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姐妹篇——《修罗传说》罗睺，百花繁》正文 第78节

    绕过几从密林，寻着一帘水瀑，激流汹涌而下，汇聚成汪碧水，藏在这丛林之中，像颗碧绿的宝石。水岸上，细细密密的铺着被水流吞吐蕴养的滑腻的细石子儿，细细密密的铺成宝石的纕边。那石与石的缝细里，有透明如玉的植物枝条细细的伸起，在那枝头拱出两朵紫色的小花来，头搭着头，肩并着肩的样子，柔柔弱弱在这山间清风里摇摆，分外惹人爱怜。

    “噢，同心草。”百花繁说道。

    她是在任花神，自然是晓得天上地上，各种各样奇花异草。只是眼前之草，即便她不呼出名来，也可以大约的猜出会是什么名来：那挨着的两条小花，不就是人间所说的并蒂花么？

    难怪唤做同心草。

    这草生的蔓延，连着湖边齐齐的布满，香气也不若其它花种，即不似茉莉的清新，也不似桂树的浓烈，又不同于菊草的香苦，倒是一些薄荷的清透。夹着浓浓的水气迎面扑来，令人神魂顿时一振。

    罗睺嘴角漾起一抹笑。

    百花繁知晓他必是想到了什么，便低头自去寻了块大石坐下，拎起湿透的裙摆放好。

    “说罢。”

    罗睺跟着她走到石边，顺手接过她的裙摆，干脆利落得拧干。一串水流顺着他的手流下，他一边拧一边说道：“说到王母订的这桩婚事，以杨戬脾性，必不会应。若是他应，也便只有一个原因——月老。”

    “月老？”百花繁奇怪道。

    是了，这桩事里，还牵扯着另一个——月老。也因为此，赤脚才特来阿修罗道。只是杨戬和月老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会令他宁愿违心，也要应下这婚事？

    罗睺此时细细说来：这个中缘由，却又要说到王母身上。

    王母先时当然是看不起杨戬的，小姑子与凡间男子偷情生下的杂种，有何能耐？就便是现在，若不是杨戬武艺的原因，是天庭第一的战将，需得他守着天门，王母也无可能如此费力的替他寻亲。

    虽做母亲如此，奇却奇在，倒是她生下的女孩儿个个都有情有义。

    譬如那织女，又譬如那龙吉。

    数了一下，迄今为止修罗已写了十四万多字了。想在二十万内结，所以情节大概也就浮出水面了。前面的坑，填上，然后大婚大致的都理顺了，就是卡在一些细微之处。处理的颇慢，我挺费神，大家也挺费心的。望体谅哈，谢谢一直来顶的夏里巴人，子不语，zzzcs6等朋友们

    杨戬艺成初下山挣功名之时，便是跟着姜子牙助武王划纣。那时的杨戬，可不是现在威风凛凛，天庭第一战将的模样。当时的他正是惨绿少年，清奇秀气，因初下山的缘故，手中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倒是因机缘遇见了表姐龙吉之后，经龙吉指点，才寻到了叁尖两刃刀这天界独一无二的兵器，也才有了后来的功成，名就。

    龙吉心地良善，怜惜自家表弟，她对杨戬是否有爱意不得而知，但于杨戬，这位表姐却是他心神向往的。只可惜，后来他为赚功名未表真心，龙吉却经月老的撮合，嫁给了洪锦。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少年杨戬虽是心伤，却不能怨自家表姐，只得将爱意深埋。他在人间受奉，一方面因着天帝原因，另一方面，却难说亦不是为避情伤，不愿见到天界那爱过之人与她的夫君吧？

    这场伤情了，到最后，能埋怨的，只落下一人——月老。

    若不是那老匹夫多事，也许还有机缘可相守长久。更不说男女之间的事，为何要别人来编排？不应是你情我愿，自寻良人么？要那月老做甚？

    “虽那时的月老并不是今是这位，但陈年旧怨摆在那儿，杨戬他对在这一职上人怨念都颇深，这次月宫之事牵扯到月老，我看杨戬想必不会心善到主动去解围的罢？”罗睺如是说。

    百花繁皱眉：“他会因这陈年旧怨而违心娶妻？”

    罗睺点头“我想应是不会。杨戬为人算得上磊落，并不是个落井下石之人。何况这样对他并无益处。”

    突然，他双眸一亮：“除非，这结子还是出在那龙吉公主身上。”

    杨戬此时也烦忧。

    舅母打的什么主意他岂会不知，这亲事本就该干净利索了拒了才是。但他心里亦不是堵着一口气的。

    天界安危与否并不是他所关心之事，舅舅救母也从来不是他所关心的。只是龙吉，即便她最后，未曾选择自己，但男儿岂因得失避趋之？她所选即便不是自己，她的安危，他杨戬依旧愿意担当着的。

