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个永恒（2）

    小沐的身份特殊，所以，他没在魔界逗留太久，便匆匆离去。

    自此之后，我们三人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小沐也时不时地会来魔界找我们。

    时间一天天地在过，我们之间的友情也在愈发深厚。转眼间，我和洛痕已到了成年之时。这一日，母后为我们兄弟俩举行了隆重的成人仪式。至于仪式的内容，无非就是加冠之类的繁文缛节。

    仪式后，我和洛痕像往常一样，并肩坐在断魂河边。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知道，小沐一定会来。

    果然，不出多时，我们又见到了那艘千百年如一日的黑色小舟，只是舟上之人，不再有千百年前的耐心，等待小舟顺流而下。小舟才刚驶入魔界范围之内，小沐便已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脚尖轻踏着断魂河水，伴随着漫天飘飞的彼岸花，飞身来到了我们身边。

    “哟呵，不错嘛，都成年了，不错不错，老朽有生之年，能亲眼见着两位皇子长大成人，实在安慰，就是死，也瞑目了。”

    这家伙就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和洛痕虽然早已习惯，但也还是不免被他此时的神情逗得捧腹大笑。

    接下来，还和往常一样，小沐滔滔不绝地对我们讲述着冥界的见闻，其实，也无非是说说，哪些倒霉蛋横死了，或者是哪些痴情郎又跳下了忘川，虽然内容不算新鲜，但是因为我和洛痕从未出过魔界，这些事情，不论听多少次，我们都不会觉得腻。

    “你们知道吗？最近我听说了一件怪事。”

    我看了看小沐故作神秘的神情，笑而不语，知道他定然又是想要吊我们胃口。

    果然，洛痕没抵得过他的y一u惑，催促着他赶紧讲下去。

    小沐“嘿嘿”一笑，神情好不得意，直到我也开始催促他，他才满意地开了口继续道：“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龙族的龙皇不知何故，千年来膝下无子吗？就在前几日，龙族终于有后了，龙城之中，诞生了一名小公主哦。”

    听到这里，我和洛痕不约而同地重重叹了口气。我本还以为会是什么惊天秘闻，原来只是这样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见我们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小沐显然是不高兴了，站起身，双手叉腰冲我们轻吼道：“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位龙公主，据说她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龙族皇城之内黑云遮日，久久不散，万千龙民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声哀伤的龙吟，直到龙皇抽去了小公主的情丝，这一切才停止，龙城也立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不禁蹙眉。

    一个新生命的降世，应该是喜庆而欢腾的，何以会出现此种不吉之象？龙皇常年无后，按理说，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一个女儿，应该是万般宠溺，怎可能在她一出生，便狠心抽去她的情丝？没了情丝，这小公主注定了会是一个情感不完整的人，他这个当父亲的，于心何忍？

    洛痕显然也对此事很感兴趣，一个劲地追问小沐这是为何。小沐虽然对洛痕的反应很是满意，但也无奈自己确实不知道原因。

    最后，也是在洛痕无止境的叹息声中，小沐又匆匆回了冥界。

    这之后，洛痕的心，就彻底飞往了魔界之外的大千世界。每天，他都会跑到断魂河边等小沐，想要继续追问这位龙族小公主的事情，可是说来也奇怪，自那天小沐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小沐还是没有再来魔界找我们。

    终于有一天，洛痕向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说，他想要离开魔界，他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想去龙族，他要问问那个狠心的父亲，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我很好奇他为何会这么关心那个龙族小公主，但更令我好奇的是，为何我竟会有着与他同样的想法，想要去看看那个可怜的龙公主

    但是，魔界自母后当上女皇之后，便颁布了一条禁令，任何魔界中人，包括我和洛痕，没有她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魔界范围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虽然我和洛痕都不信母后会真的对我们下此毒手，但是，我们从小就很听她的话，所以，当时的我们，也都不愿意去违逆她的意愿，只是经过再三挣扎之后，傻傻地跑去请求她同意我们外出。

