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行高深

    之后的整个下午，秦牧都没有再见到班主任林采薇。

    不见也好，省的尴尬。其实整个下午秦牧心里都泛着小小惭愧；

    也不知道林采薇的造奶功能怎么样？自己怎么就都给喝了呢？至少应该给小宝宝留一点来的啊！

    而林采薇虽然已经初为人母，但说到底，还是那种内心非常保守的女人。否则的话也不会被秦牧的风骚无耻，吃的死死的，以至于于干脆躲着这。

    夕阳西下，晚高峰让三环里的道路变成了停车场。而秦牧指挥的出租车则根本就没走主路，一直在胡同里穿。

    秦牧很郁闷，本来他想蹭李婉瑶的专车一起回家的。可无论是董伯还是李婉瑶，目前都不待见他。

    所以他只能在校门口看着那辆宾利扬长而去，一个人在那咬牙。

    出租车虽然绕来绕去，但却也一刻不停的接近着目的地。

    在夕阳的余晖里，秦牧回忆着挂在师父的书房里那张经常更新的燕京地图。一挂十几年不说，那老家伙还喜欢在上面画箭头，做标记，规划路径所以，其实秦牧的童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在担心师父某天一拍桌子，喊声：发兵京城！

    那不是作死嘛！

    回过神来，前面的路已经被堵死了。

    并不是一行车龙，而是只有一辆车；

    法拉利458italia，火红色的车身在胡同四周的老宅瓦檐中彰显出一丝混打的错乱美感。

    司机按下车窗，秦牧就听到法拉利的车前有人叫骂：“臭娘们，撞人了还不下车！”

    探出头去，秦牧看到法拉前面拦着几个人，刚才叫骂的明显是站在中间那个光头青年。车轮前，一个把衬衣塞进牛仔裤里的青年还在呻吟，再远一点就是不少围观群众。

    远远一看，层次分明。

    “是啊！再不下车，老子可就点火烧车了啊！”站在光头旁边的墨镜男这时候一拍车盖，叫道。

    “你傻啊？！说这个做什么？这要传网上去，人家骂这臭娘们还是人肉我们？！”光头就骂，然后对站在他另一边，手里举着手机拍摄的那人道：“刚才录的那段不要了。再来一次啊！”

    “臭娘们，撞人了还不下车！”

    秦牧：“”

    秦牧抬手看表，老上海，前天才自己擦的油泥。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早了。而眼前这出戏，恐怕还要演上好一阵子。

    在这段时间里，后面的车也堵上来了。

    叹了口气，秦牧整理了头发，又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带上。后视镜里的秦牧越发显得文质彬彬。

    “下车，再不下车我们可就要通知媒体了！”墨镜男这般威胁。

    几秒过后，他转头对光头道：“光哥，怎么办？这臭婊子把帽子口罩都戴上了！”

    “还用你说，我是瞎的吗？”光哥就骂，而后恶狠狠道：“不用大惊小怪的，我就不信她能把车也包起来。”

    “甭管怎么样？知道自己撞了人还不下车，这娘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光头感慨。

    “光哥说的是，戴那么大的墨镜，没脸见人吗？我看她不是老板的小三，就是官员的情妇！”墨镜男帮腔。

    “这车应该值不少钱吧？这么有钱，下来赔点能掉块肉吗？”拿着手机的那位也这般说道。

    “哎呀呀，疼死我啦！啊，啊！”躺在地上的青年抱着左腿大声呻吟表示支持！虽然刚刚他抱的是右腿。

    “说的是啊！能开五百多万的车上街，就要做好撞人赔钱的准备。不赔钱又跟这堵道，多不道德啊！”

    有道理！

    光头几人听了这话纷纷在心底认同。

    可在认同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个问；光头转头对凑到他身边的人道：“你谁啊？”

    “你好，我叫秦牧。看到有人受伤，于是就来帮忙。”看到三人惊愕的样子，秦牧表现的有些尴尬，后道：“虽然我刚刚回国，但还是有一些关系的！想来能够替你们讨一个公道！”

    光头也是老燕京，看向秦牧，想着：这个傻乎乎爱管闲事的劲儿，倒还真像是刚从国外回来的。

    “你算老”

    “闭嘴！”打断墨镜男，光头就摆出一副诚恳的神情对秦牧道：“那就太感谢了你了。现在像你这样的热心人真的是太少了。”

    说完之后又转头狠狠的白了墨镜男一眼。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秦牧微微含羞，脸上轻微的红晕表明了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看看伤者吧？”秦牧就道。

