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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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翌日,朱雀台,晋晟王难得起了一个大早。

    他以为自己就已经起得够早了,可到了这里以后,却发现群臣门早已齐齐等候在大殿门口,乌鸦鸦站了一片。

    当初涂畔宫乃是经过群臣商议定下来,才确立修建。

    它所用的钱也并未用国库一分,如今就要到了七国论学之时,竟然被韶家的人带了一把大火给烧了,这简直震惊朝野,不过世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们大多都选择避重就轻。

    “大王,此事韶云虽然有错,但他不过是被人蒙蔽,且后来已经幡然醒悟,因而依照微臣来看,要说错,错的也是那群纵火伤人的家伙呀。”

    “是呀,都怪那群纵火之人,他们简直目无王法,胆大包天……”

    底下的人先是对纵火的人埋怨批评了一通,接着话锋一转,便有谏官开始嘀咕起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七公主德行有亏,引起了众怒,否则也不会有涂畔宫被焚烧一事。”

    晋晟王与七公主妣云罗**一事,一开始,大家听闻之后,也不过将信将疑,不过随着流言越传越盛,大家听多了,便不由开始疑心起来,他们开始从种种蛛丝马迹去探寻,去揣测。

    七公主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朱雀台惊鸿一瞥,便令众人心魂一荡,好半天回不过神,那些年轻的小辈们,更是为了她纷纷捐钱……

    这么一深思下去,他们觉得以妣云罗的魅力,引得晋晟王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下兄妹□□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对妣云罗确实特别宠爱。

    对于这点,从三件事上就可以明确看出来。

    其一,他或许是受不了她撒娇,便让她参与政事中。

    其二,他还为了让她养病,让她搬到南庄去。

    其三,他竟然把武后的中库都赏赐给了她。

    由此,有人便道:“大王,臣觉得当今之计还是要对七公主做出惩处,不然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呀。”

    “臣也认为如此。韶家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受到了七公主的波及。”

    兄妹**,这件事放在平民百姓之家,也是会令族人蒙羞之事。

    这轻一点的处罚,便是被除族,重一点,便是被沉塘。

    晋晟王作为一国之君,这样的事 发生在他身上,众臣自然不敢怪罪他,可这种行为是令举国蒙羞之事,不仅会动摇民心,还会影响其在诸国之间的威望,因而他们心里其实都有些不舒服。

    “大王,涂畔宫被烧一事,不过七公主之事引发的一颗火种罢了!”

    晋晟王坐在正上方,他听着下方统一的讨伐之声,面色变了几变,恍然又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

    那会儿,他不仅要受母亲武后、妻子黎氏和父亲晋枭王等人的掣肘,更群臣的脸色。

    他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点差错也不敢出。

    如今,他终于成为了这大晋的王者,武后和父王这两座头顶上的大山也移开了,他以为他终于以松一口气,可是此刻他却有种被群臣逼迫,像是扼制住了咽喉一般,喘息不得。

    “咳……” 晋晟王胸口憋气了一下,猛地握紧了手指,额头上青筋凸起道:“你……你们。”

    你们心里都认定了寡人和七妹**,你们果然一直看不起寡人,否则又如何这般揣测。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砰地一声往桌案上砸了一拳,双眸怒瞪道:“七公主她什么都未做,你们这群是非不分的糊涂虫,竟然公然污蔑她,来人,将他们全部拖下去,把他们的嘴巴打烂了,看他们还敢胡说八道。”

    晋晟王话一说出,几个侍从便上前来,将那些个要求处置妣云罗的人架着,从大殿中拖到了外面去。

    “大王,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否则我大晋的江山就要被颠覆了呀!”

    啪啪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那木板子打在嘴巴上的声音,令众人不由心悸,不过有些人,即使被打了,也依旧悍然不畏。

    **一事,没有一个大臣敢直白挑破,可此刻,被打的人之中,大多是谏官,他们素来言辞犀利,对于百官和君王的不正之行,向来死谏到底,并以此为荣,是一群极其令人头疼的家伙。

    晋晟王听着他们就只差说出他**了,不由更加恼火:“打,给寡人将这群人蠢货给打死,免得一天到晚没事,只会像长舌妇人一般,到处搬弄是非。”

    “大王——”

    外面的的人被打得发出阵阵哭嚎,里面的群臣听得心神惶恐。

    他们同那些谏官不同,都是世家之人,自诩身份尊贵高人一等,怎愿惹怒晋晟王,冒着被当众打脸的风险,为韶家说情。

    因而,一时朝堂中鸦雀无声。

    “韶氏的事,谁也别想求情,否则外面的人就你们的下场。”

    晋晟王脸色铁青地望着朝堂之下的大臣,胸膛起伏不定,方寒见状连忙道:“除了涂畔宫一事,诸位公卿还有何要事要禀?”

    底下的大臣低着头不吭声,不过却把目光对向郗哲,希望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令伊出来说句话,但郗哲却面色淡然地上前行了一礼,道:“臣无事可奏。”

    对于几大世家,郗哲早有打压之意,可是晋晟王却一直犹豫不定,如今七公主这件事,倒是误打误撞,给了他一个大好时机。

    郗哲对这件事不表态,他身后的公郗两家的官员见状,也都跟着退了下来。

    崔、黎两家的人观风而动,最后也只能默默挂上无事牌。

    反正韶家这件事,他们已经尽力了,他们也不能怪他们。

    *

    早朝之后,见 众臣散去,晋晟王靠坐在软塌上,虽然松了一口,但心里却有些惧怕。

    今日,那些大臣之中,有不少拿异样的眼光看他,并且由于涂畔宫一事,他听了那些大臣对七妹口诛笔伐的话,也觉得那些谣言十分可怕。

    今日那些人烧的是涂畔宫,说不定哪天就要揭竿起义,举着诛灭昏君的由头,聚众造反。

    “方寒——” 往日,遇到什么事,晋晟王多会询问一下方寒的意见,只是如今他内心的担忧却不可同一个奴才说,也不能教任何一个人看出来。

    因为他是一国的君王,他怎么能教别人看出他的不自信、和恐惧。

    晋晟王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深吸一口气,呼出来,指着一旁案几上的茶壶道:“寡人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诺。”方寒垂下眼帘,走到案几边,刚冲满一杯水,端到晋晟王面前,这时,冯妃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

