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5章怎么可能忘呢?

    自她便觉得，娘亲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保持着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合心意她不会欢喜，不合心意也不会觉得失落，但又跟皇后舅母那张无尽的悲伤不同。

    “爹爹，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萦落将酒坛子放在了身侧，朝着王书墨身旁凑了凑，黑压压的乌云布满了夜空，萦落只能看到王书墨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散出的一些光亮，他爹爹到了这个年纪，依旧还是拥有不输任何正当青春男子的风姿。

    “你想问什么？”

    王书墨侧头淡淡一笑，怜爱的摸了摸萦落的头，他就这一个女儿，怎么能不心疼她，只是一直将所有的精放在自己夫人身上，偶尔难免忽略了她，不过好在她很懂事，一切都比他预想的要好。

    “爹爹你说一直对一个人无欲无求的好，会不会有一天厌倦了？”

    看到爹爹对娘亲，萦落便想到了自己对洛王，同样的倾尽所有，却换不来那人的丝毫的回应，却一直乐此不倦，她突然不知道哪天能是个头了，爹爹起码还得到了一个人，但她至今什么都没有。

    “你是说你对慕珏那子，还是我对你娘亲？”

    萦落布满星辰的眸光僵了一瞬。爹爹何其的聪明，怎么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而且她喜欢洛王，已经在王家早就不是秘密了，更何况除了那个人，她没想瞒着谁。

    “有区别吗？”

    爹爹疼了娘亲这些年，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怨言，看样子还会继续这样下去，她虽然在年岁上输了一截，但至今也是没有悔意，她一直觉得在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差别。

    “女儿呀，当然不一样，你知道什么叫情到深处吗？”

    萦落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眸，在心头细细的想了一想，她自读过不少故事，有为爱殉情的梁山伯祝英台，有饱受相思的牛郎跟织女，有相濡以沫的司马相如跟卓文君，更有天人永别的嫦娥跟后羿，但这情到深处。

    “是心甘情愿吗？”

    王书墨垂目清淡淡的笑了笑，随后对着萦落缓缓的摇了摇头，萦落不解的皱了皱眉，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书本里的时候，她曾问过子慕哥哥，当时子慕哥哥就是这么回答的。

    “是对一个人，忘乎去计较得失？”

    萦落若有所思的沉了沉眼帘，从爹爹就教她做生意需要精打计算，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潜意识里她习惯了跟人计较得失，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更不会觉得不对。

    “可是爹爹不是说过，入不敷出，对我们商人来说。是大忌吗？怎么偏偏在感情方面，就要背道而驰了呢？”

    这些年她的确是为洛王做了什么事，没想过让他知晓，也没打算要他回报什么，但每一件事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久而久之，自己不清楚，记这些来是做什么。

    “那是你没了解爹爹真正的意思，不计较得失，并不代表你就是赔的。若你分析透彻了，便明白自己是赚了的。”

    看着越来越大的女儿，王书墨清楚，自己早晚会留不住她的，心中有再多的不舍，还是希望她能够得到应有的幸福，这恐怕是全天下的爹爹，都很矛盾的一件事吧。

    “爹爹总是喜欢打哑谜，说的清楚一下吗~？”

    起先知道她对慕珏那子有了感情，他还觉得不过是孩子的不做长久的喜欢，就像萦落时候喜欢的玩具，喜欢的地方，喜欢的吃食，如今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但日子长了，便看出了不同，她并非只是一时的兴趣，但她总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即便作为他的爹爹，也是没有资格去干预的。

    “七七，你或许不知道，爹爹对你娘好的过程，已经得到了很多的幸福感，若是没你娘的话，爹会觉得每一天都是索然无味的，既然如此，爹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作为孩子的父亲，他恨不得将所有的弯路，都替自己的女儿走了，但这样平淡无奇的人生，她不能经历低潮的失落，跟高潮时的欣喜，怕是自己都觉得此生虚度了吧。

    她的女儿不该是这笼子里被人呵护备至的金丝雀，他的女儿因该是那碧空中翱翔的雄鹰，即便是摔了，那也是飞翔过，见识过。

    “爹爹是在告诉我，若是心甘情愿的，付出的过程便已经是获得了，是吗？”

    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聪慧呢，这王家毕竟随着沧海桑田的变换，留存了这么久，他岂能不加思量的将家主之位，儿戏的让人继承了去，那是对王家列祖列宗的不敬。

    他做的每一步，在别人看来随意不经思量的决定，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这几个孩子的成长都是他放养着长大的，论秉性，论天赋，她那五个哥哥，都比不过她的，而她自己却茫然不知。

    “你喜欢慕珏，便去喜欢，不用怕什么，这人生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不是失败，而是我本可以，七七，你懂了吗？”

    萦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三哥四哥五哥，全部都或玩笑，或认真的规劝过她，她的喜欢人难度太大，换一个的话，那个不是感恩戴德的，这其中包括哪些皇子王孙，但爹娘好像从来未曾干预过。

    “爹爹，我都懂，但是有时候，依旧还是觉得有点委屈？”

    萦落将头靠在了王书墨的肩膀上，顺着眼角流下了一颗滚烫的泪滴，王书墨用食指帮萦落抿掉，捏了捏她的脸。

    “七七，还记得爹从坟墓里，将你挖出来时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萦落一怔，心头如同一柄钢刀，只接戳进了心窝里，那次是她频临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人性能够恶毒到什么地步。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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