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内乱

    第一百章内乱

    石勒部将桃豹在河南境内接连败阵给祖逖，自此黄河以南的大部分领土全部都被祖逖占领，祖逖的军队也急速扩张到了四五万人之多。河南境内灾民久经战乱，此时祖逖北伐，安抚民众，自然是受到了百姓们热烈的欢迎，不少老一辈的民众能在有生之年返回家乡，都是痛哭流涕感激祖逖。

    石勒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河北一带，河南不过是趁着天下大乱，晋军无能来捡个便宜而已。如今祖逖带兵收复河南失地，其势头不可挡，石勒与手下一帮大臣们一商量，索性卖个人情给祖逖，不光要部下退出了河南境内，还命人在皋县为祖逖的母亲休整坟墓，然后命人撰写书信给祖逖，要求两境边界地方通商。

    石勒是有名的胡贼，而祖逖打着北伐的大旗，这通商一事对于百姓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只是祖逖为了避嫌，不好当面回信给石勒。

    “主公，这祖逖深明大义，通商一事他虽然没有回信，可我想他必定不会出面干预的。”侍中徐光这样说道。

    于是，边境人民通商c来往进展开来，那祖逖果然睁只眼闭只眼，对此事不管不问，至此两头的民众都是安居乐业，祖逖也赖着两国通商，使得河南境内各地迅速富裕起来，他的兵马也更加强壮了。这期间祖逖的部将樊蒙因与上级军官有隙，杀了守兵带兵潜逃到石勒那里，石勒二话不说将这樊蒙斩杀，然后送还给祖逖。祖逖也同样下令部将不得侵略石勒的领地，二人之间形成了这样不成文的约定。

    石勒与祖逖二人结盟，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来石勒敬重祖逖的为人，二来石勒的部将多在幽州c冀州以及兖州c徐州一带活动，河南流民势力庞大，如今祖逖又掺和进来，石勒也只好暂且退出。待祖逖统一了河南境内，而他又腾出功夫来两人再行决战。

    只是那祖逖万万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传到建邺晋元帝那里的时候，满朝的文武对于祖逖的节节胜利几乎都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陛下，那祖逖北伐不过几年的时间，如今安徽全境c河南大半边土地都被他尽数收入囊中，河南的百姓见了祖逖更是如同见了生身父母一般。微臣担心他们的眼里只有祖逖，而没有咱们大晋朝啊。”晋元帝身边宠臣冯远说。

    晋元帝又何尝不知，他近来不断接着祖逖的战报，都是喜忧参半。原来的河南是一盘散沙的局面，流民c石勒以及原来的晋将司马葆等势力各自盘踞在自己的领地上，相互攻受，如今被祖逖这么统一起来，他的势力强大的难民会遭人嫉妒。

    次年春天，祖逖带兵在河南与当地的坞壁主及土匪杀的正热闹时，晋元帝从建邺下过来一道圣旨，任命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c兖c豫c并c雍c冀六州诸军事c司州刺史。戴渊是晋元帝亲信中的亲信，元帝对他非常信任，因此才派他名义上做祖逖的上司，实则是牵制祖逖的势力扩张，祖逖岂能不知。

    “戴渊虽然在朝中极有才望，可他终归是个文官出身，眼下咱们收复了河南大片土地，正是乘风破浪纵兵北上的时候，突然临阵换将，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哎。”

    祖逖的弟弟祖约叹息道，他也是跟着兄长一起北伐的主要功臣。祖约静静地看着祖逖，想听听他的回话，只见祖逖出神地望着门外，良久才缓缓说道，

    “朝廷偏安一隅，掌权的都是琅琊本地的豪门贵族，他们对于北方土地根本就没有任何眷恋之情，因此也没有丝毫北伐之心。只是迫于无奈，被我一再紧逼，陛下才准许我出兵北伐的。如今见咱们北伐有了成效，那帮权臣们自然担心咱们势力大了之后难于制服。我听说朝中陛下身旁的宠臣刘隗与王敦二人不和，那王敦长期领兵驻扎在荆c扬二州，掌握着朝廷的军事命脉，而他本人又骄横跋扈，怎么能不惹人猜忌呢。哎，陛下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可在朝中要受到王导等人的牵制，在外面有要看王敦等将领的脸色，只怕过不了多久，这朝廷就要爆发大乱啊。”

    戴渊到任后，祖逖按照规矩将所有军用文书全部交付，戴渊对祖逖倒也和气，只是二人身份不同，各自的想法也不同，祖逖一心想着尽快收复失地，而戴渊则事无巨细，全部要上报给晋元帝之后才能实行，往往措施了最佳的出战时机，祖逖大概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索性也就懒得再生气了。

