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萧清挤在树屋一角；而另一角，zer一盘腿面他而坐，肩上挎着16，腰间两侧别着那两把特制的短型号p5，而手中的p依旧不偏不倚地对准萧清，整个人活像个枪架子。

    萧清一进树屋便发现其内空空如也，连最基本的日用品也没有。于是他很快便断定zer一其实并不住在这里，而是特地安排了这个清静之地用于他们的这次交涉。

    这个人可真是谨慎到了一定程度。萧清一面暗暗想着，一面尽量无声地移动自己的身体，试图偏离zer一的枪口。但那枪却像是长了眼睛，无论萧清如何移动却也始终逃不出那枪的致命射程。

    这人的听力也真是好到一定程度了。

    萧清无奈，只得放弃移动，妥协道：“你已知道我是谁了，难道还信不过我？”

    zer一听罢却是冷笑：“在这里，轻信他人是会付出代价的。”

    “可你还是相信了。”萧清镇定地说道，“至少是犹豫了。”他颇为自信地补充。

    事实上，他先前便敏锐地捕捉到了zer一转变态度的瞬间——当第一次他说自己叫萧清，还有当他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zer一徒增好感，但zer一毫无疑问是放松了警惕，而这件事确实与自己有关。

    “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切勿自作多情。”zer一的冷言冷语不啻如此，只是这话萧清怎么听怎么像是狡辩。

    萧清目光一闪，迅速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这么说，你是愿意与我合作？”

    “合作？”zer一却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俊朗的脸庞半载着嘲讽，“别忘了你是我的人质，我为何要与你合作？”

    萧清一时语塞。的确，他现在正毫无抵抗地暴露在zer一的枪口下，而且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这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尽管他是个盲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到目前为止zer一并不想要他的命；但萧清亦想不通zer一所谓的“利用价值”究竟指的是什么。

    萧清张口正欲说话，便看见zer一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指，头已偏向树屋外，似是在侧耳倾听什么。萧清知趣地闭嘴，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半晌，zer一转回头来，沉声说道：“贩毒组织的巡逻队，十六个人，有枪，三点钟方向，两英里。”

    萧清不由得更加吃惊，仅凭耳朵就能够做出这样的确认么？惊讶中见有什么东西朝他飞过来，他下意识地接住，一看，却是一把1911。

    萧清看了zer一一眼，用手轻轻一掂：“7发满匣，加上枪膛里的那颗。你想让我用8发子弹对付16个人？”

    zer一没听见萧清退弹匣的声音，就知道他对枪的熟知不逊于自己。——要知道，只有久经沙场的老兵才能做到仅凭这轻轻一掂判断出子弹的数量。

    不过zer一还是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想让我相信你么？证明你自己的机会来了。”接着二话不说走过来一脚把萧清踹出树屋。

    萧清无可奈何，只得苦笑着下了树，仰头见zer一已在树屋的窗口架好了16。他心中明白，zer一的意思是拿他做饵，而他自己好居高临下狙击敌人。

    萧清当兵之前便玩过那个叫cs的风靡全球的射击类游戏，虽然当兵之后的真刀真枪让他再不屑于这些虚拟游戏，而他本身也并不是个狙击手，但他的确知道cs中有门技巧叫做“盲狙”，而且他清楚这种技巧的应用在真实战争中几乎为零。而现在，他忽然发现“盲狙”并非只是个游戏中的概念。

    虽然概念并不完全相同，但显然zer一的狙击才该是真正意义上“盲狙”。萧清也见识过他过人的听力和精准的射击，他知道zer一的“盲狙”技术可能已经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最优秀的狙击手。但有一点，令萧清着实心神不宁。

    ——既然zer一是凭借声音判断方向，那么萧清的动作也当然在他的听力范畴之内。既然看不见，他zer一究竟凭什么判断敌我，又凭什么避免误伤？还是说，zer一不能分清也根本没想分清，是想借机连他一并除掉？

    只是，zer一若想杀他，刚出现的时候就该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既然自己有利用价值，他难道不该保证自己活下去么？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死。他萧清入伍九年，大大小小参加过的战斗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岂不冤枉？缉毒组的那群小子还等着他这个队长回去，陆秋原那人毛毛躁躁肯定成不了气候

