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5

    此时只有周大人和师爷马祥跟着他们进验尸房，苏宁如之前做好准备工作，苍术皂角带着苦味的香气烟烟袅袅而升。

    周念祖背着手站在苏宁的一侧道：“赵历带人继续去秀水村询问,我也让其他人盯着李大。只是秀水村人少地广，李氏所种的又是薄地，周围并没有多少人耕种，能看到她人就更少了,这才是这个案子难办的地方。”,

    苏宁掀开纸张,微微点头,周念祖的能力的确不错,听到案子有疑，就让人去盯着李大的行踪，若是李氏真的被人所杀,最大的嫌疑人和受益者就是李大。

    ~

    纸张被掀开时,验尸房的暗黄色灯光忽闪忽闪，配合着李氏肿胀恐怖的脸，原本浮白的尸体上出现了青红色的尸斑气氛变得格外诡异，其余三人皆惊愕的往后退了退。

    “这是什么？”周念祖问完侧目不看,突然出现的尸斑让他也忍不住有些害怕。

    “死者死前受到重力的牵制,死后血液不流通，所以用酽醋才能让伤痕浮现。”苏宁看林少卿也是脸色一白的偏过头，嘴角挑起一抹坏笑，“林峰过来帮我把纸都拿开，我还有后续的工作。”

    林少卿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宁的坏笑，果然让他来没有好事！

    “师爷麻烦继续填写了，验一一一一尸体手臂有指头印，大约四寸，腹部有一块斑迹，腿部膝盖处有手掌心大小的尸斑。”苏宁比划了一下伤痕，继续道：“死者是被人钳住双手，然后被人背在身上，死者那时候应该意识不清，但还能挣扎，所以腹部c膝盖处有伤。”

    林少卿伸出兰花指嫌弃的把纸张全都扔到了铁盆里，听苏宁说的话，对比着死者身上出现的斑痕，对苏宁能力又加深了一份认同，只是这人也太坏心眼了，自己不就是跟踪了他两天，也没做其他事啊。

    周念祖接着苏宁的话问：“先生，可能确定死因了？”

    苏宁摇摇头，“不清楚是什么毒，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三个人齐问，周念祖在林少卿说完后，疑惑的看向林少卿，不是苏宁找来的帮手怎么不知道后续。

    “他只是做些辅助工作，并不是仵作。”苏宁替林少卿解释。

    苏宁既然这样说，周念祖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严肃道：“好了，快说什么方法。若是李氏真有冤屈，本官定要为她伸冤。”

    “剖开尸体reads;。”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在场的人大惊失色，尤其是林少卿，此时不顾着风范，瞪圆了眼睛捂住嘴看着苏宁，又想起来这手拿过死者身上的纸，立马呸呸呸的吐出来，脸色变得极为嫌弃。

    周念祖不愧是县令见过场面，等稳定心神，定定的看着苏宁严肃说：“为何要剖开尸体？这已经是死人了，你可知大晋王朝律法，不得对死者不重。”

    “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想要征求死者家属的同意。”苏宁镇定自若的解释，他指着死者的腹部清晰道：“死者死因真确是因为溺死，但这具尸体显现的尸斑告诉我们，她不是简单的溺死，她的喉管处检测到微量的毒物，却不明显，显然毒没发作完就被淹死，而且有食物或是其他东西把毒物压制进食道里，所以肛1门处也是检测不到毒气，只有将死者解剖才能看到她胃部到底残留些什么毒。”

    周念祖看了苏宁许久，看他神态恬静淡然，眼神也是明亮洁净，没有一丝慌乱，不像是随口乱说，但对死者不重，触碰到了律法允许的边缘，周念祖还是有些犹豫。

    遂问：“这要是出了事，你如何担待！”

    苏宁清朗正气道：“让李氏蒙冤而死，才是对她的真正的不尊重。解剖尸体是为了捉拿凶手，还死者一个清白，也尽可能的减少错判，周大人在庐江县一直是个清官好官，也不想看到有人被冤枉，有人无辜枉死，更可况事后我会缝好尸体，不会让她肚破肠流进地府入轮回。”

    周念祖虽被苏宁的话打动，但还在犹豫中。气氛也变得安静下来，林少卿虽然撇着苏宁许多眼，但是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开口询问，眼睛却是变得越发的明亮。

    马祥倒是继续看着验尸格目，并与尸体相对比，不急躁的等待后续。

    苏宁见状继续添上一把火，拱手道：“大人难道想凶手逍遥法外？若是不拿出足够的证据，如何让凶手伏法。”

    周念祖一咬牙，“你先在这等着，我去把李雄叫来问话，李三娘嫁给李大后，户籍虽然迁了过去，但李雄昨天闹事让李大重新把户籍弄了回来，让她不葬入李大家，所以尸体属于李雄。”周念祖挥袖快步离开，房间里顿时陷入寂静中。

    一炷香后，周念祖带着李雄匆匆赶来，在此之前，周念祖告知了一些给李雄了解，李雄是被惊愕到眼睛失神，当看到自己妹子冰冷冷的躺在验尸桌，身上只盖着一块白布的时候，双膝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是哥哥对不起你啊，三娘，是哥哥对不起你，当初就不应该被李大的话迷了眼，让你跟了李大，也不应该让你一直忍让，都是哥哥的错。”

