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七章

    萧清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认清一个事实。

    zer一临走前那个怪异的笑容本该让他意识到更多，或者是他意识到了,却不愿意承认。直到现,直到萧清注视着手表的时针明确地指向7这个数字,他突然想起zer一这样的笑容他曾经是见过的。

    “禁域”外，zer一开门下车的前一瞬

    一般来说,用柔软和温暖来形容zer一是不合逻辑的,除了他的一种笑容，zer一式的告别微笑。顾名思义，这个微笑的意义是告别，潜台词是“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这样说来,zer一当初下车而去的时候,的确是没希冀着能够再次见到萧清。但现这已经不重要了。

    ——zer一走了。逃了。以他固有的能力，只怕早就甩开萧湛的眼线，逃的无影无踪了。他走时没说再见，可那个笑容已经毫无疑问地告诉萧清他不会再回来了。

    永别了，萧清。zer一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划过空荡荡的公寓上空。

    可是萧清无法接受。经历了一切之后，他为他付出这么多之后，他以为zer一能回报给他哪怕一丁点小小的温馨之后，zer一还是像个懦夫一样逃之夭夭了。这其实无关付出与回报，只是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他觉得zer一应该比这更勇敢，应该，比这更加用心。

    他不好意思去想“爱”这个字眼了。尽管他们从来不提，但他一直以为这是早已被默认了的，这是一切的基础，是原因，也该是结局。但现他的思绪慌不择路地回避着这个字眼，没有愤怒，有的只是，羞耻。

    羞耻。就像每一个婊|子第一次被强|奸。但萧清的感觉更加糟糕，因为他的第一次是自愿的，他菊|花盛开地侍奉了一个随时可能拍拍屁股走的嫖|客，而这个嫖|客除了一夜痛楚，甚至没留下一分一毫钱

    萧清很快就放弃了他的上述想法，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刻自己变得多么刻薄甚至恶毒。他不是那样的，而关于zer一的一切，其实都还没有定论。此刻更值得他担心的应该是另一件事——

    萧湛派来接他的随时可能出现，没了zer一，萧湛还会答应他之前提出的条件么？事实上，萧清根本就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也完全无法确认萧湛的真正意图。

    萧湛派来的最终七点半钟准时出现。只不过出现公寓门口的不再是几乎成了萧清专职司机的那个态度蛮横的大块头，而换成了个彬彬有礼的陌生年轻。

    萧清还没真正意识到哪里不同，直到他看到公寓楼外停着的黑色凯迪拉克，而那个年轻正拉开这辆凯迪拉克后座车门请他入内。

    如果不是萧清太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不是眼前这辆凯迪拉克还不算太过高调的是一辆非加长版，他恐怕会认为自己一天之间变成了什么大企业老板或者政要首脑。

    但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当萧清踏入旋转餐厅，发现那里正聚集着符合这餐厅数的群，而每个都西装革履c手捧高脚杯c矗立西餐桌前低声而礼貌地谈论着标准的社交话题，整个场面像是什么重要的宴会，萧清彻底抓狂了。

    如果不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年轻还站门外肯定而真诚地看着他，萧清一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但是，没错，这里就是旋转餐厅——位于萧湛办公室所大楼顶层，能够俯瞰半个波哥大，萧湛一直提起却从未带他来过，据他所知波哥大城内唯一的一家旋转餐厅。

    萧清平生第二次对自己的一身休闲感到如此无所适从。第一次是他刚入伍的时候，穿着便装走进满眼绿色的军营。

    不过鉴于似乎没什么对他给予特别关注，萧清定了定神，向前迈出一步。身后的门就这时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提醒他既然迈出这一步，身后已经没有回头路。

    萧清费了些功夫才找到萧湛的所。并非那个位置太过角落，而是要制服一般的黑白配中间找到任何一个，都是有些困难的。但总有几个扎眼的角色，无论穿着如何都无法隐没，比如yng一。然后萧清很快就定位到了yng一旁边的萧湛。

    当然，想必那两位已经注意自己很久了。萧清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两“礼貌”和低声的对话也逐渐清晰——

    “唔，好像突然喜欢上弟弟那件条纹衬衫了。”

    “就算喜欢他也没什么稀奇。”

    “嗯，老实说，的确很可爱。”

    “衣服还是？”

    “都有。”

    萧清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打断了他们本应继续进行的对话：“如所见，来了，一个。”

    萧湛微微勾起嘴角：“嗯，太可惜了。”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空椅子，示意萧清过来坐。

    萧湛这种态度让萧清颇感疑惑。他似乎对zer一的去向一点也不关心。可如果这样，他又为何特意要他和zer一一起来？难道他就是故意想把zer一吓跑？完全没道理啊。

    不过萧清还是走过去坐下了。他宁愿坐下，也不要站得像跟柱子一样让自己一群西服领结当中更加荒谬地显眼。

    待萧清坐定，萧湛端了个高脚杯放萧清面前：“放心，白水。”这一次他说的是英文，很显然他希望yng一也能听懂并且参与这次对话。

    萧清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事实上这种感觉还挺强烈，于是他没能忍住：“为什么不告诉，这是个宴会还是什么？存心看出丑么？”中文，故意而为之。

    “如果这么想的话，对不起。只是不想让觉得不舒服。毕竟，除了军装，也不会习惯穿正装，不是么？”英文。

    “那真是非常感谢，简直舒服的要命！”英文，萧清突然发现要如此盛怒的情况下用母语说出揶揄的感觉还真不那么容易。

    yng一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地笑道：“别听哥哥的。他是嫉妒！他怕穿正装会比他更好看”说着，颇有意味地朝萧清眨眨眼睛。

