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村书记

    夏书记的堂屋非常宽敞，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款式很特别的八仙桌，高约一米半，四条腿成半弧形支撑着，桌子四角镂刻着麒麟样子的祥瑞之物。

    整张八仙桌古铜古色，朱漆已剥落，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王大壮走近八仙桌，伸手抚摸着其中一角上的祥瑞之物，眯眼一瞅后，道：“这玩意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刻出来的，这种桌子市面上见不到了，所以，我估计这个旧东西有可能是老物件，很有收藏价值的，咦？”话未说完，他目光移到八仙桌上的一个香炉上，“这是什么东东？让我看看”

    “小伙子，莫动！”没等王大壮的手触到香炉，夏书记赶紧制止他，由于着急，老人向前一步时身子趔趄了一下，陈刚赶紧伸手将其搀扶住。

    “这是供奉大仙的东西，不敢乱动啊。来，坐下喝水！”夏书记边解释，边招呼陈刚和王大壮坐下，起身颤巍巍地给两人倒水喝。

    陈刚和王大壮这才看明白，香炉内积满炉灰，香炉前摆了一个木制的果盘，里面放了些野枣之类的东西。

    果盘边，有一把老式酒壶和一个酒盅，盅内残存些浑浊的酒液。

    王大壮才知道自己方才莽撞了，原来人家在堂屋正中央摆八仙桌是供奉用的，自己却大咧咧地上去就摸，多不礼貌啊。他摸下脑袋，嘿嘿道：“不好意思啊，夏书记，我不知道您摆这个是供奉用的，还以为是个古董呢。”

    陈刚有些好奇，农村人在家中堂屋里放张八仙桌用作祭祀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夏书记家中这张八仙桌摆放的位置不对，正常来讲，八仙桌都靠墙摆放，放在堂屋北首或旁侧角落，而这张八仙桌却摆在堂屋正中央，几乎把屋内主要空间都占据了。

    供奉祖宗也没必要这样啊！

    正疑惑，就见不知什么时候夏书记手里多了一杆烟枪，他从腰里摸出一个烟袋子，取出一撮黄烟叶子，揉碎后，塞进烟枪上的烟锅内，划了一根火柴点上，慢悠悠吸了一口后，看看陈刚，又看看王大壮，悠悠道：“小伙子，说吧，你们两个到落官岭干嘛来了？”

    陈刚说：“没进门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街里镇政府的工作人员，这次来落官岭，有点事想了解一下。”

    “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小事，就一点小事。”王大壮很认真地在一边补充。

    “咳咳！”夏书记咳嗽了两下，放下烟袋，眯眼笑了，“你们是镇里端公家饭的？呵呵！别和我这个糟老头子开玩笑了！”

    陈刚才知道，自己小看这个落官岭村村书记了，虽然对方人老年衰，但人家干了一辈子村书记，经历的和见过的都比自己多多了，可谓山中老麻雀了。而自己和王大壮无论从衣着打扮，还是神态举止上，怎么看都不像镇府工作人员。

    王大壮说：“夏书记，你是不是对我俩身份表示怀疑呀，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我俩确实是街里镇政府的办事人员。您想想看，除了政府办事的来这外，还有谁会来这地方呀。”

    夏书记笑眯眯地问王大壮：“小伙子，那你告诉我，街里镇书记和镇长都是谁呀，还有分管农业的副镇长叫什么名字？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夏书记一句话把王大壮噎住了，不过，他反应也是够快，小眼一眨后，马上说，“真是巧啊，昨天镇府刚刚调整了班子，人员大换血，新书记和新镇长刚刚到位，书记和镇长的名字我还一时没有记住”

    “胖子你别扯了，人家夏书记早就看出来了，咱没必要隐瞒，”既然被对方识破了，就没必要再撒谎了，本来就不是大不了的什么事，再继续胡诌下去，怕要引起对方反感，这样就不太好了。

    陈刚打断王大壮后，老老实实对夏照松说，“夏书记您说对了，我俩确实不是镇政府办事人员。其实，不是我们有意骗你，而是，这次来落官岭村，有事要麻烦您，所以才这么说的。”

    陈刚说的是心里话，换个位置想一下，假如自己是落官岭村的书记，从外面冒冒失失进来两个年轻的陌生人，上来就打听这一带有没有狐狸出没，自己会怎么想？当然怀疑！怀疑这两小子动机不纯，是不是想捕猎野生动物啊，二话不说先一声令下号召村里在家的村民把两小子抓起来再说。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把自己说成吃公家饭的，是为了方便在村里找个落脚的地方，”夏书记并不计较，端起烟袋吸了一口后，依然笑眯眯地说，“其实，你们不说，老头子我也能猜出你们是干什么的。”

    陈刚和王大壮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听不懂书记在说什么，什么叫“为了方便在村里找个落脚的地方”？对方这话啥意思？

    见陈刚和王大壮愣愣地望着自己，夏书记朝两人的脚看了一眼，说：“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两个应该是学美术的吧？”

    这句话更让陈刚和王大壮摸不着头脑，学美术的？对方怎么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两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充满不解和惊讶。

    “怎么样？被我这个老头子猜对了吧，”夏书记解释道，“从落官岭村沿西北方向出去不到1公里，就是一片一眼看不到边界的荒山。这片荒山，海拔虽然不高，但是山和山连成一片，起起伏伏的，里面花花草草不少，风景也好，是个画画的好地方。十年前，就有一个年龄和你们相仿的女娃娃来落官岭找过我，她说她很喜欢美术，想去村后山中画风景，让我帮忙给安排一下找地方住几天。”

    “当时英子还小，记得那年她只有六岁，一个人住旁边的大屋也孤单，我就安排那个女娃娃和英子住一屋。”

    “那个女娃娃画画可好看了，特别画人的头像，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样。她还给我这个老头子画过一张呢。”夏书记说到这里，用烟袋朝陈刚和王大壮的脚指了指，“和你俩一样，当时那个女娃娃也穿了一双这样的旅游鞋。所以，我一看见你们穿的鞋后，就想起了那个女娃娃。”

    听到“十年前”c“画画”c“女孩”这几个字眼时，陈刚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很自然就联想到了梧桐树干上那个血色手掌印，再当听夏书记说到“女孩画人头像跟真的一样”时，心跳顿时砰砰加快了，他正要询问时，却见王大壮“呼”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夏照松的手，急急问道：“那女孩给你画过肖像？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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