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大败仆散揆

    城门开处，岳嘉带着二千士兵呐喊着冲了过来，在距离金兵营寨一箭之地停下来，隔着营寨放箭。金兵不由得都皱了眉头，怎么又来了，就不能让人吃顿省心饭吗！这一天一夜，宋军不时的骚扰让金兵疲惫不堪，尤其是每到吃饭的时候，肯定会有一番骚扰。

    金兵营寨内，守在栅栏边的士兵纷纷寻找地方躲避，一队弓箭手躲在盾牌后放箭还击，防止宋军靠的太近。没有任何的异常，宋军倚仗着弓箭射程远，随时在营寨外骚扰，金兵也习惯了。营寨里，一队金兵持刀穿甲，准备出来驱散这些骚扰的宋军，

    金兵营寨徐徐开启，岳嘉忽然大吼一声，宋军士兵立刻扔掉弓箭，手持大刀冲向从营寨中列队而出的金兵。这一百二十步的距离转瞬即到，金兵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岳嘉吼叫着砍翻几个慌乱的金兵，冲入金兵营寨，趁乱放火。

    六和城里，毕再遇迅速领兵杀出，近万名宋军士兵一起呐喊，声势震天，残阳之下，只见一面大旗迎风冲在最前面，旗上写着‘毕将军’三个大字。

    吕柘在城门上看的浑身血脉喷张，恨只恨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不是自己。韩?一拳击在女墙上，大声喊道：“罗日愿，弟兄们吃饱了吗？”

    罗日愿站在城墙下，大声答道：“兄弟们都吃饱了，就等着公子一声令下。”

    韩?哈哈大笑，说道：“好，兄弟们这就跟我去城外捉了仆散揆回来。”转身就要走下城头。吕柘拉住他说道：“在等一等。”

    韩?说道：“金兵已经慌乱，还等什么？”

    吕柘也不知道要等什么，自己这么说纯粹是因为毕再遇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虽然不知道他顾虑什么，但对于韩?的心情却是十分的了解，这种情形下，倘若说是毕再遇不准他出城，韩?一定不肯听，想了想说道：“公子这一千骑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轻易示人。”

    韩?果然大为得意，说道：“吕兄弟这话说的对，这一千骑兵是我从临安城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冲阵破敌，无往不胜。此刻金兵阵脚以乱，正该利用骑兵冲击，倘若坐困城中，这些骑兵还有何用？”

    一番话说的吕柘不知该如何应对，以他的观察，毕再遇绝不是贪功之人，害怕让韩?抢了破敌的头功，他能够想到的，就是因为韩?的身份，毕再遇不想让他身临险境。但韩?说的也有道理，金兵以经慌乱，倘若此时有一队骑兵冲入敌阵，那么金兵的斗志也就瓦解了。急切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说道：“吕兄弟在这里观阵，看我如何直入金兵营寨，擒了他们的主帅仆散揆回来。”挣脱吕柘的手，大步的往城墙下走。

    金兵营寨离城虽然只有三里之地，但以步兵的冲击速度，仍然让金兵有足够的时间回过神来。金兵中军大帐前，身穿红袍的仆散揆在兵士的搀扶下，站在中军旗下，护卫他的中军立刻摆开阵势，金兵的前军已经被岳嘉冲乱，不少前军士兵惊慌的往回跑，中军毫不留情的举刀砍杀，将这些士兵斩杀于阵前，前军士兵只得反身力战，慌乱的情绪渐渐得到控制，金兵又稳住了阵形，岳嘉的冲击力也淡了。

    毕再遇领着宋军直入金兵营寨，两侧各有一队宋军攻击金兵的左右两军，使其不能过来增援前军。数千宋军突入金兵营寨，金兵的前军立刻被分成两半，毕将军的大旗直扑金兵中军大营。只要能冲入金兵中军大营，撼动仆散揆后退，这场仗也就没有悬念了。