    几个人知道自己劝不住，等着李雄哭诉完情绪平静后，周念祖开口道：“李氏死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需要剖开尸体才能清楚，如果你同意，我们才能继续查下去。秀水村人少地广，光是李氏种田所在的地方就是块旱地，平日里去干活的农人不多，能看到李氏的行踪不易，更何况现在中的是什么毒？怎么找？还都没有方向。”

    “所以我妹子不是溺水，是那李大害死的。以前三娘回娘家的时候，就是跟她嫂子说李大打她，可是我就想两口子磨合磨合也就过去了，后来三娘见我也不说这些话，我还以为他们俩还能过得去，现在没想到李大居然害死了三娘。”

    李雄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苏宁冷声打断：“现在谁是凶手还不能确定，不过李氏身上有旧伤，加上村民的供词，李大一直对李氏有暴力行径，你身为李氏的哥哥，之前劝说李氏，漠然不见李氏的伤口，私心里难道不是为了你们家的颜面。”虽然李雄现在哭的眼泪鼻涕一块，但苏宁对他毫不同情，若是之前肯拉李氏一把，李氏用的了继续忍受家暴？

    总是要求女子退让容忍，却从来没想过她们也会受伤。

    李雄呆愣的听着苏宁的话，忽然用力的给了自己一巴掌reads;。“对，是我，是我没看好妹子。是我害死三娘。”

    “若你想要李三娘走的畅快，就快点让我们捉住凶手。你放心，事后我会缝好李三娘的身体，让她安稳下葬。”苏宁打了个棒子给个枣，让李雄为了抓住唯一的希望而松口答应。

    “大人会为三娘找到凶手，就是我李家的恩人，我愧对三娘，绝对不会让三娘含冤而死。”李雄不想三娘身体受辱，但是也见不得他心中的凶手李大，还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拿着袖子摸着鼻涕眼泪，颤巍巍的拿着周念祖递来的单子，红指印毅然决然的印了上去。

    “麻烦师爷把李雄送出去，接下来让林峰帮我就行。”苏宁打开杨叔给他的小箱子，里面放着一排手术刀，闪着银光，苏宁眼眸弯弯的把两个铁钳子递给林少卿。

    “这是做什么？”林少卿本能感到恶意，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苏宁。

    “叫你来，就是让你帮我的。”苏宁强硬的把钳子放在林少卿手上，“拿着！”

    林少卿苦着脸拿着钳子，毕竟在场除了年纪大了的马祥，就剩下自己这个青壮力，他总不能暴露身份让周念祖来。

    “接下来颇为污秽，若是周大人不适~”苏宁指着门外，意有所指。

    “本官可以。”周念祖挥着袖子背手站于一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敢剖尸，他身为父母官怎么能临场怯弱。

    苏宁侧看林少卿越来越黑的表情，心里越加的舒畅，让你跟踪诓骗我。

    加着精钢的刀锋闪着银光，在尸体表面游走，死者颈部无伤，不需要切开，苏宁只需要取胃部的地方，便开始食指压着刀背，先在颈部下做个弧形的横切口，在从左肩缝经胸骨上切到右肩膀，再从横线中间向下做直线切口。

    死者的尸体已经僵冷，切口也只是切深于皮下组织，还未散发出过多的异味。林少卿站在旁边，心里打鼓，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就是他的受难日，果不其然，苏宁开口：“把中间用钳子往旁边拉开。”

    林少卿崩溃了，但是他还不能崩溃，只是拿着钳子的手有些颤抖。

    苏宁看林少卿脸色苍白，发好心的喊停了林少卿的动作。

    林少卿顿时脚步一软，他真心怕苏宁让他拉开死尸，他是跟着皇上杀过人，也遇到过大大小小的伤口，却是没这么直面过死去四五天的尸体，要不是因为天冷加上泡在冷水潭里，现在恐怕不知道腐臭成什么样了。

    “去戴个口罩继续。”苏宁只是好心让他戴个口罩而已，万一尸气入体，把这人弄病了，他的银钱可就难得了。

    少年清脆的声音，此时在林少卿耳朵里就是催魂魔咒，原先对少年生出些昳丽的想法，此时全荡于无。

    “口罩在箱子最上方，快点。”

    林少卿听苏宁的催促声，苦着脸咬牙把口罩一带，钳子夹住中间那处切开的皮肉，用力的一拉。

    噗！一股恶臭从尸体内部铺面而来，原本鼓胀的尸体瘪了下来，尸体内的秽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唔！林少卿此刻终于明白早餐铺的违和感从何而来，原来这小子一直等到现在。手一松，连忙跑到房间的一角，吐了出来。原本是香喷喷的肉包子吐出来的油腻感，让他吐得简直停不下来，尤其是苏宁刻意让他喝的胡辣汤，辣子涌上喉头，刺激着口腔和鼻腔。林少卿的生理性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周念祖看到这一幕，喉头也忍不住动了动，他退到燃烧苍术的盆子旁，借着草药的味道祛除那股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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