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王八绿豆

    就在程沫等人在梅园赏梅的时候，吕氏带着满肚子怨气去了镇子，同行的还有高氏和秀兰。

    只是等她们赶到宅子时，才发现竟然只有江楠一人在家。

    “大郎，你爹呢？”高氏狐疑地扫视一眼江一青林的卧房，见他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也不知道是今早新叠的，还是昨晚根本就没有回来睡过！

    江楠面色平静地道：“娘，我爹一早就去会友了，下午才回来。”

    其实，江一青林昨晚就没有回来，他是趁江楠睡着后偷偷出门的，谁也没有惊动。但是江楠知道他出去了，也隐约猜出来他去了哪里，无非就是青阳镇后街的窑子罢了。男人，谁没有个花花肠子？江楠理解父亲，甚至他自己也动过心思想跟父亲一起去逛逛，只是自从程沫来了之后，江楠便觉得其他女人都是胭脂俗粉，一心一意扑在程沫这个只比他大了一岁的表姐身上，只等她生了孩子，他就会表明心意。以他的条件，江楠相信，程沫一定不会拒绝的。

    吕氏是过来人，哪里猜不出儿媳妇的猜忌？

    “快收起你那肮脏的小心思吧！他是读书人，除了读书会友，还能做啥？”

    教训完儿媳妇，吕氏小眼珠一转，瞥见炕头几件江一青林父子替换下来的脏衣服，不由疑惑地问江楠：“这衣服怎么不拿去让姜婆子洗？”

    江楠书不离手，淡淡地道：“姜婆子说她是表姐买的人，不是咱们家买的，要是表姐让她干活，她肯定就洗，可是表姐没让，她就不管。”说完，抬头看向高氏：“娘，既然你们来了，就帮我们洗吧。”他们是读书的男人，手是留着写字考举人进士的，这些洗衣做饭的琐事自然要交给女人们。

    高氏涨红了脸，看看秀兰，舍不得女儿动手，再看看瞪着自己的婆婆，又指使不动，只好抱着衣服出去了，心中将吕氏和邵氏恨了个半死，等着吧，等她做了官家太太，谁也别想沾光！

    刚从井里提了水，忽见门口一暗，高氏疑惑地转过头，就见一个上着粉衫c腰系白裙的俏丽少女立在门口，见她看过去，那人甜甜地道：“二夫人好，奴婢是隔壁郭秀才家的婢女，我家老太太知道你们来了，特意派奴婢过来，请吕老太太过去说话呢！”

    哦，高氏想起来了，这丫鬟叫袖玉。

    人家主动来请，看来是很看重自己的丈夫了，高氏很是自豪，紧接着又因为被一个丫鬟撞见自己做粗活而懊恼起来，都怪那个姜婆子！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们这就过去。”高氏掩饰似的将水桶放在身后，端出当家夫人的派头吩咐袖玉。

    袖玉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扭头就走了。

    高氏擦擦手，进屋去通报婆婆，过了一会儿，吕氏精神抖擞地带着高氏跟秀兰一起过去了。上回只是送礼，没有带秀兰，这回让郭老太太见识见识自家宝贝孙女的风采，好经她之口把秀兰的名声传出去。

    进了院，秀兰走路的姿势就更加好看了，一身水绿的裙袄，乍一看就像随风而舞的细柳。她亲昵地扶着吕氏的胳膊，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水眸不经意地将郭宅打量了个遍，心中有些失望。原来郭家并不富裕，看府中的装饰，远远比不上程沫的宅子，不过，说不定人家是不喜欢显摆呢。作为一个待嫁的女儿，秀兰已经把所有适龄男子当成夫婿的候选人了，自然要比较一番，尽管她知道，郭秀才再好，也比不过风流倜傥的顾家三少爷。

    “哎呦，你来啦，快，快到屋里坐坐！”郭老太太由袖玉扶着，从后院迎了出来，亲热地道。

    吕氏抬眸看去，不由一愣。

    原来，郭老太太的秀才孙子，郭怀虚也面带微笑地站在她身边。

    吕氏不禁眯了眯眼，仔细端详起来。那男子穿了一身作工讲究的秋香色长衫，腰系宝蓝色绸带，下面缀着一枚青翠透亮的玉佩，看颜色就知道是好货。他身材偏瘦，肤色却白净，一看就知道是没吃过苦的。凭这一身打扮，就让他中等偏上的五官又加了几分，也显出玉树临风的气质来。