    本来，她也不是完全反对，只是当得知我们是想要去龙族之后，顿时勃然大怒，甚至对我们俩下了长期的禁足令。

    这让我们很是不解。

    但我们当时，都处于一个叛逆的时期，自己认定的事情，不论是非对错，一定要去做，不管别人是否反对，也不管反对的人是谁，都无法阻止我们前进的脚步。

    于是，就在我和洛痕被禁足后的第三天，我们出逃了。

    我们本想走水路，顺着断魂河去到冥界找小沐，可是转念一想，小沐已经这么久没消息，况且，他又是冥界的冥主，别说我们不认识去冥界的确切路线，就算是我们真的顺利到达了冥界境内，也未必能顺利见到小沐，没准儿，还会被那些个冥兵当成亡魂“处理”了。

    所以，我们唯有走陆路。

    我们才逃出房门没多久，母后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当即派出了成百上千的魔兵前来追我们。

    其实，我们不仅没出过魔界，就连这魔界皇宫，我们都从未踏出过一步。

    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追击，我们当然不会就此妥协，只是我们根本不认识离开这里的路，在皇宫中晕头转向地绕了好久，一直到身后的追兵几乎全都累趴下了，我和洛痕才终于找到了皇宫的大门。

    也是这时候，母后已经亲自追来。

    “跟我回去！”

    母后只说了这么一句简洁明了的话，语气中满含了愤怒和失望。

    我将洛痕护在身后，心里很是挣扎。我们根本不是母后的对手，若是继续固执己见，依照母后的性子，一定会对我们出手。我向来很疼自己的这个弟弟，我不希望看他受到伤害。

    “洛痕”我侧着头，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哥，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再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哥，你想想办法，我们今天一定要脱身！”

    因为洛痕的这句话，因为他坚定而渴望的眼神，也因为我自己心中对外界的渴望

    我，做出了一个至今为止不知是对是错的决定——最后，我还是反抗了我们的母后。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与母后正面交锋。我当然不是母后的对手，只几招下来，我已伤痕累累，若非是母后一再手下留情，我怕是早已名正言顺地去见小沐了。

    不过还好，我总算掩护洛痕出了城。

    “瑾辰，你还要继续忤逆我吗？”

    面对母后的怒目而视，我还以了肯定的眼神。之后，我也忘了自己究竟又徒手接下了母后多少招，只记得，当我终于得到母后的特赦出城时，我已连路都不会走，最后，我是拖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身体，爬着找到洛痕的。

    我们俩在一处不知名的小树林里休息了几日，等到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又继续上路。

    一路上，洛痕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从他看我的眼神中可以明白，他满心歉疚。

    我停下了脚步，笑着摸了摸洛痕的脑袋：“洛痕，开心点儿，我们离开皇宫了，现在正走在通往外界的路上。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么？”

    谁知道，我的这句话，居然让洛痕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映象中，洛痕从小到大都是个阳光c开朗的孩子，从来不知道何为烦恼c何为悲伤。

    他紧紧地抱着我，头枕在了我的肩上，在我的耳边，哭得撕心裂肺：“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固执，害得你遍体鳞伤。”

    我的双手，在袖中握成了拳，紧了又紧，最后，抬起手拍了拍洛痕的背：“你这傻小子，说什么傻话呢？都已经成年了，还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这要是让小沐看到了，又该笑话你了。”

    我试着拉了一下他圈着我的臂膀，却被他抱得越发紧了起来。

    “哥，我们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怕是再也回不去魔界了。哥，求求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哥——”

    我的鼻子，顿时一阵酸涩，咽喉中，也不可遏止地有了轻微的呜咽声。但是我必须忍住，因为我是墨翌瑾辰，我是洛痕的大哥。

    “洛痕，别说傻话了。就算魔界回不去了又怎样？你说得没错，你还有我，我也和你一样，身边仅剩下你一个了。我们，只有彼此了，所以，我们必须相互扶持着，坚强地继续走下去，知道吗？”

    洛痕总算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趴在我的肩上，拼了命地点头。

    这之后，他又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哭累了，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孩子般纯真的睡颜，心道：洛痕，你，便是我此生的第二个永恒。我们，是永远的兄弟。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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