    就在此时，金兵营中突然响起战鼓声，火光中，仆散揆摇晃着身体，挥剑直指‘毕将军’的大旗，那是宋军的锋锐所在，围在他身边的亲兵卫队立刻冲了上去，毕再遇虽然勇猛，但宋军毕竟人数少，被堵在了中军之外，被分成两半的金兵听到战鼓声，又见主帅站在中军旗下毫无后退之意，斗志又被激发出来，袭营有变成苦战的可能。

    吕柘在城墙上看的真切，心想，这样下去，就算毕再遇能够获胜，只怕也是惨胜，这个仆散揆当真不好对付。现在也只有利用韩?的骑兵去冲击金兵的中军了，心念至此，再不犹豫，大声对韩?说道：“我与兄弟一同去。”

    韩?骑在马上，拍掌大笑，说道：“好，我正有此意。”

    一个兵士牵来马匹，吕柘背上弓箭，腰悬大刀踩镫上马，一千骑兵冲出县城，向着金兵营寨直冲而来。三里之地，在骑兵不过眨眼之间。韩?弯弓搭箭，向着金兵人多处连射三箭，其余骑兵也纷纷射击，吕柘学着样子，向金兵射箭，一时间箭羽纷纷，根本就无法分清那支箭是谁射的。

    韩?大叫道：“兄弟好箭法。”弃弓持枪突入金兵营寨。长枪指处，罗日愿与叶青各率一队骑兵迎着金兵冲杀，几十个骑兵围在韩?身边，挥刀猛砍。金兵的中军防线眼看着就要被撕破。

    几个金兵牵着一匹马走到仆散揆身边，看那意思，大概是想让他暂时后退，以躲避宋军的锋芒，仆散揆挥鞭直斥，金兵令旗摇动，左右两军立刻分出一队金兵增援中军，同时一队金兵冲过来，死死的将韩?的骑兵堵在防线外。

    毕再遇大喊道：“郑勇，郑勇，护着我的令旗向前。”

    乱军之中，吕柘四处张望，只见郑勇高举着‘毕将军’的大旗，在几十个兵士的保护下奋力向前，不少宋军士兵紧随旗帜，向前冲杀。金兵的中军防线再次动摇，突然间，一队金兵从左边冲了过来，一阵箭雨落下，宋军旗帜飘然落地，宋军的攻势顿时停滞。

    金兵的前军其实已经败了，但败军却没有四散奔逃，而是三三两两的与宋军缠斗，这牵制住了毕再遇的大量兵力，使他无法聚集更多的士兵，对金兵发动更有力的冲击。

    这个仆散揆还真是老辣，吕柘恨恨的想着，眼见着他支撑着病体就站在中军旗下，但宋军却就是冲不过去，韩?杀的兴起，于乱军之中毫无惧色，指挥着骑兵横冲直撞，那里金兵的人多，就往那里冲。

    右侧一队金兵却正在绕到宋军的身后，看样子是要仗着人多将宋军围在中间，一旦合围成功，那么宋军反而将处于不利的局面。

    郑勇扛着‘毕将军’的旗帜再次站起，吕柘可以看见他身上插着好几支箭，看样子是不能在向前冲了。毕再遇挥刀猛砍，身边的亲兵都是一身的鲜血，想要冲过去却被金兵团团围住，着急的大喊道：“孙满城，孙满城，扛着我的旗帜冲过去。”孙满城大吼着，但他同样被困在乱军之中，动弹不得。

    金兵虽然死伤了大量的士兵，并且放弃了左右两军，但却成功的将宋军困在了前军与中军之间，仆散揆站在中军旗下，如高山般巍然不动，脸上似乎也有了笑容。

    眼看情况万分紧急，吕柘策马后退几步，冲到郑勇身边，扔掉手中的大刀，扛了毕再遇的大旗，大喊道：“兄弟们，随我来。”此时手上没有了刀，反而不惧怕金兵，只想着催马冲过金兵的防线，将毕将军的大旗插在金兵中军大帐前。

    毕再遇会意，挥刀大喊：“众军士听我号令，随着旗帜冲杀。”