    “啊？伤者？好，看，看吧。”光头男被秦牧转的一愣。

    而秦牧则是已经蹲下来，对躺在地上呻吟的青年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受伤的位置在哪里？”

    “疼啊！疼啊！”青年嚷着，这一次又抱回右腿道：“我的腿！啊！我的腿疼！”

    “是啊，兄弟，刚才你是没看到，陈平被撞的可重了，撞飞了十几米！”看到秦牧询问伤情，站在一边的墨镜男知道刚才老大对他不满了，于是努力挽回。

    光头再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之后又自己爬回来的吗？朋友你好毅力！”秦牧一脸吃惊的赞美。

    光头觉得自己想多了，而且还明显高估了秦牧的智商。

    “就是这条腿吗？”秦牧说着突然将手搭在地上青年的抱着的腿上。

    “啊！啊！啊！啊喔！疼，疼死我啦！我的腿断了！我的腿真的断了！光哥，我的腿断了啊！啊！”青年惨叫，到后面明显连嗓子都喊劈了。

    秦牧明显被吓了一跳，手了连忙收了回来。

    “啧，叫成这样，这骨头得碎成什么样啊？”不远处一名围观群众“啧”声道。

    “这就是你糊涂了吧。之前我还看不清楚，可现在的情况明显是这伙人在讹人。地上那个，明显是看现在有二货凑上来帮忙了，所以才卖命的演上了！”站在他傍边的那名群众反驳道。

    此时光哥的情绪很复杂，一边觉得自己这小弟敬业，演技虽然浮夸，但是在感染力上还是可圈可点的。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戏实在是有点过了，就出声道：“兄弟你忍着点，等这个女人赔钱了，哥就送你去医院。”

    一边说还给对方打眼色，那意思你差不多就行了。

    可地上那厮却视而不见，继续用已经劈了的嗓子嚎叫。

    光哥暗叹一声罢了（lia一），这是入戏了！

    看到这一幕，秦牧像是电影里那些接受了某种使命的主角一样站起，然后大义凌然的微微弯着腰，左手横档在肚子上，手腕轻抖敲了敲法拉利的车窗。

    声音不大，整套动作自然流畅。

    光哥和围观群众们上次见到类似的动作，还是在看国外电影中剧情表现表现英伦老绅士的时候。

    “这位小姐，能把你的车窗按出一个你认为安全的缝隙吗？”秦牧的这声小姐，多半是凭借光哥一伙人的话，毕竟他透过玻璃只看到驾驶座位上有一个戴着帽子c墨镜c口罩c围巾c无嘴猫耳包，呃，居然还有耳包？！

    虽然看不到，但是秦牧知道车里的人正在透过墨镜打量着自己。

    几秒钟后，车窗下落出了一个大约五厘米的缝隙。

    “如果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就当我下面要说的是废话吧。我没有撞人，地上的那个人是在我停车之后扑上来的！”透过口罩，秦牧听到了一个极好听的声音，似山中溪水那般，空灵中又满满的都是清新。

    “臭娘们你说什么？”墨镜男骂道。

    眼看着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墨镜男又跳出来捣乱，这次光哥再也忍不了了。

    “啪！”

    回手就给了墨镜男一记响亮的耳光，力度之大，以至于墨镜都被打飞了。

    “你他娘的闭嘴！不许打扰秦先生。”光哥打完便道。然后转身对秦牧歉意的笑了笑，示意；别理他，您继续。

    秦牧报以理解的笑容，又对车里人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既然有人受伤了，我们就应该谈谈如何让伤者得到治疗。如果你真的不方便露面的话，那能不能拿出一些钱来让伤者自行去治疗。”

    秦牧说着，又转身询问光头：“光哥，这样的话，你能接受吗？”

    姿态很低，语气诚恳。

    光哥心说你他吗的说的不是废话吗？你不知道你刚才说的就是我们碰瓷一行的根本精神和业务方式吗？

    “能，能，我们能接受。”光哥道。

    “哼，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好听的声音带了些怒气还是那么的好听，她气极反问：“伤者？哪来的伤者？！”

    “啊！啊！我的腿断了，真的断了啊光哥，疼啊！光哥，送我去医院啊！”

    光哥：→一→

    秦牧：→一→

    声音好听的车主：“”

    “我看这样吧，既然你觉得我和他们是一伙的，那么他的治疗费用就由我来垫付。等我拿到他的医院账单，你再把钱还给我。”短暂的沉默后，秦牧这般说道。

    车里的女人听了秦牧的话明显一呆。

    光哥也很意外，但是联想到刚刚秦牧一系列缺心眼表现，也就释然了。再说谁的钱不是钱？于是光哥便欲拒还迎的说道：“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秦牧一笑，道：“没关系，光哥你觉得治疗费用大约需要多少钱呢？”

