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zer一走的并不快，而且每一步踏出都很谨慎。萧清一路跟在他身后，观察他特定的步长和特别的步法——他知道在什么地方该迈一大步，知道在什么地方转弯，知道如何躲避近在咫尺的障碍，只是那份小心和规整告诉萧清，他是事先计好了步数，走在一条他心中有数的路线上。否则，对于一个盲人来说，在这漫无边际的热带雨林中迷路也实在太过容易。

    但鉴于萧清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而zer一大概不会如实相告，或是出于某种萧清自己也不大理解的感受，他就只是这么一路默默地跟着，不去阻拦，也没有上前帮忙。

    只是萧清注意到，他们现在所走的方向，正离雨林边界越来越远。也就是说，他们已从贩毒集团地盘的边缘，逐渐深入中心地带。

    就在萧清以为他们会这样一路沉默地走下去时，zer一忽然慢下脚步，直到萧清追上来与他并行。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与其这样憋着，倒不如问出来。”zer一一面保持着步伐，一面慢悠悠地说道。

    萧清当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只是千头万绪，根本无从问起，索性反问：“我若问了，你会说么？”

    zer一耸了耸肩膀：“未必。不过至少你得先问。”

    萧清心想也对，至少zer一肯开口，总比无话可说要强。

    萧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据我所知，1995年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了禁止使用激光致盲武器的公约，你退役那年却是2002年；而且一般的激光致盲武器只会导致暂时性失明”其实萧清本有更多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可一念之下却问及了这样一个不相关却又令他好奇的问题，是以话到一半萧清自己也有些尴尬。

    zer一似乎也没想到萧清的切入点竟是这个，偏过头来，用那双碧蓝却是无神眼睛“凝视”萧清。

    萧清似是被看透一般向后一缩，zer一转回来头，嘴角弯出一抹戏谑：“看来你们中国的警校没教过你们盘问技巧？”

    萧清撇了撇嘴，对zer一的答非所问有些不满：“我没上过警校。”

    zer一闻言挑了挑眉：“这倒奇了，没上过警校，却成了terp一l？”

    萧清反驳道：“你没参加过cia的训练营，还不是一样成了cia——哦，抱歉，前任cia。”

    zer一冷哼了一声，一副“你知道我原来的身份”的表情。

    萧清笑了笑：“我没上过警校，因为我原本不是个警察。你能从海军陆战队员变成cia，难道我就不能以别的身份成为terp一l？”

    “别的身份？”zer一饶有兴趣地重复着。

    萧清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也不能说的太多，你能理解我吧？”

    zer一有些厌倦地点了点头：“是是是，国家利益，是吧？”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军人都是一致的。zer一已经不再是军人，但萧清这个中国武警却不似一般的警察。他是个军人。

    萧清知道这个话题的讨论不会有结果，是以转而提醒zer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zer一叹了口气：“2002年又如何？即便是现在，这些哥伦比亚人也从未停止过各种秘密武器的研发——生化c激光c核——切勿相信了哥伦比亚官方的军费数据，因为在这个国度，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从来就不是官方。加勒比海沿岸的所有国家都一样。”

    萧清立刻抓住了重点：“你是说贩毒集团？”

    zer一道：“贩毒集团只是一方面，这片丛林中究竟也多少武装力量，只怕没人知道。”

    萧清顺理成章地接下去：“显然这些人是不讲什么人道主义的？”

    zer一冷笑：“显然这些人也不必顾忌你是暂时性失明还是永久性失明。”

    萧清知道zer一所言非虚。他依稀记得从前以前上课的时候听过，只要有百万分之七焦耳能量的激光射击瞳孔上就能烧伤视网膜，一般的低功率激光致盲武器也大概在这个范畴之内，可一旦放大功率，就会对人眼造成不可治愈的损伤c甚至于危及生命。

    想到此处，萧清难以自抑地向zer一投去一缕同情。zer一那时到底经历了什么，连他这个久经考验的老兵也难以想象。

    似乎察觉到萧清情绪的变化，zer一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萧清也很快意识到zer一并不需要同情，也不会喜欢被人同情，何况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比常人做的更好。萧清于是敛起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那之后呢？你又是如何加入了cia？”

    zer一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答道：“之后，我在野战医院里被cia驻哥伦比亚的主管找到。再之后我就加入了cia。”

    萧清有些吃惊：“你是说，你没有回美国？”

    “回国？”zer一再度冷笑，“你以为在美国，cia会轻易接受一个瞎子么？”

    这话倒是一点也不错。这事无关能力。

    萧清有些黯然，但还是忍不住问：“可你为什么不回国？为什么要加入cia？为什么还继续留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

    zer一耸了耸肩膀：“回国作什么？退役，每年领那少得可怜退休金，然后坐着等死？”

    “但是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干什么？”

    “可你已经叛逃了。”

    “”

    萧清话方出口便自知失言，见zer一脸色发青，沉默着停下脚步，不禁心中暗叫不好。

    但zer一只是站在那里，将握着p的手指关节攥到发白，然后一字字地说道：“不留在这里，如何报仇？至于其他的事情，好像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还有，你为何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

    萧清见过zer一的冷漠，却从未见过他此刻的冷酷。更加之最后一句的质问，令萧清顿时语竭。

    是啊，自己为何会对zer一的事情莫名的关心？是因zer一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引起了自己的兴趣？可即便好奇，也不该如此迫切

    半晌，萧清咳嗽着替自己解围。而zer一再次恢复到先前的冷漠。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最后一次机会。”zer一道。

    萧清抿了抿嘴唇，知道此刻不宜提及任何敏感话题。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之前在树屋的时候，你是怎么判断我的位置的？”萧清没有直说擦身而过的那两枚子弹，但他想zer一明白他的意思。

    zer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就只是再次踏出脚步，边走边道：“因为我认得出你的脚步声。”

    萧清快步追上zer一，最后转过一道拐角。

    满目深绿的丛林蓦然消失，一座巨大的别墅庄园赫然出现在眼前。

    zer一的嘴角挂上一丝诡异的笑意：“现在，你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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