    公元321年秋天，祖逖与前赵刘曜的部将刘兴在虎牢关对峙两个月之久，期间粮道被刘曜派人截断，祖逖缺粮断水，几次请求戴渊出兵来救，无奈戴渊以晋元帝没有命令为由，予以拒绝。最后祖逖抱病在军营中，没过几天的时间就一命呜呼了。祖逖的兄弟祖约只好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到了开封一带。

    其实，戴渊所谓元帝不下命令并非虚构捏造，此时东晋的另一名虎将正对朝廷虎视眈眈，此人便是手握荆州c扬州重兵的王敦。王敦是王导的族弟，二人关系甚为亲密，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把持着东晋的大权。只因晋元帝一味听信宠臣刘隗的话，而王敦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势力，在朝中谁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这小小的刘隗了。二人一来二去惹出不少事端来，王敦几次当众拔剑相向，要斩了刘隗，都是晋元帝出面调停，刘隗才免于灾祸。

    “陛下，那王敦仗着自己的权势，根本就没将您放在眼里啊。你看刚才他那个嚣张的劲头，陛下让他把宝剑收起来，他还气冲冲地瞪着陛下，这哪有一点做臣子的样子啊，陛下若不除了此人，必生后患哪。”

    刘隗也几次三番在晋元帝耳边吹着风，惹得元帝两头为难。

    这年10月份，晋元帝任命刘隗为镇北将军，名义上和戴渊遥相呼应，支持北伐，实际上是为了防止王敦，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

    “他妈的，一个溜须拍马的宠臣如今都做了什么镇北将军，过两年还不要骑在我的脖子上吗？这个晋元帝，当初若不是我们王家大力支持他，他现在怎么能做上这皇帝的宝座？现如今得了势便翻脸不认人了。”

    王敦公然在部将面前骂着晋元帝，众人听了心中都不免一惊。

    良久，王敦喘着大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我们王家能把你捧上皇位，就能把你拉下来。”

    322年，新年刚刚过完，建邺城中还是一片张灯结彩的祥和，晋元帝的宫殿中，则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气氛。晋元帝刚刚接到奏章，王敦打着诛刘隗的旗号，起兵造反了。

    “陛下，臣与王敦一祖同宗，王敦如今造反，臣有连带之罪，恳请陛下降罪。”老司徒王导说着，早已经跪在了大殿中央。

    晋元帝司马睿虽然此时慌了手脚，可见到王导自责跪倒，却是赶忙亲自走下台阶，将他扶了起来，苦笑着说道，

    “这是哪里话，老司徒对寡人忠心耿耿，满朝文武都是有目共睹的，司徒与王敦不过是族亲罢了，又没有亲自参与造反，不算罪，不算罪。”

    堂堂一国之君，对底下大臣陪笑着道歉，当真是罕见。而且照例，造反是大逆不道的事，同族人理应受牵连，可晋元帝看着眼前的司徒王导，任凭王导再三恳请，却是无论如何不敢降罪于他。

    王敦带着十万精兵从荆州起兵，直本建邺杀了过来。一路上晋军守将多为王敦的旧将，或者是望风而降，或者是被王敦杀的大败。此时刘隗已经受命回到建邺防守，司马睿亲自披挂上阵，来到城郊驻守。

    反臣王敦带兵一路杀到建邺西边的要塞——石头城，听说他的死对头刘隗镇守金城，便要移兵先打金城。部将杜弢忙劝他说，此时石头城内守军士气低落，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而去攻打刘隗，实在是得不偿失。

    王敦一听有理，即便全力进攻石头城，守将周扎在守了半个月之后实在低挡不住王敦的疯狂攻势，只得开门投降。其后，戴渊c刘隗郭逸以及王导等人合力带兵来攻取石头城，都被王敦击破。

    这边晋朝内战打的如火如荼，北方枭雄石勒看得喜不自胜，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石勒命义子石虎率众四万，攻打晋泰山太守徐龛，并将其俘至襄国斩之。东晋兖州刺史郗鉴因孤军在外没有支援，被石虎逼的只能退至合肥。自此，徐c兖二州地方，几乎全部都归附于石勒。

    王敦攻下石头城之后，建邺不攻自破。王敦纵兵在石头城中大肆劫掠，尤其是针对朝中的文武百官。王敦恨朝中的官员只知道贪图享乐，任凭那奸臣刘隗左右着司马睿也没人替他说一句好话，因此纵容士卒对朝着官员进行肆无忌惮的劫掠，其危害绝不输于任何外胡之乱。建邺城中群臣不堪其扰，纷纷携带家属出城避乱，偌大个朝廷没到五天的功夫便只剩下晋元帝司马睿和一个安东将军刘超，以及几名文官留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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