    “大王,妾身亲手给熬制了一碗凤梨汤,生津下火,您尝尝看。”

    往日,冯氏这么一说,晋晟王便将自己的烦心事和她说了,可是因为男子的尊严,他总不能说他怕了那些流言。

    冯氏自来就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主,且十分懂得晋晟王外强中干的脾性,因而她往他脸上一扫,见他眉目紧蹙,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忧郁怯懦,便知道为何了。

    她嘴角微微上上翘起,将手里的食盒摆在桌子上,从里面的汤盅里盛了一碗出来,有些强硬地递到晋晟王手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道:“大王,这人言可畏呀,七公主她再好,同这大晋的江山、同您的威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冯氏的话令晋晟王有些抵触地抬起了眼来,瞪着她,冯氏见了,却并不惧怕,反而轻轻一笑道:“再说了,七妹也是个懂事的人,她断不愿将您置于悠悠众口之下,所以依照妾身看,不如趁早把她嫁了,或者……”

    “冯氏你好大胆子!”晋晟王对冯妃怒目而视,虽不喜她擅作主张,但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因而怒消之后,语气便软下来道:“寡人曾经答应了给七妹寻一门好亲事,池砚为了她,甘愿连性命也不顾,如此有情有义的儿郎,要不是碍于父王遗嘱,要把九妹许配给他,我早就……”

    冯妃听了他的意思,便知道他已经动了心,这会儿当即笑道:“此事并不难。方才我来的时候,水玥公主她特意和我说,她为了大王的安危,愿意成全七公主和池砚,妾身一听,当即想成为这个媒人,成就一段欢喜良缘,只是七公主如今在风口浪尖上,并不宜大操大办,所以妾身有个很好的建议,希望说出来,大王莫要怪罪。”

    “爱妃,你有何妙计,快说,寡人必然会重重有赏。”

    妣水玥的成全,令晋晟王了多年的心事,当即面带喜色地望向冯氏。

    “大王,此事九公主把心爱之人都退让出来,实在是太有心了。不若您就早点把她弟弟的封地正式册封下来,算是对她的嘉赏。”

    冯妃说完,又语气婉转道:“当然,妾身这么说,可不全是为了九公主,还是为了七公主。雅南王弟年岁还小,去封地自然需要很多人手,您把池公子派过去辅佐他,而七公主作为雅南的姐姐,就由他荣养,并在那边为他们举行婚礼,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宫里传出晋晟王与七公主□□之事,冯妃作为女人,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然要铲除与自己争宠之人,再者,妣水玥来找过她,说她的弟弟去了封地之后,必然会对她的儿子衷心无比。

    凭着这点,冯妃决定趁机铲除妣云罗,再找个适当的时机把五大世家之一的韶家救下来,这样他们欠了她一个巨大的人情,自然要向着她和她的儿子,如此,她便再也不惧怕黎后了。

    “晋都危言四起,已经有人胆敢火烧涂畔宫,为了七妹的安全,确实应该安排她远离这里。” 晋晟王听了冯妃的话,望着她娇美如花的面孔,只觉得她不仅人美,而且办事十分周全,不由忍不住得意一笑,望着方寒道:“方寒,你说冯妃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七妹知道了,肯定也会很开心。”

    方寒立在一旁,闻言,眸光轻轻一闪,心里有些为七公主担心,面上却赞叹道:“大王这样做,确实是对七公主最好的做法了。”

    这个决定有了方寒的肯定,晋晟王当即便不再犹豫,直接下旨敕封雅南王为宁王,把在廖国附近的陈州四县封给他,并命池砚为郡丞辅佐,且还将七公主赐婚给他。

    诏书写好之后,分为三道送了出去。

    一道送往南庄,一道送去给池砚,一道送去给了公子雅南和妣水玥。

    *

    妣雅南依旧住在水云台,此刻他接到诏书,跪谢之后,当即叫人去英裳台把妣水玥叫来,一起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

    “阿弟,恭贺你,以后去了封地,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过看人脸色,受下人欺负的日子了。”

    妣水玥将那道诏书拿到手里,便不由欣喜一笑。

    “阿姐,等去了封地,我就会替你报仇,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妣雅南如今也是个半大的小子了,他和妣水玥都是一个母亲所生,眉眼十分地相似,都是十分偏秀气的长相。

    妣水玥望着他眼里的的濡慕,不由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雅南,你去封地之后,什么也不要做,好好跟着荣叔叔,听他的话,复仇的事,阿姐已经安排好了。”

    荣,便是当年的荣王,他被贬为庶民之后,便一直蛰伏在晋都,有一次妣水玥出门以后,他便找上了她。

    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一拍即合。

    如今多年下来,两人犹如亲兄妹一般,把妣雅南交给他,才是她最放心的选择,至于葛新和池砚,他们一个是廖国臣子,他建议把池砚带到封地,不过是为了将其引荐给廖武王,这本来就居心不良,她自然要有所防范,至于师兄池砚,他从前本来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在他还没彻底厌恶透了妣云罗之前,她也绝不会信任他。

    *

    南庄,妣云罗收到晋晟王发配和赐婚的诏书,不怒反而眯眼一笑。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