    “两千！”这次光头说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秦牧听了沉吟，道：“两千好像有点”

    光头一急，道：“其实一千五”

    “两千好像有点少！”

    “就一千五吧，不然嘎？”光哥懵了。

    “你”好听的声音响起，可终归也被秦牧的表现弄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虽然刚回国，但在国外也听说了国内看病贵的情况。就算在一般医院，两千块钱够不够手术费都很难说。”秦牧认真道：“就算手术费三千吧，再加上住院费，用药费，给医生的红包，以及之后三个月修养的误工费。我先垫一万。”

    秦牧说着，真的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打没拆封的百元大钞递给光头。

    光哥拿着钱，几乎没什么得手的快感，因为一股骗了白痴一般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在一个很短的时间里，光头觉得自己两次高估了秦牧的智商。

    随后，秦牧又给了光头一张上面有他电话和名字的卡片，道：“你兄弟出院之后打电话给我，我就会去取单据了。”

    光头接过卡片，潦草的道了声谢，招呼手下扶起地上躺着的那个离开。

    这样的表现让所有围观群众都明白了，原来这伙人就是在碰瓷讹人。

    “你是白痴吗？”好听的声音即便骂人也是那么好听。

    “姑娘，何以见得啊？”秦牧丝毫不生气的反问。

    “你”

    对方想要说什么，却被秦牧打断：“不说这个了，其实我有点赶时间。现在把你电话给我，等我拿到单据就来跟你拿钱。”

    “啊？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那个人腿真的断了吧？”好听的声音满是不可思议。

    “相信！”秦牧非常笃定。

    盯着秦牧看了好一阵子，好听的声音报出了一串号码。

    “如果你能记住的话，等拿到单据之后就打这个电话找我拿钱吧。”好听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敷衍。

    “嗯。记住了。”秦牧点头，然后目送法拉利离去。

    光头一行人来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回忆起方才发生的种种，众人都有一种恍惚敢。

    谁说现在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了？

    “啊！啊！我的腿！疼啊！”陈平惨叫的声音就没停过。

    “你够了啊！”光哥不耐烦道。

    “你还演上瘾了是怎么着？”墨镜男也道。

    “你要喊去一边喊去，别耽误光哥给咱分钱！”方才负责摄影的陆飞说了句大实话。

    “啊！不是，你们，啊，光哥，我的腿，啊！是真断了！”陈平一边喊，一边道。

    光头本来还想再骂，可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确实透着诡异。就半信半疑的过去掀陈平的裤管，可费劲不说，陈平更是叫的像杀猪一样。

    等掀开一看，几个人都傻了；

    陈平的小腿已经泛起大片的紫黑，刚才之所以难以掀起裤管，则是因为陈平的小腿已经肿的将裤管撑起来了。

    “光哥，这他，他吗的邪了门啦！你说，我们是不是碰到了那个了？我可听说这一片前清那会儿”墨镜男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

    光头现在脑子很乱，他在竭力回忆整件事情的细节，陈平是在拦下车子后才卧倒的，这点他可是看清楚了。那么，这之后，除了陈平自己之外只有一个人，碰过陈平的腿

    想到这，光头的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光头慌忙的从口袋找出那张原本想要丢掉的卡片，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张卡的材质并不是纸或者塑料，而是被切的极薄的木片。虽然光头也不是很懂，但是手中的木片木质看起来高级不说，还泛出一股幽香。

    这下光头再傻，也知道自己碰到扮猪吃虎的高人了。

    从口袋里拿出电话，然后颤颤巍巍的按照卡片上的号码播了过去；

    “喂？”

    “秦，秦哥吗？我是光，呃，小光啊。”

    电话那边的秦牧被逗笑了。

    “你朋友送医院了吗？”秦牧问道。

    “还没。秦哥，您现在在哪，方便的话我现在把钱给您送过去。”光头试探的问道。

    “不用。先送你朋友去医院。”秦牧说的很随意，好像没什么语气，可越是这样光头就越是不安。

    “秦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们也就是混口饭吃，您大人有大量，这钱我是真不敢要啊。”

    “光哥”

    “秦哥您别这样，我叫孙清光，您叫我小光就成。”孙清光都快哭了。

    “好吧，你听着，拿着钱，给你兄弟治伤。然后把票据留着。你也可以弄点假的，总额十万以内的就行。”秦牧的声音终于比方才正式了一点。

    “哦，哦，我懂，我懂了。”

    挂了电话，孙清光便道：“先带小陈去医院吧。十万啊！啧啧，人家这才他妈叫道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