    秀兰只看了郭怀虚一眼，就垂下了浓密的睫毛，殊不知，对方瞧她早就瞧得痴了。

    祖母之前要替自己求娶江家的女儿，难道就是此人不成？若真的是她，自己一早就答应了，郭怀虚懊恼地想，随即生气起来，都是袖玉，非要说那人脸上有吓人的胎记！

    想到这里，郭怀虚眼带责备地看向袖玉，恰好袖玉也嘟着嘴看着他。两人视线一对，郭怀虚又心虚起来，和袖玉好了这么久，他怎么能因新人漂亮就忘了旧人？

    吕氏眼尖地察觉到郭怀虚与袖玉之间的暧昧，不过她并不在意，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笑着走上前，专拣好听的把郭怀虚夸了一遍。所谓礼尚往来，郭老太太自然也说秀兰是仙女转世，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女人们聊天，郭怀虚很有眼色地告辞了，出了家门。

    郭老太太把吕氏三人让到屋子里，说了一些闲话，便道自家后院种了棵罕见的梅树，让袖玉领着高氏和秀兰去赏花。

    明显是想和吕氏说悄悄话嘛！高氏娘俩自然识趣地出去了。

    郭老太太和吕氏面对面，盘腿坐在炕头，等确定人都去了后院，郭老太太才倒了一番寡妇养大孙子的苦水，末了才说出心里话：“大妹子，实不相瞒，怀虚都二十一了，偏偏至今也没成家，我心里着急啊！那个丫鬟你也看到了，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镇上的人家都知道，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上个月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请媒婆去乡下提亲，说的还是一个脸上长胎记的姑娘，也许了二十两的礼金，哪想人家也拒了啊！我真是愁啊！”

    你孙子娶没娶媳妇跟我有啥关系？

    吕氏暗地里撇撇嘴，刚想说话，忽的想到郭老太太夸秀兰的那些话来，该不会是看上秀兰了吧？呸，她们家秀兰可是金枝玉叶，将来是要做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的，你孙子就有个秀才名头而已，考不考得上举人不说，就看你们屋里头的摆设，也不像是有钱的！

    “哎呦，二十两的礼金啊，这么多，乡里哪家闺女值这么多钱啊？”吕氏故意打听起那姑娘来，坚决不能让她把话题转到秀兰身上。

    郭老太太叹了口气，“是孟家村的，也姓江，今年十七岁了，听说人长得不错，就是脸上有块胎记。嗳，对了，大妹子是哪个村的，或许听说过呢？”

    吕氏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孟家村脸上有胎记的姑娘，可不就秀梅一人，更何况还是姓江的！

    她忽然记起，上次瞥见花媒婆去新宅的情景，原来就是替郭家说亲啊？

    这就怪了，以郭家的条件，配秀梅绰绰有余，青山他们夫妻为啥不愿意呢？

    正疑惑着，就听郭老太太径自嘀咕道：“本来他们家也是心动的，没曾想来我们家门口逛了一圈，知道怀虚与袖玉的事后，怕女儿嫁进来受苦，就不愿意了。大妹子，你说说，她家的女儿又不是众人争抢的大好姑娘，身上也有缺陷，我们家怀虚有功名在身，她进来就是秀才娘子了，等我一走，那家产还不都是归她管？她爹娘怎么就想不开呢？”

    吕氏见她很遗憾的样子，不由问道：“老姐姐，你说的那姑娘可是叫秀梅？”

    “是啊，你怎么知道？”郭老太太故作惊讶地道。

    吕氏尴尬地笑了笑：“这可巧了，她是我亲孙女呢！”

    郭老太太的嘴张得能够装下两个鸡蛋了，半晌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唉，差一点就跟你做了亲家了，真是那样，怀虚有你们家青林照看着，两人互相扶持，将来为官也是个助力，可惜我们家没那个福气呦！”

    吕氏听了，心中一动，那郭怀虚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可见是有真才实干的，若是真能结成亲家，倒是件好事。再说，邵氏最愁秀梅的婚事，如今天赐良机她都不肯答应，一定是摸清了郭家的底细，知道秀梅嫁过来没有好日子过。哼，越是这样，自已偏就越要跟她对着干！

    “老姐姐，俗话说，好事多磨，以前我不知道这事，现在咱们比邻而居，这不就证明两个孩子有缘吗？你别急，我回去再探探口风，保准促成这门亲事！”

    郭老太太大喜过望，拉着吕氏的手直喊亲妹妹，“大妹子，要是这事能成，我唯一的心病就没了，到时候礼金我再多添十两，却是给你的，权当是谢媒钱啦！”

    这回吕氏更乐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青山他们死活不同意，她这个做奶的也没法逼迫秀梅嫁过去，不行，这事得换个法子，还必须在程沫回来之前搞定。

    “老姐姐，你真心想娶我们家秀梅？”

    “真心，只要能早点解决我的心病，你让我干啥都成！”

    “那好，咱们就这样”

    “啊，这样不太好吧，咱们都是读书的人家”

    “这不是怕秀梅爹娘不愿意嘛！”

    “那好吧！”

    炕头上，两个老太太窃窃私语着，浑浊的眼中隐隐露出诡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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