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悔恨交加”

    二楼层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天台，此时的王起，便站在天台边，跟张琴通着电话。

    接通电话的第一句，很出乎他意外的，却响起了张琴歉意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王起，今天晚上让你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坚持自己回寝室的话，就不会让你感到尴尬了。”

    “你说哪里话，张琴？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当时不是我非要送你，也不至于让你的男朋友误会了。张琴，你和覃仁俊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大学生之间的感情，要想有始有终，很不容易的。既然覃仁俊他为了你能够放弃去魔都的机会，这说明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开始一段感情简单，要想长久的维系却很难，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给覃仁俊一个机会。我虽然看不太起你那男友，但客观的说，他还是比较可怜的。”

    这长长的一段说完，是一段长达半分钟的沉默，王起知道对方在思考，也就没再说话。半分钟后，传来张琴轻柔的，却带着伤感的话语：

    “你离开后，我坐在墙根边的椅子上想了很久，想着我和覃仁俊之间的感情，想着他在过去的一年多中对我的各种好。我拿起电话，给他打过去，他没接，又拨，直接给我挂了。等我三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关机。他是连解释都不想听我的解释了。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空空荡荡，像被清扫一空的房间。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想，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挺好的——大学生恋爱，十之八九，不都是这么一个结局么？有缘即在一起，毕业了，缘分尽了，也就好聚好散，各走各路，彼此祝福吧。

    “前不久，当看到那漫天飞舞，落了一地，被他剪成碎块的三方协议，我是又愧疚又感动。

    “但后来一想，他一直就向往发达的沿海城市，渴盼大城市的灯红酒绿，江城一直就不是他为之考虑的首选，即使为了我勉强留在江城，他也不会幸福的。

    “所以，这样也好。就让他以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不值得珍惜的坏女人吧。这样他也能够很快的忘了我，然后轻装上阵，迎接他为之向往的，属于他的世界。”

    听着张琴缓慢的，自言自语般的叙述，王起发现自己也沉浸在了那种伤感的气氛中。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感受到这对校园恋人彼此之间的那种无奈，纠葛，决绝，那种让人心酸慨叹的天意弄人。

    他知道，他没办法再劝张琴了。

    “唉，张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样也好。校园爱情本就是象牙塔中的爱情，简单，纯洁，大多没有世俗之间的考虑。但这也让其变得脆弱，一旦离校，失去象牙塔的保护，面对社会上无数的困难，考验，各种诱惑，很容易一夜之间垮塌。既然你决定和覃仁俊分手，那就调整好心态，轻装上阵，勇往直前吧！”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对方刚才说的话。过了一会儿，王起听张琴在电话中幽幽的说：

    “王起，你知道么？前天晚上，也就是我无意中碰到你和刘淼的那个晚上，我和覃仁俊就分手了。那天晚上，我和覃仁俊是去竹林谈分手的。这个，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当时，我们的分手很平静，都知道这对大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也彼此祝福过对方。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哪怕都分手了，他对我曾经追求过你那件事依然耿耿于怀，以至于在火锅店内跟你发生了争端。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肯定不会以女朋友的身份继续跟他在同学面前演戏的。”

    王起呆呆的站在原地，听着张琴向他吐露目前谁都不知道的，有关她和覃仁俊最大的辛秘！

    此时，他心头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震惊，而是后悔，用夸张的话说，便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王起在心头无不“悔恨交加”的想：

    “尼玛，不早点说，早晓得你张琴是自由身，刚才在山上的时候，老子肯定把你给米西了！寝室内的几个家伙，经常眉飞色舞的给老子讲他们跟他们女友在校园内的各种快活，各种风流韵事——什么教室里，林子内，半山腰，某条僻静的巷道，都留下过那几个牲口跟各自女友战斗过的痕迹，只把当时的俺听得浴火焚身，又羡又妒！如果知道你和覃仁俊早已经分手，我当时还纠结个毛啊！肯定得大干一场！

    “唉，他妈就太道德了，真是人间楷模，柳下惠的典范，以至于错失良机！”

    王起把前不久跟张琴相处的事又迅速想了一遍，在张琴和覃仁俊已然分手的背景下，很多事情，很多小细节，便一下子有了不同的意味。

    比如，张琴在短信中说她给覃仁俊买了一盒海王金樽，覃仁俊吃了一半，要给他一半，结果，对方却送来一整盒完全没开封的海王金樽。当时自己还以为张琴买了两盒，现在看来，人家就只给他买了一盒！

    又如，在山腰小路的两次牵手，虽然有安全作为借口，但是对一个有男朋友的女生来说，也是很不妥的一件事。

    但张琴呢？不仅没什么犹豫的同意了他的牵手，回去的时候，还主动让他走慢一点，给与他再次牵手的机会。

    还有，喝水的时候，对于他喝过的瓶子，对方也是一点也不嫌脏的拿着就喝。

    他又想起了张琴在八角亭内说的两句话。

    一句是说她突然觉得很伤感，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似的。当时他只觉得对方是因为要去几百公里外的云阳工作，被发配边疆才“有感而发”。

    但现在看来，张琴显然不是指这个，此“抛弃”非“彼抛弃”。

    另一句则是问喜不喜欢他，对她有没有好感那句。如果张琴没跟覃仁俊分手，哪怕她以前追求过自己，现在来问他这种话也是不合时宜的，而且显得十分的轻佻，若是被男朋友知道了，肯定会火冒三丈。

    可如果依然单身，则没什么合不合适了。

    “迟钝迟钝！我他妈还真是迟钝得可以！张琴今晚已经给了我这么多暗示了，我竟然蠢笨如猪，一点也没领悟到！尼玛，以后绝对要该出手时就出手，花开堪折直须折！”

    一下子醒悟过来的王起顿时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跟毫无颜色，身上连点“体香”都没有的刘淼相比，从头到脚都香喷喷，秀色可餐的张琴何止高了一筹！

    而且张琴耍过男朋友，肯定有经验，她也喜欢自己，即使在四年后即将离校的现在，这份喜欢依然在，这点他还是感觉得到的。如果能在张琴的身上破自己的处，绝对是最好的选择，两人配合起来，肯定会水到渠成，天衣无缝！

    不过，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还在还有时间，把张琴约出来也来得及，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那么，自己到底是约还是不约呢？”王起突然发现，他胸腔内的那颗心脏，不知什么，已然“咚咚咚”的，犹如敲锣打鼓般的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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