    早些年时，与阿修罗一战，打的胆颤抖心惊。阿修罗王雷庭万均，天庭毫无还手之力。杨戬是第一大将，战事如何，他自然知晓的一清二楚。在万分困难之时，他也曾心若死灰，以为保不住这天庭了。如果保不住，她占着天庭公主一位，又怎会安全？幸好，最后，佛界出了手，镇住了罗睺。

    杨戬觉得自己像一只警惕的犬，时刻警惕着罗睺，为自己所要保护的人。

    实再是因为，那时的阿修罗王，太骇人。

    那时的罗睺，在杨戬眼中看来，运兵如诡，计谋超然，面目更是恐怖如鬼但是，后来的偶尔相见，辟如天界交还阿修罗一族众女子之时，辟如刚才，杨戬却觉得，罗睺变了。他身上不再有那种毁天灭地的决绝，那种感觉，就像是暴风雨中摇倾的大海在风暴过后，迎来的暖阳，海面平缓滟滟，所有的波动，都被深深的藏了起来，静海深流。

    这样的罗睺，杨戬感到陌生，只觉得这样很好，却又有些怪异。难道那女子对她的影响如此之大？

    杨戬突然想起凡间话本子里的一人。

    那人名叫巫臣。

    巫臣初见夏姬之时，在楚国的朝堂之上。

    夏姬已四十岁了。

    最早的最早，她是郑国的公主。凡人不过百年，四十岁，早已是一个年华凋谢的年岁，但夏姬究竟是一个怎样风华绝代的女子，让巫臣一见终情，不惜付出所有去获得她？

    这倾国倾城的女子，在经历了年少时与兄长私通；后嫁与陈国夏御叔，生下儿子夏南；在夏御书死后又同时与陈国灵公，大夫孔宁，仪行父私通，又因儿子夏南愤恨杀了陈灵公，换得楚国相攻，儿子夏南被五马分尸后，她款款来到了楚国。

    这样的一个女子，此时就这么的淡淡然的站在楚国的朝堂上。

    楚庄王的怦然心动在面目上全数流露，而巫臣的一见倾心却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他对楚庄王说：“伐陈本来是正义之为。若纳夏姬为妃，所为之目的便成了贪图美色。以正义之名满足私欲，以后您说的话还有谁听呢？”

    楚庄王深以为然。历史上有太多红颜祸水的故事，他的愿望是成为一代名君。

    于是夏姬被赐给了一名老贵族。

    真是一名很老的贵族了，于是没过几年，便在战场上撒手而去。但即便如巫臣所说，夏姬是一个如此不祥之人，人们仍是对她觊觎。

    这名老贵族的儿子忙着和继母私通，连父在战场上的遗体都懒得去收。

    惊世骇俗么，杨戬玉面冷凝，嘴角泛出一抹冷笑来。

    更惊世骇俗的，却在后头。

    此时巫臣已是楚国重臣。他瞒的很好，谁也没察觉他的真正目的。他像一只豹，静静的等侯，用十足十的耐心来等待获取猎物的时机。

    现在，时机到了。

    英名的楚庄王死了，而此时，距巫臣与夏姬的初见，岁月悠悠，竟已过了十年之久。

    这个男人，将深刻的爱，那么静静的埋在了心底，像埋一坛老酒，随年岁过去，愈加浓烈，此时，已快将他的心燃烧了起来。

    他找到夏姬，对她说：“你回郑国吧，我去娶你。”

    杨戬常想，巫姬他说这话时，是什么样的口气？平淡？还是浓烈？

    最终，夏姬回到了郑国，她的母国。巫臣寻了一个出使齐国的机会，却取道郑国，将楚国本欲送给齐国的礼品全当给了郑国当成夏姬的聘礼，随后两人出逃晋国，巫臣在晋国被封为刑大夫。

    就这样结束了么？

    不，因为这场深爱，两个家庭为之殉了命。

    巫臣因是出使齐国，并不能将家人带出，于是留在楚国的巫氏家庭被殊灭殆尽。还有一个被灭族的，是夏姬嫁与的老贵族一族。

    真正的抛家弃国。

    然而，即便这样，鲜血却还未流完。巫臣为族人报仇，一手策划了晋国与吴国的结盟，最终使楚国疲于奔命，走向了衰弱。

    这剧情在凡间骇人听闻，即便是在这天庭上，都觉得难以接受。但他们就这么亡国，灭族的一路走了过来，终于，巫臣得到了夏姬，而在他之后，夏姬也终再没有其它的男人。

    说不清是该感动还是感慨。

    杨戬觉得心绪复杂。

    爱有千百种模样，像自己，占着天庭第一战将的位置，王母玉帝要招安于他，若他不顾及其它，说自己经娶龙吉，是不是可行？

    又怎么不可行呢？只是，她呢？

    最重要的，不是她的意愿么？

    而罗睺，他的情爱，又是一个什么模样？

    是否浓如巫臣，愿为一个女子倾国倾城？

    不知不觉，手上力量渐大，“啪”的一声声响，手中的碧云杯应声而裂，酒水浸了一手，但杨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只是那目光，一直凝着置在一旁的叁尖两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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