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深宫密码（3）

    大秦咸阳长乐宫中，华阳太后召见秦相吕不韦，由于事关机密，摒退了左右无关宫人，包括太后贴身的宫女们。

    吕不韦惴惴不安地在纹饰繁复的青铜案几旁与华阳太后对坐，华阳太后看上去面容憔悴c满脸倦容，俨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屡次欲言又止。

    半晌时刻，华阳太后才简单梳理一下头顶的鬓发，缓缓地将银质的龙凤梳子放在一旁。她伸手给吕不韦递过来一柄铜镜，“吕公你看一看，境中之人也老态了呀。”

    吕不韦端详着镜中自己的映像，长叹一声：“岁月催人老呀，盛年不再来。天荒地老，人世浮沉，确是覆水难收。一一太后此番召唤老臣前来，是不是询问晋北之事？”

    华阳太后：“晋北之事，汝与众将军商议吧！本宫点到为止，不再过问。只是近来天生异象，本宫心中颇为忧虑。”

    吕不韦：“太后是说彗星的事情？今岁彗星大动，司天官已经记录了十几起。最近，是有一道巨大的彗星自东向西掠过大秦国的天际，向西坠落下去了。听西域的商人说，彗星坠落在西方遥远之处，巨大的焰火和浓烟覆盖了那里的天日，有很多人口c牲畜死亡。还有一道彗星从北往南，听说是坠入了南海，据说冲起的巨浪扫荡了海岸诸国。大秦国也有一些天外之物坠落，可也有一些宝贝。北地郡守最近向王国进献了一块陨石，那里面竟然隐藏着一枚天钻。此物在此，请太后过目。”

    吕不韦从怀中取出一件木梒，小心翼翼地打开来，一枚鹅蛋大小的璀璨钻石映入眼帘。

    华阳太后仔细端详着它，唏嘘不已。“真是宝物呀！”，吕不韦附合道：“至少也能值五十万两银子。”

    华阳太后白了他一眼，“吕公就知道钱呀，钱的！这是天外的圣物，是上天赐予大秦王国的珍罕宝物。”

    吕不韦笑嘻嘻地说：“就把它留给太后赏玩吧。”

    华阳太后玉指戳了一下吕不韦的脑门，“汝就知道讨本宫欢喜，这样的宝物，本宫哪里消受得起？我看就把它进献给秦王吧，让工匠给秦王锻造一把好剑，将此物镶嵌在剑柄上。当秦王拔剑呼喊的时候，这枚天钻的光芒会与剑光融汇在一起，彰显出无上的威仪。”

    忽然，华阳太后紧皱眉头，放下木梒，“快看，此钻变色了。刚才还清澈晶莹，它忽然有了一些蓝绿色c又有了黄红色，散发出幽幽的异彩。此物为何会改变颜色？工匠们且如何说？”

    吕不韦宽慰太后，“太后不必担心，此物极为神奇呀。寻常时候，它光辉闪耀。若到不寻常的时候，它会变色警示。若将其抛入水中，还会迸射出紫色奇光呢。工匠们说这是灵异之物，是绝世的奇珍呀，享国者携带它可以逢凶化吉，未卜先知。”

    华阳太后面露喜色，“太好了，快照本宫说的去办！大秦得此宝物，岂不是预示着国运昌隆？”

    吕不韦陪着笑，“那是！太后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华阳太后揽着吕不韦的手臂，摩挲着他的手掌，“吕公，有一件事情，本宫思虑再三，不知当不当讲？”

    吕不韦：“太后且讲来。”

    华阳太后凝视着吕不韦的眼睛，“吕公当年与公子异人视同手足，你帮助它谋取秦王之位，他助你贵为相国c位极人臣。本宫杀死了他，你到底恨不恨我？”

    吕不韦惊异，“太后呀！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都已经逝水东流了。当年，我吕不韦本为商贾，地位微贱，用一点小聪明帮助了秦王，也帮助了太后您呀。承蒙王家抬举，我哪里胆敢妄议君王家事？先王去后，幸赖太后垂怜，服侍在太后左右。我披肝沥胆c夙兴夜寐为大秦所谋，只是报答君王和太后的深恩。说实在的，不韦有时候也有些后悔，当相邦有时候还不如做一小民自由自在呢。”