    吕柘夹紧马腹，挥舞着大旗，那马仿佛也和他是同样的想法，猛冲几步，高高跃起冲过金兵组成的防线，后面的宋军齐声呐喊，竟然盖住了金兵的战鼓声，火光中，只见仆散揆脸色大变，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吕柘扛着大旗迎风向前，突然身边一支长枪刺来，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倒在地上，那金兵扔掉长枪，抽出大刀扑了过来，吕柘手无寸铁，只有手中的大旗。

    正惊恐着，只见韩?从金兵中冲了过来，怪叫着大喊道：“兄弟莫慌，我来救你。”原来是韩?杀出重围，看见吕柘身处险境，立刻奔了过来。

    吕柘突然豪气大起，指着仆散揆喊道：“不用管我，快去捉了仆散揆。”

    混战中，也不知道韩?听见没有，只见他策马奔了过来，手起一枪将那金兵刺死，中军旗下的仆散揆再不犹豫，被几个兵士扶着爬上战马，仓皇而逃。

    吕柘大叫可惜，倘若韩?不来救自己，一定能够活捉了仆散揆，可如果是那样，自己这条命只怕也就没了。但就这样被仆散揆跑了，又心中不甘，将手中的旗帜交给一个兵士，找了匹战马翻身跨上，说道：“咱们去把仆散揆捉回来。”

    韩?兴奋的说道：“好。”两人领着骑兵冲出金兵营寨，顺着仆散揆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刻金兵再无斗志，纷纷四散溃逃，毕再遇组织兵力，四处追杀，力求扩大战果。

    四下里黑漆漆一片，早已没了仆散揆的踪影，吕柘和韩?追出去四五里远，一路上不知道砍杀了多少溃逃的金兵，这才收兵回营。吕柘问道：“公子刚才若是不来救我，必然生擒了金兵主帅仆散揆。”

    韩?大笑着说道：“就算是将天下所有的功劳都给了别人，我也愿意让吕兄弟陪在我身边征战。”

    吕柘心中一片温暖，仆散揆可是数十万金兵的统帅，倘若生擒了他，那将是何等的荣耀，但韩?却更看重自己，不由得开怀大笑，将韩?引为知己。

    金兵营寨已被大火焚烧干净，毕再遇清点战场，这一仗宋军阵亡两千多，还有三千伤兵，就连韩?的一千骑兵，也只剩下了不到七百。

    但金兵损失更重，仅在金兵营寨中，就留下了近万具尸体，俘虏伤兵五百，加上溃逃后被追杀的金兵，估计金兵伤亡在万人之上，这一仗可谓是大获全胜，并且缴获了许多的军械物资，唯一令人遗憾的就是没有生擒仆散揆。虽然有些遗憾，但仆散揆的主力已经被击溃，就算能够逃脱性命，也再不会有什么作为，县城已经安如泰山了。

    吕柘和韩?走入毕再遇的帐中，只见毕再遇低着头正在看桌上的地图，眉头紧皱着，似乎被什么问题所困扰。

    吕柘不禁有些纳闷，前几日击败敌军，不过是摧其锐气，或许还不到请功的时候，如今仆散揆几乎全军覆没，正是该写请功折子的时候，可是这他却没有一点的喜悦之色，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功劳朝廷会有奖赏一样。

    韩?一边卸去甲胄，一边说道：“你这仗打的不错，回去后朝廷自会有褒奖，对了，你现在还是个副都统制吧！”

    毕再遇抬起头，脸上仍旧毫无喜色，说道：“今日在城外击溃敌军，两位公子居功甚伟，毕某怎么能与两位公子争功。”

    韩?嘿嘿的笑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了，将脱下来的甲胄随手扔在地上，说道：“我又稀罕什么功劳，只要你能够像今日这样勇于战阵破敌，这些功劳都是你的。”

    吕柘说道：“今日之事，全是将军指挥得当，各位将军奋勇向前，如此大功，需当及早报知朝廷，以鼓励士兵的勇气。”韩?撇撇嘴，虽然并不反对吕柘的话，但他自己却不屑于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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