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会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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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树洞下穿行,干净的路面,宁静,绿意舒心,我因此心情很好。
熟悉本市的我竟不知有这么一处风景,“这是哪里?”我问。
“环城路。”陆礼宸答。他从后视镜中望了我一眼,“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这一望,我立时想起来现实中的事,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问。
“原来你的紧张是需要人提醒的。”他笑说。
这是他的幽默方式吗?一点都不好笑。
应该快到了吧,我在脑中搜罗所有关于绘画的东西,突然发现一片空白。完了,我如果帮个倒忙,会不会竞标这事就黄了?我蹙紧眉头,侧首看他,他倒是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一间酒店前,我抬头仰望一下酒店的牌匾,接着随陆礼宸进去。前台女生似乎认识陆礼宸,热情中带着娇羞,引着我们进电梯。
前台女生不时和陆礼宸搭话。陆礼宸一一温和回答。我站在两人身后,眼瞅着电梯里面的电视广告。
“陆先生,最近忙啊?几天都没过来了呢。”前台女生说。
“是,有点忙。”陆礼宸答。
“陆先生这么忙女朋友应该是位体贴温柔的女生吧?”前台女生问。
我依然看着电梯里的电视广告,事实上却是侧耳倾听。
半响后,他开口道:“我没有女朋友。”
前台女生仿佛也松了口气。
这时,电梯门已开,陆礼宸侧首向我顾望,我自觉的先走。前台女生又重新跟陆礼宸并排。继续说些有的没的,前台女生发现陆礼宸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他虽然面上微笑,却给人一种漠然的距离感觉,女生也就讪讪的不吭声了。
就这样穿过几个走廊,又转了一个弯,走廊最深处,一个门忽然打开,走出来一位落落大方的穿着白色衬衫,蓝色包裙的女士,远远地看到陆礼宸,便面露和蔼的笑容。
“陆总,你可真是有毅力啊!”女士笑着说。气质娴静。
陆礼宸上前一步,伸手相握。“苟老是个值得的人,多跑几次是应该的。”
不待女士回话,里面便传来一声冷哼。
我微微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实的长者立在一张足有半间房子那么大的桌子前,注视着桌面。
陆礼宸简单给我互相介绍了一下,原来这位女士是苟洞先生的助理。
女士伸手请我们进去。
“先生,陆总又来了。”女士笑着说。
“哼!”苟先生又哼了一声。
陆礼宸笑笑不甚在意。
“苟老下午好。”我欠身,足够谦卑,足够礼貌的打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岂知,苟洞先生瞥了我一眼,又是哼了一声。
真是个怪老头。
高高的颧骨,深凹的眼窝,眼睛很大,胡渣子堆了半张脸,乍一看挺邋遢的。看到这样的面容,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一开口就会先“哼”一声,虚张声势,颇有些自命不凡的意味。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有明显可以攻击的点。
他手持一支毛笔,对着一副大气磅礴的山水画,左看右看。
“陆总,姚小姐,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茶来。”女士见一阵沉默,缓解道。
陆礼宸点头道谢。转而看我一眼。
看什么?这老头儿那么怪,我怎么知道如何对付他。我暗想。
行为上,我却向前走了一步,厚着脸皮,“苟老,久仰大名,亲见您大作,实在荣幸之极。”我把钱奇俊的常用的一招拿出来。
没想到,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转头看陆礼宸,他冲我抬了抬下巴,我收到的讯息是,继续厚脸皮。
没想到,苟先生突然开口,“从哪儿仰我的名儿?”
我一愣。
“哼,我劝你们省省心吧,赚钱的门路那么多,我这门不开!”苟先生边说边伸手加重近山处的色彩。
“学校!我在学校就听过您的大名。”电石火花间我想到一个老师,十分欣赏的一名画家,应该就是他。
他转头看,大的有点吓人的眼睛直视着我,我定了定神才站的稳。
旋即,他便低下头,继续打量写意山水画。
感觉到他情绪轻微波动。我回头看一眼陆礼宸,他冲我点了点头,我有了点信心。于是自然地向前进了两步。
忽闻脚下细碎的小声间,低头看时,赫然脚下一只肉肉的小白鼠抱着一根玉米在旁若无人的啃着。发出轻微的声音。
“啊。”我轻呼了一声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正好撞在陆礼宸身上。他紧贴着我的身体,淡淡的薄荷味,让人心安。
可是,我真怕老鼠,没有尖叫出声已是强大的自制力。这么宽敞干净的酒店怎么会有老鼠,它还那么明目张胆,看着它在脚下小小的肉肉的身体蠕动着,此时我的眼泪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我怕。”我低声实话对陆礼宸说。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温暖而有力。我浑身一颤,心脏突如其来的激跳,他在耳边温柔的说:“别怕,它不会咬你。”
这时,苟先生微侧头,瞥了一眼我,笑着哼了一声,不管不闻,安然地看着他的画。
我直往陆礼宸身上退,看着地上的小蠕动,恐惧的闭上眼睛,近乎哭泣的声音,“不行,我真的好怕。”我一阵害怕,想打退堂鼓。
这时,感觉到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同时另一支手揽着我的肩膀。“那好,我们回去。”
我突然睁开眼睛,怎么能就这样回去了。
“我试试。”我没有底气的说,其实,我的心还在颤抖。
“嗯。”他点头。
放开他的手,我向前走了走,尽量不去看脚下的小白鼠。
豁出去了!
“苟先生更擅长的应该是工笔画。”既然他是个怪老头,那我自然就不能论纲论线的和他说。
他转头看我,冷哼了一声。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老师形容苟洞先生先生的工笔山水c花鸟,仅用线条制造虚实,空灵c简约c自由c纵情c恣意颇有顾恺之的“白描”韵味。每条线描,肥瘦相宜,明暗成趣,轻重有序。而先生的写意似乎就差强人意。”我指着他刚刚着墨的部位说:“写意神似,此处本就是缺陷,刚刚一笔,让缺陷引人注目,实在败笔。”
苟洞先生大眼直瞪着我,“啪”的一声将笔摔到桌子上,几滴墨汁溅湿一片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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