    华阳太后：“呸！本宫就不是在服侍你啦？床榻之欢c鱼水情浓，你就真的以为，这不过是本宫笼络你的手段？”

    吕不韦：“不韦岂能忘怀太后一片深情！”

    华阳太后：“你这嘴巴呀，也不知说出来有几句是真心的。我来问你，昔日你在赵国邯郸风流倜傥，时常出入青楼，你上过多少女子之身？”

    吕不韦懊恼地说：“那时，不韦百无聊赖，空有浮财，只是去红楼买笑，聊度时光而已。”

    华阳太后认真地问：“赵婉是昔日邯郸的红牌，听说你与那里的老鸨子颇为熟识，你说，你究竟玩弄过秦王的生母赵婉c赵太后没有？”

    吕不韦从华阳太后的眼神中看出了隐秘的玄机，他忙不迭地申辩道，“太后，不韦昔日收纳赵婉为妾，的的确确是在替先王异人掩人耳目呀。不韦已经多次跟太后尽述其详，赵太后也可当面来对质，实在不行，我吕不韦可以断指对天盟誓，秦王绝对是先王异人的骨血呀！”

    华阳太后冷笑着说：“赵太后今日若能承认与汝有私，那岂不是笑话，愚笨到了极点。你究竟在红楼里玩过她没有？说出来，本宫也会替你隐瞒到底。”

    吕不韦泄了气，“太后，是有几次一一一一可都是青楼买笑。那里也有规矩，妓女们会尝试避免受孕的。我可以肯定地说，嬴政绝对是赵婉和先王生下的孩子。”

    华阳太后：“当初，本宫和吕公都没有办法选择，如今也是如此。这么说，赵太后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她会不会怀着你的种c或是别人的种勾搭上异人的？这个能排除吗？妓女避孕也有失败的时候！”

    吕不韦沉默不语，华阳太后激动地说，“赵婉还有一个妹妹也在秦国，她随身带来了一个孩子，居然是长平之战赵将的遗孤。”

    吕不韦：“太后，赵云娘已经归化为秦人了，她和其秦国的夫君又生养了二子，夫君病死后，她又悉心服侍公婆，她们全家安居在偏僻的村舍里，也是平民呀。那个叫做赵高的孩子，今年大概有二十岁了，是个石匠，他颇有孝心，此前曾被乡里推举，因孝道受到过王国的表彰。”

    华阳太后：“这些你我看着正常的，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未必寻常！风起于青萍之末，一叶知秋。为政者，要有超前的洞察力呀！”

    吕不韦张口结舌：“何为太后所指？”

    华阳太后疾声说道：“你不要忘了先王安国君还有二十多个儿子！异人的生母夏太后，成矫和他的生母韩后，还有那个放荡不羁的赵婉，还有那个不清不楚的长信侯嫪毐，他（她）们会对本宫满意吗？如果不满意，会不会去铤而走险？”

    华阳太后忧郁地说：“多少年来，为了培育秦王，本宫能舍弃一切。越是秦王就要担纲国政的时候，我就越是忧虑不安。我总觉得会有祸事发生，诡异的祸事。”

    吕不韦抚弄着华阳太后的脊背，“太后，你这是幻觉，多虑了！在吾等精心谋划之后，秦王已经掌控了军政大权，谁还敢造反不成？”

    华阳太后：“我听说最近市井上又有关于秦王生身之事的传言。这个敏感的传言，为何偏偏在此时出现，这是一种隐忧呀！难道是有人想借机大做文章？”

    吕不韦：“谣言止于智者。不韦也不会去禁阻的，否则，是子虚乌有c越描越黑。”

    华阳太后：“吕公，本宫看你脑子里就是缺一根琴弦，奏不出完美的曲调呀。你以为人家是针对你的吗？是针对本宫的吗？恐怕是觊觎着王座呀。若是秦王倒了，咱们谁也不可生！”

    吕不韦猛然醒悟，“太后，你这么说还真是个大问题呢？今夜我也不走了，咱俩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华阳太后含笑作答：“吕公还是聪明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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