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姐妹篇——《修罗传说》罗睺，百花繁》正文 第81节

    黄昏时，半山亭一株粗壮的紫藤花繁如紫云，黑压压的的遮在头顶。

    几抹斜照，一壶清茗。有晚钟声传来，之后是阵阵的佛号，正是不远处的寺院里，和尚们到了晚课时分。

    一切顺其自然，就如同千百年来那模样。

    只是此刻亭中坐落的三人看起来有些怪异：等着水沸冲茶的是百花繁，她身一侧是罗睺，面对着他而坐的，却是罗睺千年来的冤家杨戬。

    这情形，不论天界谁人见了，都难保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这刻里，三人坐的淡定，只是那眉头却深锁。

    百花繁先是左看：

    杨戬伸手捏着下巴，身板儿笔直，两腿利落的弯屈，坐的定而稳，只是那两道浓眉像是纠结一处，看着很费尽心力，面前的茶早冷了。

    右边是罗睺，纤长的手正摆在桌面上，左手在桌上轻点，是他惯长思考的模样。神色倒不见得有多为难，低头喝茶时也从容，只是半晌无话，怕也是一时半会还未头绪。

    杨戬扭过头，看罗睺模样，长年是冤家的人，即便是统一了战线，一时半会也成不为知己好友，这会儿忍不住出口朝讽：“你诡计多端，却没主意了？”

    轻风悠悠，伴随着绿草萌芽土地新翻的滋味传来。

    听杨戬这么说，百花繁忍不住低头轻笑。罗睺亦不恼，倒是闲情逸志的说道：“我是智谋无双，你才是诡计多端。”

    杨戬气叉，这时才想起将桌上的冷桌端起，一口饮尽，又因茶冷了没什么滋味，不由的又皱了皱眉。

    百花繁先是因着他不喝，换了两道后，便没去替他更新的，这会见他又喝了，忙接过杯子想换上新茶，罗睺一手按了杯子，对她说道：“不必管他。”

    杨戬听到怒目而向，百花繁挣出手来，满了茶，递到他面前，他这才松了脸，又拧眉思索，半晌，才又无奈的问道：“你们可有好主意？实再不行，我便再忤逆舅舅这一次罢了！”

    罗睺这时抬眼轻笑调傥道：“你急什么，先头不是说娶不娶都没所谓么？”

    杨戬一时答不出来，瞪了罗睺半晌，嘴角却泛出一抹苦笑来，终是什么都没说，自个儿低着头缓缓摇了摇头。

    百花繁与罗睺互看一眼，又各自转了头去。都没说话，一个低头弄茶，一个闭了眉眼，静静思索。

    杨戬此时心中有些苦涩。

    确实，先头说着娶或不娶嫦娥并无所谓，所以罗睺要先报以他的诚意，他再决定娶或不娶。

    但事实是娶不娶都无所谓么？先头听闻王母替他寻亲时，他原是这么觉得的。再说事情还未订论，谁知真假？那新嫁娘人选从百花繁到洛神，几经易选。直到几日前，他听闻天兵围月宫，怕是确定了王母要他娶亲一事，他便偷偷去了趟天界。

    天界的醉光阴开的正好，是凡界没有的景致。一盏盏拥在因果树下，接着天边云彩漫漫无边。空气中满是如蜜般的甜蜜香味，闻之如醉，不愿归去。

    杨戬停留了一会，也仅是这么一会儿，他便看到了龙吉与她的夫君洪锦。

    千年已过，当年的少年夫妻如今看来还是一丝一毫未变，就连那柔情蜜意的姿态也未变过一点。

    杨戬远远的望着他们，只觉心中一钝，正要转身离去，那边的龙吉正好回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堂弟，顿时面上便露出喜悦的神色，牵着夫君兴冲冲的走了过来。

    “戬弟弟！”她轻唤。

    天界第一战将，威慑三军，也只有她，轻柔柔的这么叫唤着他。他挤出一丝笑来，装作欢喜的唤到：“姐姐，龙德星君。”

    龙吉欢喜的看着弟弟：“久不见你，也不来天界瞧瞧姐姐？可是这会有了喜事，有求于我，才来的？戬弟弟长大了，急着做新郎倌了！”

    杨戬一怔，不由的苦笑：是了，那封神榜上，龙吉封的正是红鸾星一职，这天上地下的情缘，命格里的定数，却得经过她再到月老处结红线的。

    今天这一无意的相见，由她说来，倒成了他心急着成亲了。

    “戬弟弟”龙吉有些吞吐，“天界虽对嫦娥风闻不好，但这在天界这些年，我看在心上，她倒没什么不是，也是个可怜的女子。与她成亲，你定会幸福，可不要因着是母后所选而心中排斥。这亲事，我亦是看好的。”

    是了。

    多情总被无情伤。

    这亲事，倒是她看好的了。

    只不过，这看好，谁来说也罢，她来说，却是犯了讳忌。杨戬面上虽笑，但心头却在说：“你看好么？我倒是不看好的。”

    所以后来罗睺他们来，杨戬的为难，只不过是借这此事的由头，替自己争些好处罢了。若说真情愿，那倒不是真。

    嫦娥再好，好不过他心中的芥蒂。

    即便最后他们没诺许自己所想，这忤逆天界一事，他却是少不得再做一次的。

    虽说心头有些苦涩，倒也算赚了罗睺一记，不算得吃亏。杨戬正暗自想时，却见罗睺双眼微睁，嘴角有丝淡笑。百花繁近来已解得他习惯，这会儿见他笑，便也缓缓问道：“得了？”

    罗睺点头。

    “倒是个现成的。”说着瞄了眼杨戬。“天狗，不是会吞月么？”

    杨戬冷笑：“他吞不吞月，你还不清楚？”

    百花繁也忍不住掩袖轻笑，但随即突然悟到：“天狗？”

    罗睺点头。

    “谁能去和畜生计较？彼时阿修罗王携族后去月宫与嫦娥报喜，还未到月宫前，谁知被天狗瞧见了阿修罗王影踪，想起旧怨，原想不自量力的一口吞了阿修罗王。但阿修罗王又怎是它能吞的，仅将月亮吞了。至于那月亮吐出来后，嫦娥还在不在，又是谁知的？总不能刨开狗腹一看终究。二神神君视狗如手足，那新嫁娘只能是如衣服了。”

    罗睺说的得意扬扬，二郎神眼神轻蔑，却又无可奈何。

    大局为重，杨戬思量了一翻，也不得不点头：“守着月宫的天将平日里也被狗儿欺负得惯了，它若来吞，他们不敢不避开。反倒是比其它人便利些。譬如阿修罗将若来袭，他们还需迎将，也需杀些敌军来佐证。”

    那后面的话倒像是嘲讽，罗睺听完轻哼，嗤之以鼻。

    “若舅舅他们真计较，亦也不能将一只狗儿如何。”杨戬又喃喃补充道。

    “那嫦娥是要接回我们阿修罗道中？”百花繁问。

    “与你做个伴也好。”罗睺又思索了一下，“事后，我们少不得还需到天界演那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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