。听见门外的动静,半掩的门店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华老爷,一个是满身胭脂味的男子,华老爷示意两人往里走。
白芷跨进店门,屋里的柜子桌子摆满了瓶瓶罐罐,有珍珠粉、如玉膏、养颜丸,还有各种胭脂水粉,专门为女人而设的商铺。
“少奶奶,今后有何吩咐你尽管发话。”,白芷这才注意那满身胭脂味儿的男子,年纪不小,穿戴讲究,传来的香味,也并非来自他身上,而是在他手上,他的两手沾满了五颜六色的脂粉。
“少奶奶,您看,这个珍珠粉是珍珠细磨而成,抹于脸上,让皮肤白净滑嫩。这个美白粉,则是用石斛、红花、华重楼磨粉搅拌。还有那个芝麻丸,是经过九蒸九晒炮制而成”,那人说了一堆白芷根本不认识的中草药。
“他是制胭脂水粉的师傅,这个店铺交与你打理,王师傅每天会守在店铺,你也可以和他学学如何制胭脂水粉。”,看白芷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华老爷摊牌明说。
未见白芷脸上的喜悦,反倒徒增了心事。近一炷香的时辰,华老爷先行离开,随后华渊和白芷也坐上了马车。
“去红楼”,华渊吩咐车夫。
车夫绕了几个弯道后,真停在了红楼大门口,只是不同于夜晚的喧闹,此时的红楼松散无力,整个阁楼显得灰暗色沉,白芷实在猜不透华渊是何用意。
两人下了马车,却无人相迎,倒也无人拦阻,这次白芷才看清红楼内的真实模样,就像那暮色下的浓妆艳抹,经过一夜的笙箫之后,粉黛已失尽显真容。
快至晌午,那些男客方才从屋里出来,来时急切,走时更急切。而屋内的女子却习以为常的瘫软在床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拿起被丢在床角的铜板,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
华渊至始至终也没有告诉白芷,为何带她来看红楼人去物尽后的荒凉。此行未有行乐,华渊将白芷送回了白府,并告知白家长辈,除夕前后将来接白芷回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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