    萧清瞥了萧湛一眼。他必须承认，穿上礼服的萧湛平添了一份绅士气质，这装束让他的整体气势锐减，但的确很合身，再配上一杯香槟和一副迷的微笑，萧清自己恐怕也要动摇。由此相见，他自己穿上西装只怕也不会难看。那么zer一呢？完全无法想象。

    鉴于此刻不甚明朗的形势，萧清没再多说什么。

    萧清就这样坐萧湛和yng一旁边干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就整个旋转餐厅里穿梭各个酒桌间的“绅士”们来说，他们三简直就是个特例。

    yng一完全没有走动的意愿，因为不时会有酒客前来光顾，敬酒示意，不过仅限对他个。

    萧湛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样埋头喝酒，萧清的记忆里或是他们最近相处的日子里，都从未如此安静和毫无气势。萧清不知是该遗憾还是幸灾乐祸，不过看起来萧湛的确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神通广大。

    而萧清自己则更加尴尬，除了偶尔和萧湛闲聊两句，面对yng一的暗讽选择无视或者反唇相讥，他就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坐那里，捧着一杯永远喝不完的白水。

    不过这一个小时，也的确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从那些路过酒客的站姿，他们握住高脚杯的手上的枪茧，抑或是简简单单一个眼神上，他确认这里的所有物绝不仅仅只是社交场上的角色，而这个宴会也绝对不会只是个一般的宴会。

    “呃，所以这些都是‘海盗’？”萧清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之前，他已经开口发问了。

    yng一刚和什么小谈完毕，半倾着杯子瞥了他一眼，笑道：“唔不能这么说。当然有很多们的，至于其他，更喜欢称他们为，客户——大客户。要知道‘海盗’只做大单交易，这也是为什么小商贩们仍能存。”

    如果以前萧清曾经暗自用“游手好闲”来形容yng一，现他必须收回他这个想法。

    “但没什么小商贩能道上持续很久，因为，‘海盗’垄断价格的做法显然让他们吃不消。”萧湛似乎从“打坐”中回过神来，接过了yng一的话题。

    “以为这行可以牟取暴利。”萧清不动声色地追问。事实上，无论萧湛还是yng一，认认真真谈及“海盗”和道上的情况这还是头一次。他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没那么简单。”萧湛摇了摇头，“以为‘海盗’只需要种几株罂粟花就可以了么？军校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种植和制毒的成本其实只能占到总成本的百分之一？而且，一本万利和一本亿利也是有区别。这个游戏怎么玩c玩多大c能不能玩下去，可不仅仅只是教科书上的一个数字。”

    鉴于萧湛的这番话点醒了一些他以前从未想过东西，而这种带有夸张和恐吓成分的内容也的确让他吃不消，萧清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yng一有点不耐烦地摇了摇手里的酒杯，似乎很不愿意再进行如此复杂的对话：“无论如何，欢迎来到叔叔的私酒会。”

    萧清愣了一下，几乎跳起来问道：“刚才说叔叔的，酒会？”

    yng一点点头，对萧清的大吃一惊微感疑惑。

    “是说，albert一delvllr的私酒会？”萧清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yng一耸了耸肩膀：“据所知，父亲只有一个兄弟，所以，很明显，也只有这一个叔叔。有问题么？”

    萧清忽然露出兴奋的表情：“那么albert一delvllr呢，他哪里？”他甚至开始伸长了脖子四处打量。

    萧清来到这个哥伦比亚这个地方一切始于就albert一delvllr这个名字。他追查许久都一无所获，却突然得知自己正身是albert一delvllr的私酒会，他又怎么能够不激动？毕竟，对任何来讲albert一delvllr都传奇到只是个名字，而他居然终于可以得见此。虽然情形显然并非他的意料之内，但萧清还是有了种莫名的兴奋感。这感觉不像他毒贩子的酒会上被完全无视，更像是他已经吸食了毒品到了精神恍惚的状态

    萧湛清嗓子的声音即刻打破了萧清的情绪。萧清低下头看他，才发现萧湛和yng一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有多尴尬。

    萧清不太舒服地瞄了眼四周，然后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

    “所以”yng一喝干了高脚杯里四分之一满的威士忌，探过身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萧清，“不会真以为叔叔这里吧？知道每天有多少想见叔叔，而叔叔难道会把自己放进展示柜里供参观瞻仰？哈哈。”

    萧清实没能从yng一做作的笑声发现笑点，除了无以复加的尴尬。

    “不过，往好处想，这里也的确有很多，就算追查一辈子也不可能查到。”萧湛适时响起的声音突然变得悦耳无比，萧清甚至感到一丝荒谬的欣慰——毕竟自己还有个哥哥。

    “看到那边那个拿手杖的了么？”萧湛的话把萧清的思绪拉回现实，随着萧湛示意的方向看到那个倚白色三角钢琴旁和某几位女士的鹰钩鼻老绅士。“llncrter，英国——曾经是个英国。现，他是albert一delvllr身边的二把手，总管‘海盗’旗下的一切事务。能不能重获自由，全凭他一句话。”

    萧清看向yng一，得到了一个既确认又事不关己的眼神，视线转回萧湛，很明显他是关心的。

    萧湛站起来，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端过两杯香槟。

    “现，和要去找他敬酒。不用说太多话，看眼色行事，明白么？”萧湛把其中一杯香槟递给萧清，脸色中的郑重和谨慎着实把后者吓了一跳。

    “呃可”萧清想说他实不能也不该喝酒，但萧湛显然没打算听，而是径直朝llncrter走了过去。

    萧清只有追他身后。

    两方才走了两步，萧清就听到从大门突然传来的一声暴响。

    萧清回头看见一个踢破大门冲了进来，手中两把p5冲锋枪朝着天花板连开数枪。

    ——“所有趴下，现！”zer一的音量穿透枪声响彻整座旋转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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