    千头万绪，萧清一时头痛不已。他摇了摇头，清除掉脑海中的杂念。至少，这一次先信了这个zer一。若想让他信任自己，若想套出他口中的情报，自己首先也该信他一回，哪怕就这一次。

    萧清打定主意，打开手枪保险，埋伏在树后。片刻后，他听见人声愈发近了。

    萧清一直等到全部毒贩走进zer一的火力范围内，方才从树后闪出，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名大汉就是一枪。一枪爆头，萧清迅速斜窜向附近的草丛，身后十五把枪的子弹疯一般扫射过来。

    萧清回头又是两枪，只是这一次没有瞄准，全部放空。萧清此时终于滚到另一颗树后，一面就着掩护放枪阻止毒贩们靠近，一面暗骂zer一怎么还不开枪。

    不过萧清这个诱饵的确有效，剩下的十五名毒贩全被萧清吸引过去，zer一则乐得在树屋上听戏。

    枪响了八声，就zer一听来应该是放倒了四个，在这种被围攻的情形下的确是不错的战绩。zer一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枪口微调，扣动扳机。

    此时萧清弹药用尽，早扔了枪，换上匕首，听到树屋上的枪声几乎是松了口气。他一脚踹倒欺进近身的毒贩，然后立刻撤开，尽量与那些人保持距离。

    撤退中，萧清看见部分毒贩被zer一的火力吸引过去，但zer一一枪一个，例无虚发。

    解决了树屋附近的敌人，zer一调转枪头朝向萧清附近。

    萧清用匕首又解决了两名毒贩，剩下的人却是越逼越近。

    zer一再次开枪，萧清偷闲向上看了一眼，那黑黝黝的枪筒似乎正指着他的脑门。萧清心中一寒，两颗子弹先后贴着他的面颊和肩头扫了过去，却是正中他身后欲要偷袭的敌人。

    萧清一震，却立即收起惊愕，向身边的掩体闪开。又是“砰”“砰”“砰”得三声，十六名敌人，终于尽数倒下。

    萧清在树后喘着粗气。其实倒并非太累，只是怕还有伏击，不敢立刻现行。

    等了一会儿，萧清从树后站起身来。

    zer一还在树屋里，比萧清更加谨慎地多等了一刻，然后才缓缓从树屋上下来。

    萧清靠着旁边一颗树凝视着他，如果zer一能看见，便会知道萧清看他的眼神已然不同。

    十发子弹，十个人，萧清是数着的。虽说zer一在树上，不会因近身的敌人而分心，但他毕竟看不见。而且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各处枪声乱作一团，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根本听不出那些人究竟在哪里。更令人震惊的是贴着他自己的身体射向敌人的子弹，那一定是经过精密计算的。萧清才不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况且这样的“巧合”还重复了两次。

    zer一，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甚至令萧清有些怀疑，他的失明究竟是真是假。

    但zer一接下来的举动，却让萧清按捺下了自己的疑惑。

    zer一下树后开始逐个搜查那些毒贩，一则确定他们是否死透，二则补充他们所需的弹药，甚至连毒贩身上零散的比索（哥伦比亚官方货币）和美元也不放过。也是这个时候，他第一次在萧清面前露出盲态。

    萧清好几次想提醒zer一注意脚下，或是告诉他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的具体位置，但再念之下却决定闭口不言。

    好在zer一搜查仔细，并未遗漏什么。他最后直起身，朝萧清的方向扔过去什么东西。

    萧清伸手接住，却是两副045英寸acp弹匣。萧清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腰际的1911。他从树后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这把枪捡了回来。这就被zer一发现了么？

    zer一却没说什么，只是朝着离开树屋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发现萧清还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说道：“跟我走，离开这里，他们的增援很快就来了。”

    萧清看了看渐远的zer一，又看了看手中的弹匣，心想：至少，zer一现在足够相信自己拿一把枪了。他掏出腰间的枪，换上一副弹匣，然后将另一副揣进怀里，快步跟上zer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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